可是现在除却找徐钺籍相求,他们确实没有半点办法。徐钺籍每次课业都能得到长老重赞,完成速度之快,效率之高,全然不是他们能所达到的水平。 但徐钺籍此人极其不好相处——这是他们看来。 因为自上山以来,他们从未与徐钺籍交谈过半句。按理来说,三垣弟子上山求学,本身相互之间就有股照应之心,不自觉地就想跟对方推心置腹,熟络起来。 但他们见徐钺籍好像从来不需要什么朋友,任何事情他一个人都能做好,而且能做的十分完美。恐怕到现在为之,能跟他说上话的,也就是沧鸣派谢家双子和赵捷了。 “赵兄,你肯定也不想看到我们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是不是?为了大家,你就再牺牲一次吧。”其中一名身着金劲对襟窄袖长衫的弟子哀求道。 通过服饰便可观出,此为三垣正仙派弟子。正仙派当年在三垣上也是举足轻重的存在,只是近百年来,正仙派中长老们随性妄为,内乱不断,各个长老仙尊明争暗斗,想要一掌全派,只是斗了这么多年,各个势力丛生,但也没有斗出个所以然。 那弟子名叫薛淇,是当今正仙派掌门大弟子,也是他的亲儿子。他从小就是泡进蜜罐里长大的,何时受过苦,来到昆仑山后整日受长老们训斥,他早就受不了了!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他再怎么吵闹任性,在地上撒泼打滚,也没有人来‘宝啊’、‘儿啊’将他抱在怀里一顿哄,有的只是长老对他冷眼相待,同门师兄笑话他,“这么大了还如此任性,赶快起来吧。” 所以这次他也任性地对赵捷说道:“好师兄,你就再帮这一次吧,我相信其他师兄也是这样想的。” 周围人当然也想让赵捷再去一趟,只是他们都不好意思拉下这个脸,现在既然有人说了,那他们便也跟着复合:“是啊,赵兄,你再去一次得了。” “赵兄,只有你能就我们于水深火热之中了!”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身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赵兄,你不也是没完成嘛,你去借到了,那咱们不共同获益嘛。” 赵捷蹙眉想了想,心中权衡了利弊,咬咬牙道:“行,我去。”
第26章 蝇头把戏 三垣弟子平日起居生活都在更沅居,弟子之间居所相隔十分近,走访也十分便捷。 赵捷来到徐钺籍居处。 平日无课之时,徐钺籍便不会踏出居处半步。 这是个四合小院,竹舍木林,清雅幽静,每位三垣弟子都居住于如此院落。 彼时徐钺籍正坐于倚栏上发呆,单手盘羽,眸光扫向院中三人,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说来也巧,徐钺籍分配到的居处竟与沧鸣派谢家二人和他们的小师妹同住于一道院子。 第一天进院之时,他们相视片刻,而后泯然一笑,这让他们不禁感慨,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此时谢家二子正于院中修行凝气,互探仙力。 每当他们修行之时,叶明璇便乖坐于竹椅之上,静静地看着师兄们舞弄木剑,召唤神力。 一招一式,虽少不了少年稚气未脱的稚嫩感,但举手投足间便可观出少年意气,剑锋藏劲,风笼苍刃。 一招过罢,小师妹总是开心地舞起白藕般的手臂,为他们喝彩。虽说小娃娃还不知什么是剑气苍穹,不知什么是行云流水。但她看着师兄们舞着尽兴,便以为这就是最好。 徐钺籍看着眼前此景,便想到当年他也是这样,坐在巨石之上,看着师兄剑起剑落,衣袂翩跹,苍劲剑气划破残风,于秋风中挽起一缕落枫。 心里喜爱敬爱之人,无论他做什么,都是最好…… 徐钺籍正想着,眼角余光撇到一撮暗影,探头探脑地出现在院子门口。 那暗影便是赵捷,他见竹院里人影残动,热闹非凡,心中一紧,刚做好的心理建设又在这一刻崩塌:“人太多了……这让我怎么开口……” 他只能局促地等在院口,抓耳挠腮,不知上前好还是不上前好。 徐钺籍转头多看两眼,对他有点印象,是个远修峰弟子,人挺好,就是胆子有点小。 当时昆仑山天门外,开明兽九首对着徐钺籍,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身边赵捷便已经开始双腿打颤,浑身发软,好像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 “赵捷,”徐钺籍懒懒洋洋地飞身跃下倚栏,随手摘下一朵粉红长春花,插在小丫头海棠木簪旁,又用手按了按小丫头的发顶,惹得小丫头频频发笑,才信步往院门口走,“既然来了,怎么一直站在外面。” “徐师叔……”按理说徐钺籍的辈分要高他一辈,叫声师叔也并不为过。赵捷面红耳赤,眼神飘忽,不敢直视徐钺籍,他真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我……” “这次课业做得如何?”徐钺籍自然是应下了那声师叔。他见赵捷此时虚汗连连,便猜到了他想来干什么,给了个台阶下。 “不太顺利——”赵捷见徐钺籍先开了这口,心里大缓一口气,赶忙回话,生怕下一秒就被别人抢走似的。 