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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砰！！” 光圈定照墙壁，随之飘散的灰土喷飘散，一具具肢体完好无损的尸体犹如排山倒海般的泥石流从墙内迅猛涌出。 同时，在地下室的另一边，猛然响起一阵凄厉的尖叫声，紧跟着一个满脸是血的男人双手举起一枚沉甸甸的石像一下又一下猛砸着地上的那个女人，直至其面部肌肉砸的稀巴烂。 随着尸体哗啦倒落，恶梦旋涡糜碎，沈亦然顿时惊醒直身坐在床上，额间细密的虚汗渗湿了鬓发，他呼哧呼哧地喘气，短暂的意识错觉似乎尚未恢复，脑里一片茫茫胀痛，刹那一阵针扎般的刺痛激击耳膜，沈亦然面色痛苦地闷声抱膝而坐，昨晚看到的是真的。 梦里见到一切也是真的。 刚出房门，楼下隐约传来电视声响，沈亦然眼皮一跳，知道姑母回来了，便迅速关门下楼。 大厅里，只见沈子妍十分惬意地一边按着遥控调大音量，一边吃着早餐。 她穿着一声墨禄色的长裙，优雅兼美丽与一体，款式前卫，即便年满50，看似却像35左右，整体皮肤身姿保养的极好，其皮肤的紧致程度匀停有致，细致又白皙，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眼梢微扬，透着熟龄般的媚态，淡妆得宜，时常被人误以为是沈亦然的姐姐。 沈子妍听到下楼声响，随即放下遥控，循声转头望向楼梯口，见沈亦然一副急冲冲的模样，忙亲昵招手道：“然然，快过来吃早餐。” 沈亦然有些意外：“姑母，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提前告诉我，让我好去接你。” 他缓缓绕到厨房洗了下手，檫干，坐在沈子妍旁边。 “还不是担心你，我不在你肯定随便吃点东西就上班去了。”沈子妍言语中的责怪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似乎被拆穿了底一样，沈亦然嘴唇动动，低头缄口无言咬了口三明治。 “牛油果跟番薯都吃掉，不要浪费食物，你总顾着工作，经常一顿饿一顿饱的，三餐不定时，以后结婚了怎么办？”沈子妍絮絮叨叨道。 沈亦然立刻乖乖应道：“有时候看诊太多忘了吃，以后我会注意的。” 话音方落，鳞城早间新闻适时播出，打断了沈子妍的问话。 “各位早上好，欢迎收看鳞城早间新闻，昨晚8点40分，鳞城警方收到位于大浦区市民况先生报警称：自己在十五年前购入的一栋住宅发现尸体。警方接报案后，立刻对现场展开严密勘察，在屋内大厅及地下室墙壁内发现20具人体骨骼组织残骸，由于尸体封存太久，现有法医进行死者身份的DNA核实，查明准确死因，目前，案件初步推测怀疑跟54年前的张维恩藏尸案有关，目前案件仍在进一步调查中。”电视机里女新闻主持人脸色严峻地播报新闻。 “哇，这不是前些日子那桩杀妻案吗？真是邪乎得很，屋里竟然藏匿了这么多具尸，真是吓死人了。” 沈亦然目光微微侧向电视，短暂看了半响，倒没说什么继续低头吃着早餐。 他今日没去诊所，而是选择直接去了疗养院。 院里孩子们的欢笑声糅杂着纯然的天真，这也是他当初选择儿童心理咨询师的初衷，因为大部分孩子的心灵就像白水般纯正清透，是没有被杂质污染过。 一踏入画室，沈亦然视线很自然扫向四周，这是惯动动作，习惯留意周围所有的细节。 许多小朋友欢聚一堂，乐乐陶陶地分享着自己新画的杰作，惟有朵朵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中间的课椅上画着画，疏离与清冷的背影在欢愉环境下，衬得越发格格不入。 其他小朋友都纷纷向护工提交杰作，准备下楼预备美食节的甜点。沈亦然很快注意到坐在边上的一个小男孩，他一边甚有强迫性地啃咬着指甲，一边低头画着画，再走进些，能发现男孩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正时不时地看着黄朵朵的后背，死死地。 他患有自闭症谱系障碍（亚氏保加症），父亲有严重暴力倾向，母亲则忙于生活奔波疏于教育引导，当送来疗养院事，父母的眼界短浅，依然以为自己的儿子智力低下，是个举止怪异的精神病患者。 原本这患者情况已经趋于好转，但现在似乎日益严重，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 “沈医生！” “帅哥哥！” 面对孩子们连声呼唤，沈亦然都一一温和回应。 他朝黄朵朵走近，想从话语中捕捉到小男孩的情况。只见黄朵朵画上描绘的是一群人，一群黑与白的人，他们互相交错地站在一个地方，黑人有些微妙地站在白人身边，前后顺序突然给沈亦然一种有意隐藏的错觉。 其实今日来，沈亦然的目的是想告诉她，被困在房子的人多亏她的帮助都得以释放，可小丑先生的问题呢？并不像是表面编造分割出来的人物。 “朵朵，谢谢你提供的线索，那些被困的客人们才能离开房子。”沈亦然转动椅子，正对着黄朵朵坐着。 朵朵目不转睛地看着已然完成画作，少倾放下画笔，双手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沈亦然低声询问：“你在作画时的灵感来自哪里？” “沈医生”黄朵朵轻声叫了他一下，有一瞬间仿佛凝固住了似的，一动不动地僵停了几秒，才转头看向沈亦然，眼神呆滞空洞：“坏人做了坏事后都会去哪里？”