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现在小孩子都玩了,太没风度太低级,易水星简直没眼看,异常不愿承认这个大小孩是自己的同族,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叹道:“你们两个还真是一刻不能消停,你们两与其这样还是直接去打一架吧,记得挑远点的地方,别影响到其他人。”
秦子松一听这话,立马掩饰性性地给自己找补道:“哼!像小爷这么风流倜傥又大度包容地人怎么可能干这打架的事,有失|身份懂不懂?还有易兄你别整体想着打架,咱们要做个好鸟!”
梁玄辰白眼差点翻到了头顶,同时又像易水星挪了几分,嘲讽模式全开:“哈,什么叫易兄别整天想着打架吧,”梁玄辰骨节分明的手指一下一下轻敲着桌子,语速放慢来,“我看你是怕单方面挨揍吧?弱~鸡~”
这缓慢语气仿佛能让人的心跳也跟着一起变慢,令人不受控制地仔细地去听他说地每一个字,去发现他每一个语调地变化,甚至到后面有种窒息地感觉。
真是见了鬼了,秦子松一杯烈酒就这样猛地灌下肚去,狠狠来回甩了几下头,是自己清醒过来不受梁玄辰那恶魔低语地控制。
一阵凉风来得恰到好处,秦子松用力把酒杯砸在桌面上,怒极气盛:“呵!你就会用这种阴险地手段?这么会蛊惑人心我看易兄也是被你给蛊惑了吧。”
秦子松本想激得梁玄辰露失态,然而下一秒,梁玄辰却出乎意料地乖巧了起来,两只眼睛汪汪地看向易水星,甚至声音仿佛都有了几分稚气:“水星哥哥,这个坏人污蔑我。”
秦子松拉扯着脸嫌弃得不行,没眼看没眼看。
易水星眉头往上拉了一下,简直气没打一出来,但是梁玄辰这个人只要站在易水星面前,无论他做什么说什么,易水星都无法真正地生气,毕竟在易水星地心里,永远都是向着他的,即便适才说让梁玄辰和秦子松去打一架,易水星心里也无比地清楚梁玄辰不可能输。
想到这里,易水星突然对秦子松投去了抱歉的目光,然而秦子松并没有心领神会,傻不拉几地疑惑道:“易兄,你被那货辣瞎了眼了?!不至于不至于,这怪胎就是不按常理出牌,看我,完全不会被他精神攻击!”
说着说着,秦子松还莫名其妙地得意起来,易水星别过头,没眼看没眼看。
唯有梁玄辰是最大地赢家,不仅嘲讽了秦子松,还赢得了易水星的喜爱偏心。
许是争得累了,再加上才经历过太多,大家都需要好好休息缓一缓,午饭后,三人找了林子里一处光线还算不错的安静处,悠闲地躺靠在树枝上,睡起了午觉。
虽已进初冬,不再像秋日那样冷得凉爽,冬日天气渐寒,是真正地感受到冷,尤其是远方一阵寒风袭来,直令人打哆嗦,于是乎出门的人自然而然就少了,各种防寒地衣物也再次重出衣柜。
也正因如此,易水星三人毫无阻碍就寻到了一处没人的宝地。
正所谓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从人间险途到了冬日小道,如今一切都已尘埃落定,身心一下子如负重释,加上这一丁点难得的冬日暖阳,这睡意便如泉涌般倾泻漫溢而出。
就在一个无人的宁静冬日林间,三人都沉沉地睡着了。
暖黄的日光合着枯叶淡淡的又苦又迷人的味道,轻柔地洒在他们终于放松的脸庞上。
那光又细密又温暖又充满爱意,就像是无数细密到极点的砂砾,只不过那砂砾不来自深海,而是来自天空,它们由千年万载无穷尽的云彩破碎后凝结而成,历经了光年的旅行,终于洒下了冬日的影子,是这世上最摄人心魂的美丽。
初冬白日变短,阳光悄无声息地后移,那一直呼啸不止的冷风好像也随着后移的阳光走远了似的,渐渐消停了下来。
易水星平常的作息是最为规律的,所以他是第一个醒来的,他撑起身子,依靠在树干上,看向不远处另两棵树上的梁玄辰和秦子松,还未醒来,他便静静地坐着,看看景色,看看天空。
然后他突然意识到,上辈子他也爱看景色,爱看天空,只是那时候他只能看见那一小块地方和一小块天空,而如今,他终于意识到,真正的大小实际上不是边界上的,而是心灵层面的。
此刻倚靠在树上的他依旧只能看到一小块地方和一块天空,可他的心境变了,他不再同从前那般迫切成魔地想要破开囚笼。
易水星转头看向梁玄辰,嘴角勾出一个弧度,他现在与从前相反,他的心地很小,小到只够一棵树的生长,可即便如此,只要他站在他的树下,他好像就能望见无边无际的景色。
一个真正意义上追求绝对自由的人,不可能爱上一个人,或者说不可能将自己禁锢于另一个人的身边,这样的感觉时常会令他们抓狂,他们会不自觉地控制自己远离会让自己堕落的人。
可一生最是追求自由的易水星却毫不犹疑地拥抱了梁玄辰,对于他而言,对梁玄辰的爱意在根本上战胜了对自由的追求。
从前的他最怕囚笼,以至于他不停地伤害自己,疯狂地伤害自己也要破笼而出,但从前的他也最怕孤独,以至于他成天疯疯癫癫和一棵树说话,把一棵树当做最重要的朋友,甚至为了一棵树而心灰意冷……或许,从始至今,他都只是一个期待得到爱的人。
而如今,他终于得偿所愿。
“小水星。”
一道声音将易水星的目光从梁玄辰身上拉回正前方。定睛一看,那是一直浅金色的蝴蝶,它的身体同普通蝴蝶不同,它像是由流金勾勒而成,不似凡物。
正是来自易灵山的传音蝶,而传音蝶另一头的人,正是万古。
易水星抬手,让传音蝶停靠在他的手背上,道:“你已经和师父到易灵山了?”