赵捷感激小师叔体贴人心,心里大声赞扬师叔活佛济世,菩萨心肠,他又连忙出声解释道:“这昆仑山上课业远不止比三垣上的难多少倍,我跟其余弟子合力苦想了三天,也是半点头绪没有,实在是没办法,才想着来找小师叔……”借标准答案…… 徐钺籍完成这次课业的时间仅是前两次时间的一半,他自认为这次课业相对来说要轻松不少,不由疑惑道:“这次课业要比前两次的简单不少,你们前两次课业都完成了,这次的怎么完成不了?” 赵捷声若蚊蝇道:“师叔……那什么……前两次也是从你这拿的答案啊……” “我忘了,”徐钺籍扶额,这种事情谁会记得,“那行,既然你叫我一声师叔,我也不白应,走,我教你如何修成。” 赵捷本只想着拿到答案便满足了,谁知道徐钺籍竟直接打算教会他这课业,他好像被从天而落的一块五香馅饼直直地砸中了脑袋,晕得他不知东西南北。 他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了,大喜道:“师……师叔,真真……真的吗?!!那太好了!!多谢师叔!!” 徐钺籍闲来无事,反正在院子里发呆是一天,教师侄修行也是一天,二者相比,还是后者要有意义一些。 只有将他时间精力都占据了,他才不用整日空洞地去想师兄了。 只是徐钺籍没有想到,会来这么多人…… 萱雅林里,一连五排,一排十人,端正整齐地站满了各派弟子,红橙黄绿青蓝紫,各色校服有秩排列,俨然成了昆仑山上又一道遗世美景。 ‘徐钺籍要讲授课题’这则消息如同惊天猛雷炸在更沅居,炸出了一众潜水的小弟子们,他们在前两次堂上已经知道徐钺籍的实力,无比希望徐钺籍能出个教程,帮助他们度过难关,没想到竟然成真了! 此时不蹭,更待何时! 徐钺籍暗自扶额,却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谢斓和谢烬也跟着过来凑热闹,说实话他们也没有真正见识过徐钺籍的能力。因为徐钺籍从上山到现在,不是在颓,就是在颓的路上,没见过徐钺籍真正认真的样子,这让他们也怀有期待。 “最前面那个人就是徐钺籍吗?怎么感觉要比我们还小?” “废话, 人家今年才十二岁,你都十五了还要来蹭课,就别在这说丢人的话了。” “他真的有传言那么厉害吗?当初在三垣上就传的神乎其神,这刚来昆仑山不过半月,就这么兴师动众,我看,可能就是听太多人吹捧,有些不自量力。” “别说风凉话,人家可没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着你来,”人群中有人反驳。 “哼……”那个弟子不自在地哼了一句,梗着脖子道,“我倒要看看,他能有多厉害。” 昆仑山长老这次留下的课题仅仅四字——一叶障目。 顾名思义,就是变幻一道法术,将对手蒙蔽,但事实上做起来确实十分棘手。 长老们只在课上教授他们驱魔辟邪常用咒术,实践操作却让他们无从下手。 怎么变?用什么变?诀窍是什么?变出来后法力如何掌控,是毁天灭地还是一文不值? 当然凭他们现在的能力,毁天灭地远远达不到,一文不值到是实打实。 徐钺籍环视了一下人群,缓缓开口:“这次长老们留下的课题名为——一叶障目。想必大家都清楚。” “对。”“没错。” “简单来说,一叶障目就是防御型咒术,”徐钺籍道,“防而不攻,是为善也,正莫殊同,不闻其声。” 徐钺籍怕他们不懂自己的意思,又道:“我先简单地做个示范。” 一阵柔风拂过,竹浪翻涌,坚韧挺拔的青竹随风盈动,剑矢般锋刃的竹叶随风而落,于长空中招展。 徐钺籍伸出修长的两指,夹住空中缓缓翻飞的一片青竹叶,翻手覆于身前,轻声道:“绿叶平飞,化——” 那一片青叶在徐钺籍食指与中指之间瞬间化为一道萤绿芥粉,随风飘散,点点荧光在双指之间涌动,而后倏然变宽变大,一道苍绿屏障直直插于徐钺籍身前,将他包裹得滴水不漏。 徐钺籍唇角微挑,悠然道:“诸位不妨试试,看看能不能伤我分毫。” 一名紫衣弟子跃跃欲试,他上前一步,抬手抱拳:“那徐仙友,得罪了。” 一道紫荆玄力汇集到他手掌,瞧那气劲,怕是只用上了六成灵力。 那弟子心想:六成灵力必然能够让那仙盾破散,他还是手下留情吧,六层灵力攻破了那徐钺籍身前仙盾,也不至于伤人。 “呀——”那弟子蓦然发力,手中紫光径直打向那仙盾—— 砰—— 雷声大雨点小…… 那紫光在碰到徐钺籍身前仙盾一刹,好像一团空气打在坚硬的石壁上,瞬间被向后反弹几寸,而后悄无声息地炸裂出一朵蘑菇云,随风消散。 “嚯——,竟然没有半分碎裂。” “这,孟师兄可在我派实力是数一数二的,就算没有用尽全力,他这一式也是不容小觑的!但看徐钺籍……他身前的盾竟然没有一点裂痕!” “怎么可能?!”那位孟师兄惊叹道,“我……再来!” 他又聚起一股紫气,这次用上了十乘十的灵力,第一次的失误让他有些恼羞成怒,此时也顾不上什么君子风雅了,全部气力都汇集到他手里,猛得打向那仙盾—— 与第一次结果完全相同!不……这次灵力还没有近那仙盾身前,就被侵蚀掉! 原来这盾是遇强则强,遇弱……也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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