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宋不姓程吗? 电光火石之间,小玉灵的脑子里冒出来的竟是这般疑问,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谁说你是我师尊了,我可从来没叫过你师尊,哪里来的欺师灭祖!” “快放开我师祖,不然我跟你拼了!” 他挥棒便要上前,可惜木棍连程佰列的衣角也没碰着,宋堪羡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揽师祖腰背,一个旋身便轻飘飘地落在了庭院中,这还不算晚,更过分的是他竟把师祖整个抱在怀里! “你既不称我为师尊,那又何来师祖?” 宋堪羡:“你!” “你你你你,你不要太过分了混蛋程佰列!” 程佰列:“不过为师宽宏大量不与你这垂髫小儿计较,你不愿意称我作师尊也无妨,不如也叫我师祖算了,反正我是你师祖的道侣,按理来说你称我一句师祖也不为过。” 啪嗒——是木棍落地的声音。 孩子一脸不可置信,“你说什么,你和我师祖是道侣?” “是啊,你的原身便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什么!——” 孩子怎么办,孩子很绝望啊。 刚知道自个儿全名的宋堪羡小朋友自闭了。连宋柬飘到他面前逗他他都没什么反应,后头直接钻回自己的玉身之中了。 ——佰列,那孩子都不出来见人了,这可怎么办? “他迟早是要知道的,”程佰列将宋柬重新放到了树上,替他理了理衣角,“早知道总比晚知道要好。” 心里想的却是宋堪羡这么大一孩子杵在这儿多不方便,缩回玉里去才正合他意。 宋柬便侧眸看着他,那一点清浅的笑意自他出现便在没有落下过。 ——皮肤变黑了,不过看起来很健康。 “我随着九州灵脉奔腾的方向在这天地间奔走了二十个轮回,各地山川皆有滋养,想是比原来要康健了不少。” 宋柬看着他,拂过他的耳畔——自那时分别,你便年年如此时这般奔波于九州各地? “我想离你近一点。”他说着把宋柬整个抱进了怀里,“年年都想,日日都想,无时无刻不想。” 宋柬伸手揽住了他的后背,又拍了拍他的后颈。 二十个九州奔波的轮回,二十载凄风苦雨的流浪,宋柬不知道他的爱人是怎么坚持下来的,怎么能有这般叫人心疼的人。 他抬起头看着程佰列的眼睛,难忍痛心地问:“没想过要放弃吗?” 程佰列下意识地皱起双眉,而后他将掌心覆于宋柬胸膛,透过这具半真半影的身体,他能感受到宋柬缓慢而坚定的心跳,眉目舒展。 他自嘲地笑了笑,“想过,多的时候一呼一吸都在想,一停下来就难以控制地胡思乱想。总是会想你是不是骗我,想你会不会把自己祭了那大阵,毕竟你在北邙山那次就是那么不管不顾。” “佰列。” “可是我能感觉得到,感觉得到你还在。为了封印我的魔魄你在那种情景下还能融一部分元神入我识海,我当时真的有种你已经不顾一切的感觉。” “可后来,我却能凭着这缕元神感受到你的存在。” 宋柬抵在他额头说:“你不怕也就只是存在吗?” 是啊,什么不是存在?山川草木,风霜雨雪不都是天地间的存在吗,没有意识的却也是永恒的。 那陷在灵脉中的“宋柬”,又还是原来的宋柬吗,或者还能变回原来的宋柬吗?会不会就如同山川草木,在那灵脉里永远都只是属于灵脉的没有自我意识的一部分,甚至在漫长的时光里彻底被通化。 “怕。” “有时候我就站在那里,感受脚下泥土中百丈下奔流的灵脉,就会想要把地面挖穿挖到灵脉里,去亲眼看看你究竟还在不在,究竟怎么样了。” “可我知道看也看不到。”程佰列下意识地将宋柬搂得更紧了些,“你当时让我去山顶闭关,让我潜心修习二十年。所以每次要疯的时候,我就跟自己说,二十年,就熬二十年。” “你一定会回来的。” “而且你也已经回来了。” 宋柬不敢问若是二十年之期已到,他却没有回来程佰列会怎样,是再给自己找一个坚持下去的理由,还是……他没有勇气去揣测。 宋柬:“佰列,我如今算不得是个人。这幅不人不鬼的模样也不知要继续多少年,也或许根本不可能变回原来的样子。” “我无法停留,或许未来永久都要随着灵脉浪迹九州。陪我好么,或许会是很长很长的时光。” “求之不得,”程佰列:“你到哪儿我就去哪儿,缠你烦你,你恼了也不走,你赶我走也不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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