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平抬眸看了这位贤先生一眼,然后说:“在下相貌普通无Hela甚特点,不过是泯然众人罢了,许是因此才叫贤先生觉得眼熟。” “贤先生儒雅如玉,眉清目郎,崇平若见过想是不会毫无印象,应当是不曾有缘。” 崇平说完便抱着黎伴离开了。 乔自明公务在身,要处理的事情只多不少,也不再叨扰,匆匆忙忙地便告了辞。 贤宗主的身影落在大厅里天光未至的那一侧,昏暗的环境里他的表情也变得暧昧难辨,但在他身侧的老管事清晰地看到了主子的眼睛,那双一向温和平静的眼里似乎还残留着方才离开的崇平的背影。 他听见自家宗主喃喃开口:“你说‘贵人多忘事’这话,是不是真的很有道理。” “偏生有人是天之骄子,一生平顺扶摇直上。有人却根本没法活得像个人。” 老管事不敢多言。 黎伴窝在崇平怀里,张大了他本就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崇平瞧。 “喵!喵喵!” 崇平没忍住,难得翘了唇角。 ——崇平师兄,怎么你也睁着眼睛说瞎话,你长得哪里泯然众人了,骗子。 黎伴:“喵喵喵!” ——还有那个贤先生,他那样貌也算眉清目朗的吗,我觉得就算是程佰列也比这长得死气沉沉的家伙好看一点。 “你啊,怎么对你那大师兄这么大怨念。”崇平问道。 黎猫猫沉默了一下,然后傲娇地喵了一声。 ——小爷我就是不喜欢他,哼,别提他,晦气。 崇平无奈地揉了揉他柔软的后颈。
第三十八章 小猫咪不会有错 程佰列踏进客栈的时候,看见宋柬坐在靠窗的角落里,正揉着后颈有一下没一下地翻阅着桌面上的书卷。 他想悄悄走过去吓师尊一跳,却没想案堂上的惊堂木一响,被吓到的却是他自己,而他的师尊已经回过头看他,略带笑意地指了指他右手上提着的油纸包。 张开唇用口型无声地说道:“我已经闻到小黄鱼的香味啦。” 程佰列回以“诡计败露”的轻笑,他走过去坐下,还没彻底打开油纸包,就听案堂上的老说书人字正腔圆地开口道:“我们接上一回,继续来讲讲这白源峰主与甘城魔尊的爱恨纠葛。” 他一字三叹的话音铿锵有力,很快就吸引了全场人的注意,当然也包括宋柬和程佰列。 前者是绕有兴味地仰着头,后者却是周身一震。 程佰列解着油纸包的手指都停顿了下来,双眸间甚至带上了肃杀意味。 只听那说书人继续道:“正如诸位所知,那魔尊大人年少时是被白源峰主亲自给挑进自己门下的,三十年来可是白源峰座下唯一的内门弟子,地位自然非比寻常。” “想必这魔尊血脉就算伪装成玄修,那天赋也比寻常玄修要高上不止一个台阶。” “自然得入白源峰主的青眼。” 宋柬听在耳朵里,还颇为配合地点了点头,一边听一边觉得嘴馋了,眼睛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说书人,手指尖已经摸向了小黄鱼。 碰到的却还是油纸包,于是艰难地把自己粘在案堂上的视线摘了下来,看向他的道侣,这才发现程佰列一脸严肃,是他从未见过的深刻表情。 他有些担忧,一手按上程佰列的手背,问道:“佰列,怎么了?” 程佰列猛然回过神来看他,顿了两秒才缓缓摇头,回握住宋柬的手。 却又看见宋柬面前摆着的那本书封面上写着四个大字《师徒秘事》,角落里还欲盖弥彰地印着“俏仙尊与浪魔头”的小水印。 “……” 这都是些什么鬼? 程佰列那一瞬间复杂的表情都落在了宋柬的眼里,难道是觉得这民间故事太过狗血热辣?宋柬想。 于是宋柬小小声地说:“这个老先生其实讲得挺好,你看这边儿的客人也都挺喜欢听,你再听一会儿说不定也会喜欢的。”语气十分认真。 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看着程佰列的表情从严肃变得有些哭笑不得。 不是因为这个吗?宋柬面露疑惑,更加不解了。 “他方才讲了些什么?”程佰列问道。 宋柬把面前的书推向程佰列,“就是这书上的内容,不过老先生讲得更有趣些,还多了不少细节。” 然后他又揶揄道:“佰列,这不会是以你和咱们师尊为原型写出来的吧。” 就听案堂上的人又道:“这魔尊在白源峰上度过了与世无争,简单但也平顺的三年终于长大成人。” “他的师尊,也就是我们的白源峰主膝下只这一个徒儿,自然是疼爱非常,为他精心准备了成人大礼和各种繁复仪式,倾整座白源峰之力给这座下首徒一个盛大的,恨不能举世皆知的大礼。” “当真是捧在了心尖上。” 倾整座白源峰……要不是程佰列自己清楚,当时白源峰上除了他和师尊二人,就一只讨人嫌的肥猫,他都要信这糟老头子的说辞了。 不过那只胖狸本就不算人,师尊当初为他准备的成人礼到也算是倾全峰之力。 如今时过境迁,程佰列竟还能清晰地回想起那碗长寿面的清甜,回不去的痛苦也更加深重。 堂上人继续道:“那魔尊成人之后,生的是身材高大欣长,样貌妍丽异于常人,端的是一副举世无双的好容姿。” 听闻此言,宋柬再次回眸瞧着他的道侣,着实十分认同这老先生说的话,他的佰列当真是眼角眉梢都写着“妍丽”二字,殊胜常人。 