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好,那便无需多言,”长老道,“将徐钺籍带下厅堂,处以丈刑三十戒板,以儆效尤!” 徐钺籍趴在停训椅上,硬生生受了那三十惊魂戒板。 为何名为惊魂?相传这杖板最开始使用之时,惩戒威力之狠厉,生生将犯错弟子的七魂六魄从体内打了出来,故名为惊魂戒板,不过演化至现在,那板子的威力已经大大降低,不在是当时那般毫无人性。 不过虽说这板子减轻了刑力,但它的神威犹在。就算不用这惊魂板,凭白挨上三十大板,对常人来说也吃不消。 徐钺籍被那三十大板打得也着实够呛,在床上躺了小半个月,才渐渐恢复。 徐钺籍本想挨上三十板,那些弟子应该就不会在找上门来了,从此以后生活都能得到清净,你不犯我我不犯你。 但没能想到,这件事情竟给了他极大的热度。 那些弟子脑回路清奇,认为徐钺籍实力惊为天人,那天竟能将所有长老都召唤出来,这昆仑山上,恐怕还没有第二人能将所有长老仙尊们一次性都召出来。 徐钺籍的形象在他们心中不断神话,那天的故事也被一传十,十传百,无限夸大,说徐钺籍一人大战三千长老,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惊,交战三百回合后也不见弱势,还是他最后自讨无趣,对众长老说:“不跟你们打了,直接带我走吧。” 徐钺籍这才去了太珪堂,挨了三十大板。 徐钺籍躺在床上听到谢烬对他讲这些虚幻的故事,就连他自己听了都感觉实在是夸大其词。但外面那些弟子好像真的就信以为真了,他们真就以为徐钺籍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对徐钺籍的崇拜已经上升到了一定高度。 所以现在徐钺籍无论走到哪,都有一众弟子跟到哪。就连现在他跟谢斓闲谈,身后都跟着几道探寻的目光,好像下一秒就忍不住要冲到这边,翘着耳朵细听他们的谈话内容。 徐钺籍半眯起眼眸,看着远处山水美景,不理会那些投射过来的目光。 谢烬收回看着小师妹的目光,扭头看了看周围弟子,无奈地笑道:“他们也是被徐兄的能力折服。” “看来以后还得学会隐身咒,”徐钺籍懒散道,“这万众瞩目的日子可真一点都不好受。” 徐钺籍随意地躺在草坪上,头枕青草,面朝青天,曲起一条修长的腿,懒洋洋地看着远方美景。 温和的日光洒在他的脸上,白皙的皮肤照映地更加通透,姣好的唇角似有似无地微微上扬,修长分明的指间夹着几缕狗尾巴草,漫不经心地上下晃动,少年的肆意随处可见。 青云浮掠苍野,苍鸾鸟拖着明艳的长尾追逐日光,留下一路潋滟灵辉,在日光的衬托下宛如一条通往仙界的天路,在天地之间萦回旋绕。
第28章 念兄,思兄 晚间明月高悬,浮云游荡青天。 吱呀—— 竹舍木门传来一阵轻响,从里面踏出来一道修长高挑的身影,正是徐钺籍。 清月明辉照在少年身上,恍若天间明朗遗珠,散落在云袍锦绸之上,恍如一道道潋滟水波,衬得少年玉面魁冠,清朗挺直。 但那少年脸色不虞,剑眉紧蹙,大步迈出竹舍。 徐钺籍睡不着。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半宿,一点困意都没有。 徐钺籍仰躺在窗榻上,窗棂半开,清冷的月光洒在徐钺籍脸上,少年脸上的委屈与思念一览无余。 他想师兄了…… 白日里跟同宗师兄弟一起修仙问道,倒也没有时间去伤春悲秋。 自那件事之后,同门师兄弟对他的态度可谓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修仙打坐,上山野猎,下水捉鱼,他们总要喊上徐钺籍一起。 相熟之后,他们才知道徐钺籍到底有多好。 徐钺籍对任何事情都是游刃有余,信手拈来的处事态度艳羡了那帮弟子。他们遇到什么困难,只要找到徐钺籍,那问题便能迎刃而解。 徐钺籍个性独特,礼貌大方,从不会去计较得失,也不勾帮结派,性子懒散又随性,但遇到困难时又十分靠谱,这让他越来越受弟子们喜欢,现在在昆仑山上可以说一呼百应。 可到了晚上,夜深人静之时,没有了喧嚣吵闹,徐钺籍心中便泛起一阵苦楚,他还是对师兄送他上昆仑上一事耿耿于怀。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轻轻柔柔地吻上徐钺籍精致的眉骨,可也没能带走他眉间的半分沉闷。 山间清风吹拂,却总吹不平他心中的痴忘,反而吹起阵阵涟漪,在心田间无数倍的放大,直至整个心房荡漾。 徐钺籍头枕右臂,乜觑天边皎月,在脑海里一遍一遍地描绘那清冷仙人风姿卓越的身影。 徐钺籍想象着师兄一颦一笑,清冷如辉的眼眸总是带着一股沉静似水的稳重,清凉恒冷的嗓音总是如空谷幽泉,泛着阵阵潺潺水音,让人沉醉,白霜如雪的长袍总是铅尘不染,拂袖如清风,招揽一袖兰香清风。 越想越念,越想越烦。 徐钺籍索性猛得一个起身,翻身跳下窗榻,穿好袍服踏出竹舍。 徐钺籍走出更沅居,翻袖一挥,身前便出现一道巨大水镜,那水镜在月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泛着点点雾气。 