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星有些意外,这位向来受易灵山众人敬戴的大族长,这位向来只能从他人口中知晓的大族长,居然和他一样曾是人类,并且还有着这样的过去,易水星是真的有点想见见这位大族长了。
易水星抿了抿唇,开口:“所以大族长他最后还是选择了自我?”
“算是吧,”梁玄辰看向易水星,回忆着那个醉酒的身影,那些酒气熏熏神志不清的话语,凭着自己仅有的印象,尽力还原他鲜血染红铁链的决心,他曾这样对我说:
“父亲曾说过‘千虚不如一实’,所以给我取名千实,希望我以后能够做真实的自己,待人真实,也被人真实相待,能够不被这世间的一切虚浮之物迷眼,不为所有红尘世事所困扰牵绊,永远保持一颗清朗真实的内心,方能找到自我获得快乐。
父亲还说过,作为上位者在享受了权力物质的同时,也应当担负起自身的责任,为更多的人谋幸福,为苦难中的人送去甘霖,这是我们的使命。
我也是一直那样期望并努力的,可我后来才发现一切都是假的,这世间的一切人和物似乎都与我格格不入,我想要待人真诚,可总有人要害我置我于死地,我只能反击,可那样我早晚也会变成同那些人一般,我害怕,我不想那样。 我想要为天下人民图谋,可那些人只知酒肉奢靡、醉生梦死,挥霍无度、滥用权力根本不顾百姓死活,我只能四面楚歌,寸步难行,可我依旧不想放弃,因为我真诚的希望有更多人能活得好,不只是活着。
后来,父亲……连父亲也不能够理解我,他明明说过的,为什么他会忘记他说过的话,还是说那只是他的一时之言,当不得真?我真的活得好辛苦,没有一天是快乐的,我想做自己,我什么都不想要,我才意识到,或许我本就不属于这里?
于是我想要逃脱出去,哪怕贫苦艰难,也好过每日勾心斗角过着心力憔悴的日子,抛下一切,在山川湖海间流浪,帮帮遇见的人,闲了看看诗文,记录些所见所闻总也是潇洒自在。
可我真的太天真了,我什么都不是,真以为自己能逃出家族的掌控?可笑,乖乖地为家族奉献一生才是我真正的使命,像狗一样,为上位者争取更多的东西满足他们贪婪无底洞般的欲望,忘记自己的名字,再不见天日。
也的确生不如死了。”
“后面的你应当也能猜到了,水星?”
梁玄辰方才模仿着曾经大族长的语气,像是换了一个人,让易水星有些恍惚,现在对易水星一笑唤他名字,这才回过神来。
“……所以大族长叫千实,我们之前遇见过的哪个千实?这么说的话……流浪诗人或许也是他,那些故事都是大族长记录的?”易水星问,还是觉得自己的猜想有些不靠谱,只是巧合名字一样罢了,怎么看都不太真实,不过当时千实的反应确实有点怪……
梁玄辰勾唇一笑:“流浪诗人是不是以后可以问问他,千实的确是你们大族长没错,我刚刚在讲述的途中突然想起他长什么样子了,时间太久,一时间忘记了,或许这就是缘分吧,真的挺奇妙的。”
“这么相信缘分?”易水星戏谑,一般来说越是强大的人越要把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想象不到梁玄辰如此相信缘分,要是遭秦子松听见了,估计又得嘲笑一番。
梁玄辰笑意很深地看了易水星一眼,“水星就是我最大的缘分。”
“那玄辰可要好好抓住我了,”易水星向前走去,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抓到你了,”梁玄辰快步跑去,伸手拉起易水星的手,彼时幻境都变得异常美丽,如醉如梦,连吹过的风都是暖的。
他们步履一致,一切都变得那么无足轻重,面前所有的艰险阻碍也不再畏惧。
好像从前所受的一切苦难都是为了这双手相握,两心相通的一刻。 ----
第56章 兜兜转转了半天,可算是找到了秦子松,可他居然……在草堆里睡觉?
那气死人的姿势还特别的悠闲,嘴里叼着几根根杂草,牙齿还在乱嚼着空气,不知是做了个什么美梦,让人看了就忍不住要一脚踢过去。
不得不说,秦子松这天塌下来也能如此安然自若,大梦一场的性格还真是有点令人佩服。
梁玄辰向来与秦子松八字不合,又是个双标怪,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脚,“好狗不挡道。”
“啊!”随着一声惨叫,嘴里的杂草漏出,身体向前翻滚几圈,好在草丛间并不过分疼痛,只是头眩晕得厉害,他还以为自己是碰到什么山崩地裂了,稍稍稳下身来,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窝在草垛间,对梁玄辰牵住易水星的水挤眉瞪眼表示不满,虽然他从未有过这方面的经验,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他隐隐之中早有预感,毕竟他可是上天入地无所不知的秦小爷,内心不断地说服自己:我真是料事如神,大神大神!天上地下,我最厉害!
半响过后,他还是忍不住道:“你们两个大男人牵着手干什么呢?没看到这里有人?”