看着他的眼神,程佰列只能暗自庆幸还好凡人几乎都不敢直呼玄修大名,通常只以尊称代之。因为有传言说玄修大能都能听见凡人唤其名,若被犯了忌讳是要被诅咒的。 虽然这都是些无稽之谈,但也幸好凡人都这么相信,不然他的师尊此时此刻可就不是如此表情了,他要是知道了宋柬便是这说书人口中的白源峰主,那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程佰列想都不敢想。 故事还没开讲多久,又有两人走了进来,像是已经在门外听了几耳朵的样子。 两人穿着低调,但是腰间佩剑,看模样大概是两个散修。 “老先生,怎么现在还在讲那些个白源峰上过时的故事啊!”个子高些的那个讲,“玉虚宗里头大事儿不断,这几日可是早有新鲜事儿了,老先生怎么不给各位讲讲新鲜的?” 这俩人不像是来歇脚的,倒像是来砸场子的。 不过这场子砸得确实掷地有声,在座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去,包括程佰列和宋柬。 有好事者开了口,一手的瓜子壳还没放下:“那这位仙君你且说说,玉虚峰上怎么了?这天下五宗之列的,可不兴随意编排啊。” 那散修看着这人信誓旦旦地说:“玉虚宗门高不可攀,我等山野散修岂敢随意编排。” “老先生方才说的那白源峰,因有天道第一人坐镇,占了天下第一峰的名头五百年,可谓风头无两。如今这一地鸡毛的,本来我等啊以为这就算新鲜的了,你们猜怎么着?玉虚峰上那眼睛长在后脑勺上去的掌教首徒!他摊上大事儿了!” 萧之访坐镇陈连山脉轻易不会出山门,所以许多要外出处理的事务都是全权交由崇平去办的。因而凡间也流传着不少关于崇平的逸事,许多人对“玉虚宗掌教首徒”这个称谓时有耳闻。 那散修的话一出,席间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宋柬更是整个人一下子坐直了身体,他知道众人口中的玉虚掌教首徒,就是那日见过的崇仙君。 虽然之前他还猜测过那些昔日的同门是不是也追杀过自己,但那只猫猫可是与这崇仙君一道的,若是他也陷进了麻烦里—— 小猫咪能有什么错! 有人高声问:“兄台,到底是什么事儿啊,别吊人胃口啦!” 这散修也不吝赐教:“那掌教首徒侵吞侘傺山怨骨,不知要拿去做什么邪术,还杀了撞破他行迹的皓月宗少主,杀人灭口!” “杀人灭口,装腔作势!崇平,我皓月宗敬你为玉虚宗掌教首徒,只要你敢作敢当与玉虚宗断绝关系之后,自爆内腑给我宗少主做祭,我宗便当此事乃你一人所为,皓月宗亦不与玉虚宗交恶。”皓月宗浩浩荡荡一行人,当街将崇平与黎伴团团围住,为首那人也是个吊梢眉的三角眼,说话语气动作模样和那横死的皓月宗少主竟有九成相似,要不是见过了那钱少主的尸体,崇平和黎伴恐怕都要以为那人死而复生了。 这是在闹市上,来来往往不少人,这人方才那一番话已经不知道落进了多少人的耳朵里。路过的清河百姓皆低下了头想遮掩起自己震惊的表情,不过几瞬整条街上的普通百姓都消失地无影无踪,连商铺小贩都闭上了店门,不过在某些门板缝隙之后,还是有不少胆大的,睁大了眼睛支愣着耳朵想要一闻这玄宗八卦的第一手快讯。 黎伴听着此三角眼黄鼠狼如此大放厥词,当即就要跳出崇平的怀抱化形成人,要义正言辞的和这三角眼畜牲大战三百回合,一定要叫他明白什么才叫“人话”! 不过黎小爷没能成功大展拳脚,他被崇平牢牢锁在了臂弯了,他的崇平师兄用的力气不大,但就是让小狸花猫半点逃脱不得。 “喵喵喵!”猫猫急躁。 崇平温和地轻抚他的脑袋,但依旧不允许他化形对战。 仍旧温和冷淡地看着来者不善的这些人,问道:“请问阁下如何称呼?” “皓月宗弟子钱飞宇!奉我宗宗主之命来为我飞扬堂哥讨命债。” 看来还是个嫡系公子,这皓月宗钱氏的血脉当真强大——怕不是一个模子里轧出来的。 “且不说所谓的侘傺山怨骨是否存在,在下前往侘傺山时,各大宗门所派之人已经进驻多日,想来五大宗之人皆不是泛泛之辈,若在下在侘傺山有什么异动,他们能不知晓吗?” 何况侘傺山怨骨根本就是个传说中的东西,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传出的流言,说侘傺山中被大能渡劫所累而死的人都怀有冲天怨气,这些人留下的白骨是极为罕得的玄修怨骨,可用做禁术邪术之引。 这几百年里,因为想做些什么歪门邪道之事而心怀侥幸潜入侘傺山的玄修不少,不过这些人基本都折在了里面,而那些相对能够自由出入侘傺山的魔族也不曾见到过所谓的怨骨。 “哼,”那吊梢眼黄皮子冷哼一声,又道:“五大宗高高在上,自然不是我等小门小宗能够比拟的。” “我皓月宗也无意对五大宗妄加揣测,不过你崇仙君是玉虚宗掌教首徒,玉虚宗又早在五大宗之列数千年,其间关系想必盘根错节,不是我等能够窥见得了的。” “喵!” ——血口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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