徐钺籍抬腿跨了进去,穿过那水镜竟如同空气,没有半分感觉。 待徐钺籍身后袍角也翻飞于镜中后,那道水镜倏然一收,在空中敛去所有余辉,而后悄然暗淡下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徐钺籍飞身来到一处残崖之上。 这里是他偶然间发现的一处密地,徐钺籍并不知道他现在处在哪,这片海到底在昆仑山的哪个地方,他只是有一次换错了咒术,一下掉进了这片纯净之地。 这个地方,从徐钺籍发现到现在,都没有看到第二个人的身影。 可能是咒术错乱,导致出现的一片虚妄之地? 徐钺籍猜想。 所以往后徐钺籍一旦心烦意乱,便会来到此地,寻求一份心安气和。 此时空中皎月倒挂于波涛汹涌的海水之上,被碧波的海浪冲打地面目全非,一片片残月洒进水中,不带任何旖念。 广阔深邃的大海深入黑暗,像是在叱咄着无可告人的秘密,可天高海阔,广袤的天地之间也没有任何值得它倾诉的对象,只能伴着海风呜咽,将余身的怒气化作一道道奔腾的海浪,铺天盖地地拍打着岸边悬石,沧桑断崖。 徐钺籍曲腿坐在断崖之上,左腿曲于身侧,右腿高悬于残崖,随着微风轻轻晃动。他感觉阵阵海风夹杂着咸雾水汽,轻吻他的脸颊,留下一抹无法斥说的温柔,在他身畔翩跹。 可他今夜来此的目的并不是寻海风作伴,徐钺籍看着悬于海面上的那轮明月,巨大而又孤独,他指尖微微蜷缩,想象自己此时不也是如此这般,孤单落寞,心里泛起阵阵涟漪。 徐钺籍半阖眉眼,孤寂的声音回荡在这空荡无垠的崖间:“……还不知道师兄此时在做什么……” “像他那般强人之姿,天天大大小小的公务缠身,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休息。” 徐钺籍翻手一挥,那俍羽夹便安安静静地躺在他手心之中。 徐钺籍垂眸看了良久,才缓缓道:“师兄也许在三圣殿,师尊留下的任务全都担在师兄身上,那上古神书的修葺,每晚耗费师兄大半精力,真不知道这个书还要修到什么时候……” 海风顽皮地躲在徐钺籍身侧,又一股一股地吹着他手中的轻羽,将上面明润透艳的珠子吹的舞动,在月辉下反射点点明光。 徐钺籍修长的指尖轻轻柔柔地拨动那枚玉珠,思绪又飘远了:“现在我不在铭垣峰上,便没有人守在棂星门为师兄举灯明路了,那师兄是不是更不愿意回去了……” 徐钺籍漫不经心地拨弄手上的轻羽,那坠子在他的玩/弄下荡漾起微小的弧度,在空中晃过半重清痕。 锃—— 那坠子晃动的幅度稍稍大了点,这一下不小心碰到末端的银羽,发出一声清脆的铮铎声,尾音悬绝,清灵的声音回荡在天地之间,连那澎湃的潮水击打礁石的声音都不能遮掩。 徐钺籍突然随着这声清铎声豁然清醒,心中突然明亮—— 师兄送与他这俍羽夹,当时说过—— “如若遇到危险,拔下上面这枚珠子,我便能感应到你。无论你身在何处,我都能第一时间赶到你身边。” 师兄曾在下山之前许诺过他,只要他拔下这珠子,那师兄就一定会出现! 当时在流山村时,他时刻紧随师兄身后,没有与师兄分开,便没有用上这一羽夹。 可现在,他与师兄相隔千里,数月未见,他……他想试试! 徐钺籍是实干派,想到什么便干什么,从不拖泥带水。 那一枚羽夹被他举在手掌之间,透过明亮的清辉,银羽显得更加透亮,栩栩如生,好像下一秒就能变成一道白鹤,振翅长空,莺飞三里。 镂空的羽夹之下垂着一道玉珠,随风轻晃,一只清玉般的指尖捏着了它,而后轻轻一拽—— 那颗坠子便顺势滑落至徐钺籍手心。 徐钺籍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手中轻羽,看它作何变化。 一秒…… 两秒…… 三秒…… …… 几个呼吸的时间过去了,徐钺籍手中的轻羽没有半分变化,甚至那轻羽上的流辉,比刚刚还要暗淡几分。 “……”全是徐钺籍的痴心妄想。 徐钺籍眉眼一蹙,指尖无意识地攥紧轻羽,喃喃道:“……师兄是个骗子……” 清辉皎月照进徐钺籍的眼眶,好像还能看到点点银光泛亮,但徐钺籍坚决不承认那是泪水,他猛得用袖子拭去眼角泪水,泛红的眼尾暴露了丝丝脆弱。 徐钺籍不甘心,他用力捏紧了那枚耳夹,想让它多些反应,可是去了坠子的耳夹空荡落寞,连海风吹过时都没有半点反应,宛若沉寂。 徐钺籍声音微微哽咽:“……师兄是个大骗子……骗子……” 徐钺籍双手捏紧了那耳夹坠子,明眸失去了以往的轻快活泼,只剩下满眼凉寂,铺满整双眼眸。 在徐钺籍即将彻底失去信心之时,波澜壮阔的海上夜景图,不知何时泛起了 点点涟漪,茭白的明月在空中高悬,可是海里的浪花将皎月打碎,独留一道碎景。 徐钺籍双眸蓦然睁大,只见那翻涌的浪花更迭之际,一道仙风穹劲,身姿清越的仙人踏着浪花,风姿卓越地漫步走过来,靴下道道金芙蕖印鞭策在浪花之上,再狂野的风浪也在仙人的靴下变得温顺服帖,成为拱托起仙人金印的一片浪花瓣。 那人竟是……他的师兄?!!
第29章 只要师兄别走! 自那日去了望仙山后,沈文璟便一心专注封印,心无旁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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