万古:“嗯。”
…………
一阵尴尬的沉默过后,万古还是率先出声,就是声音不似易水星印象那般随意漫不经心,很明显的犹豫,甚至都有点磕巴了,“小水星,我……我……”
易水星:“嗯”
万古:“……”
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传音蝶有些不稳,像是那头的人终于按捺不住了,万古的声音再次响起:“对不起!”
万古的语速很快,像是很紧张,上一句话还没来得及换口气,紧接着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曾经一度做过很多伤害你的事,但我现在说这些不是奢求你的原谅,我只是真的想对你道歉,对不起,我知道我没资格说这些,我也知道你很讨厌我,但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来弥补你的。”
易水星看着微颤的传音蝶,平静道:“好。”
万古大惊:“!你同意了?!”
易水星坦言:“你愿意弥补的话,我又没什么损失。”
万古似乎还是将信将疑:“可是……我可是把你害得最惨的……大魔头。”
易水星听到这里笑了:“大魔头?这自称不错。”接着易水星偏过头目光温柔地看了看梁玄辰,转而继续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传音蝶犹疑了片刻,道:“梁玄辰,非常厉害的树妖,你在路上认识的同伴……亲密同伴。”
易水星方才还平静冷淡的声音好似变得柔和了,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嗯,但不仅如此,我上辈子还没变成易鸟的时候,他就在我的身边了,只不过那时候,我看不见他,不知道他的存在,他陪我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难熬的日子,不离不弃地陪在我的身边,即便是……我消失之后,他还傻傻的为一句溺水之人求救般的话而在那里等我,日日夜夜看不到希望的等我到来,他就是那么傻,我有什么好的呢。”
易水星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我也曾恨你入骨,你让我失去了太多,可也因为如此,我得到了这世界上最宝贵的值得我倾尽所有去呵护拥抱的人。”
“所以,或许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你并不是祸,你只是一个艰难坎坷的契机,一个能令我遇见只属于我的唯一的契机,而从今以后,我都会和他携手共进,我们会很幸福。”
万古:“……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他。”
易水星点头肯定:“嗯。也把这些话告诉我师父吧,告诉师父,我找到我的世界了。”
万古:“好,你师父一定会为你高兴的。”
传音蝶飞远了,易水星再次看向天空,浅笑。
他静静地回忆着一路走来的一切,他想:
因为梁玄辰,他灰暗又枯败的世界有了强盛又耀眼的生命色彩。 他陪伴他,听他说话,为他遮挡阳光,他是它曾经作为一个孩子,一个病人的所有,倾听了他所有的孤寂与愿望,陪他走过春夏与秋冬,是它眼里的光,是它的朋友,是他和这世界唯一的纽带。 是他深深爱着的人。
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幸,相反,他从来都是幸运的,幸运到能在普天之下万千人群中,就恰好同梁玄辰心意相通。
第二日清晨,秦子松整个头发炸了毛,掉了个包子,场面颇为滑稽。
易水星委婉问到:“你昨晚上睡的鸡窝?”
梁玄辰:“我看他是和鸡抢吃的,被打了。”
秦子松惊:“怎么可能,小爷多有风度一人,”然后他拍了拍胸膛,像是得了什么宝贝地宣布,“今天,我要宣布一件大事。”
梁玄辰最会拆台:“不就是你不准备和我们一起走了?赶紧滚。”
秦子松看向一旁笑着的易水星,大惊:“你们都知道了?!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就不能装一下,听我说完!”
易水星装作很认真听讲的样子:“那你说吧。”
秦子松故作姿态轻咳两声,有种教堂夫子的感觉:“总之就是,这里风景优美美食数不胜数,秦小爷我打算留在此地一段时间,等什么时候呆腻了,再来找你们。”
这人明明就是准备去山底陪他那老父亲去,嘴上还要给自己找些借口,梁玄辰这次难得没有拆穿他。
易水星笑道:“好啊,你有钱吗?”
秦子松狡黠地笑笑,搓搓手靠近二位饭票:“这不就得靠易兄梁兄救济救济了。”
易水星笑着放了一个包子到秦子松手上,一笑:“找你梁兄去。”
秦子松大声悲伤:“别呀——”
雾气随着时间慢慢散去,显现出了天空和山林以及屋舍最原始的状态,以及两个人携手相伴的背影。他们偶尔休息,偶尔谈笑,偶尔看向对方,那两双眼眸中盛着天底下最明亮温暖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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