问题看似简单，却莫名带着一丝怪异感。 “监狱，坏人必须要为做过的罪业付出代价。” 两人原地对视，黄朵朵蓦地用一种渗着悲戚的话音说：“可为什么坏人还在这里，小丑先生还在这里，监狱为什么困不住他们。” 他第一次这么看不透一个孩子。 从画室出来，沈亦然耳畔一直久久地回荡着黄朵朵最后的一句话 “他住在白色的房间里，墙壁都是白色的。” 个中的言外之意，沈亦然立刻意识到潜台词里蕴藏着某种不寒而栗的暗喻。 其中有两个至关重要的词：这里、白色的房间。 大部分孩子都纷纷汇聚在院子准备美食盛典，整栋大楼里一时间空荡荡的。 白色的房间，疗养院里除了会客厅之外，只有医疗室、体育室的房间是全白。他先是排查掉两个空旷的房间，转而选择隐匿的医疗室着手。 虚掩的门缝泄出惨白的亮光，沈亦然站在门外，眼神不经意间扫视着白茫茫的一片，赫然入目映出一个色彩斑斓的倒影，犹如迅猛地洪流不设防地撞入心脏。 沈亦然瞳孔猝然微颤，脸色冷白了几分。 医疗室里的一张床边放着个小丑娃娃，众多细微的特征跟黄朵朵画中的毫无二致。 他敲敲门问：“吴医生，你现在方便吗？” 屋内很快有了回声：“进来。” 沈亦然推门而入，吴医生愕然，非常意外他的出现，很是客套地起身示意他坐在沙发上，忍不住嗤笑道：“哟，今个儿是吹什么风了，沈医生难得莅临我处，是有何贵干啊？” 吴刚差不多40岁了，在疗养院里年资不浅，面张得平厚老实，却最会来事。 沈亦然闻言微笑坐下，谄媚的话他从不会说，选择单刀直入：“吴医生，最近叶泽的情况好像更严重，你知道是什么情况吗？” 吴刚礼数周全地倒茶招呼着，略带讥嘲哼了一声，脸上横肉在肌肉扯动下扬起的笑容十分猥琐：“哎呀，沈医生，你还是太年轻，小孩的心理状态特别脆弱敏感，很容易受外界风吹草动影响，反反复复地很正常。”他一边热情地跟沈亦然说话，一边用一种极其恶心的露骨目光上下打量着沈亦然，兴趣盎然地说：“我们院里200多个孩子，本来工作量就大，丁点屁事都会影响他们。” 沈亦然十分厌恶这种不还好意地审视，他闭了闭眼，冷静地控制住情绪，继续问： “对于黄朵朵的心理否析情况，不知吴医生，对有什么看法？”余光暗暗扫视着整个保健室，像是随意看看。 吴刚收回视线，拿起桌前的铁观音抿了一口，依靠在沙发上，瞬间敛起笑脸：“沈医生年资尚浅，很多时候大可不必过于在意，我看就是这些小崽子每天看动画片看多了，陷入自己的想象境界里。”说完，他觑了沈亦然一眼，拿起茶壶往他跟前的杯子倒茶。 沈亦然摆手表意，婉转拒绝，他在外一般不喝别人的东西，更不好与别人亲近。 吴医生放下茶壶，陡然压低音量，意味深长地说：“沈医生，聪明人不该管太多。” 他迅速换回虚伪了脸孔：“都是些小屁孩闹架的事，没什么大事，沈医生你别一副凝重的面孔，如果真有什么大事，我们能不知道吗？你只要把准心理应对机制去帮她切断假象就好。” “据我所知，朵朵没有向其他心理治疗师具体说过什么，她在面对其他人时大部分都是沉默的，那么吴医生又是如何得知她内心连接的镜像？” 吴医生霎时胆怯地转移了目光，拿起茶杯一味地喝茶灌水。 “吴医生，你知道自己有个习惯性的动作吗？”沈亦然倏忽冷笑道，目光如凛厉的剑锋带着无法掩盖地锐利，直视着他。 “什........什么？”吴医生被他看得毛骨悚然，隐隐间意识到这小子似乎知道了什么。 “你一紧张，会一直喝水。”沈亦然漠然道。 “是.....是吗？？我看沈医生是职业病犯了，把谁都当病人来看，我这不就是口渴了，多喝下水吗？”吴医生神情略慌地把杯子放在茶几上，尴笑道。 “笃笃，笃笃”急促的敲门声顿时瓦解古怪的气氛。 正在这时，疗养院的小护士不等里面人回应便焦灼地推门而入，上接不接下气地只顾着叫人：“吴 吴 吴医生！！吴医生！！” “啥事啊？怎么急成这样？？好好说话！”吴医生顿时有些火大，下属在外人面前这般失态，让他这做头的颜面何存。 “那个那个....”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液，继续说：”院子有个小孩从楼梯摔下来了，好像骨折了！” 吴刚麻溜站起，抬脚冲着作势要往外走：“还愣在这干什么，赶紧拿药箱过去，我这去抬担架！” 临走前，吴医生忽地驻足转头看着还坐在沙发上的沈亦然，讷讷地说：“那个，沈医生......”支支吾吾地语言明显不想放外人留在这里。 沈亦然没有动身的意思，礼貌地侧头朝他说：“吴医生，你先忙，我再坐会就走。” “那，那你自便拉。”其实他很想请这怪胎出去，奈何怪胎都是不懂人情世故。 两人走后，沈亦然立刻反锁上医疗室的门，随即脱掉手套，放在外衣袋。 由于疗养院大部分收留的儿童大部分是患有心理创伤跟身体残疾，所以室内跟室外的装修会更有童趣些，课室跟其他童趣室都会用鲜艳点的颜色，只有医疗室的墙，全是白色的，也只有医疗室的墙壁是采用隔音板的，这点最适合犯案亦是最可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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