随后他又对易水星教育,像是家族长辈对看着长大的明珠般教育:“哎,小易你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就没有什么想要对哥哥解释的吗?就这么和人亲近,被人误会了多不好,再说了,你可是家里的宝贝,要找也得找个文韬武略、温文尔雅、举世无双并且配得上你身份的人吧?你说哥哥说得是不是?赶紧断了,你哥哥我不想再看见这个人。”
秦子松这话怎么听怎么像那么回事,把那骗了家中宝贝的狗男人明里暗里一顿讽刺,让他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配不配得上,满是对弟弟的关心,语气殷切,神情关爱,哥哥长哥哥短的,偏偏他还真算是易水星的哥哥,听得人都要信了,要不是知道他和梁玄辰八字不合的话。
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今日在秦子松身上算是让人开了眼界了,媒人来了都得跪着走,令人不得不摇头叹服。
梁玄辰却不为所动,偏过头看着易水星,手向下指着秦子松,像是指着什么不知名的垃圾,有些小孩子气地嫌弃道:“水星哥哥,这是什么东西?感觉长得好难看,味道好臭,我们绕道走吧,别弄脏了你的鞋。”
易水星扶额:“…………”
万万想不到,在此般境地之下,这两个还能如此斗嘴,又不是小孩子了,再怎么互相嫌弃也该看个时候吧,若是万古看见了现在的情形,不知会是个什么表情,想到这里,易水星居然还有点好奇。
见秦子松遭了方才这一下,居然还能丝毫不急的躺着,易水星奇道:“秦兄是发现什么了吗?还是说已经知晓了破解这虚空幻境的方法?”
秦子松随手抓起一根草,流畅地一撩额发,表情有点一贯地纯真与坏:“不急不急,不如躺下来休息一会儿,他把我们困在这里不就是为了等人吗?他现在只是将我们困在此处,给人造成一种要伤害我们,哦不,伤害你的错觉,实际上他并没有下狠手,估计也是忌惮吧,再说了他要是不主动解开我们应该也出不去,不如我们就看看,他等来了那人又能如何?既然是你的师父,小易你就一点不好奇吗?反正我现在可好奇爆了!”
怪不得易水星和秦子松没什么大事,易水星本以为是自己已经放下,得到了救赎,在梁玄辰来深海找到他抱住他的那一刻开始,所有的一切都不再重要了,漫漫时间长河中的一切阴暗缠绕都被那滚烫的体温蒸发殆尽,自己已经不会再受到影响。原来不仅如此,还因为万古没有故意针对他和秦子松。
只针对了梁玄辰一个人,并且要置梁玄辰于死地。
方才的余悸还未完全减退,易水星表情凝固,紧紧攥着梁玄辰的手,微微发抖,像是只要稍微不注意,这人就会从他的手中溜走,再也不见。
“怎么回事,难道那蛇蝎美人针对你们了?你们怎么样没事吧?”秦子松看易水星的表情不对,立马有些慌了。
易水星皮笑肉不笑:“我们现在不好好地站在秦兄面前?”
秦子松呼出一口气,这才放心下来:“也是,易兄你可别吓我啊,我胆子可小了,可不禁吓的。”
易水星微笑不语,想起方才梁玄辰差一点就要彻底睡去,再也不醒来,他的树兄他的梁兄他的玄辰都会睡着方才那一闭眼在这世间消失无影,太可怕了,他不敢想象自己若是再晚一点找到他的后果。
他明明好不容易才找回了他的树兄,好不容易才有了喜欢的人,好不容易才听见他呼唤自己的名字,却因为自己的错差点害他陷入危险,甚至差点失去生命。
易水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愤怒,比当初自己反应过来自己的一切都是场阴谋,所有的一切都是被人安排算计好的还要愤怒,万古伤害他没关系,他本来已经这样了,他还有什么值得万古算计呢?师父也如万古的愿在快速赶来的路上,明明他都得逞了,却还是这么过分。
万古千不该万不该伤害梁玄辰,所有伤害梁玄辰的人易水星都会好好回报。
突然,易水星抬头望向虚空的高处,唇齿未动,压迫性的声音直击虚空:“万古前辈,之前我尊称您一声前辈,一来您曾是师父的故人,晚辈应当尊敬,二来,师父也叮嘱我在尘世不宜大动干戈小心为上,三来,您作为我的监护人与再生父母,真是为我|操尽了心,我怎能不心怀感激?”
语气完全变了,明明是一样的模样,发丝的角度都完美贴合,可此刻不笑不语,静静地盯着高空,秦子松却觉得好像是另一个人,这样的压迫力即便是他也得甘拜下风,他从未见过易水星此般生气,难道是因为……
高空中没有任何动静,只有那虚幻的云朵缓缓地飘过。
“呵,”迟迟未见动静,易水星的嘴角勾起了一个令人摸不透的浅淡弧度,“万公子也不希望几千年来的计划付之一炬吧?只要我现在向师父传话,他就会立刻中途而返。”
几只叽叽喳喳的小鸟成群结队而过,依旧没有任何回答。
“你还别不信,”易水星把手中的那个包着火光的玉石吊坠举至眼前,那团火光就恰好完完全全映在了他的眸中,一时间那明亮毫无尘埃的眼眸竟变得深不可测,他的目光停在那团小小的火焰上,不再看高处,声音透着隐隐的残忍,像是高不可攀的神对跌落深渊的魔物,不会有丝毫怜悯之意。
神明唇齿轻启:“这是什么你知道的吧,不知道也没关系,我就可怜你这一次解释给你听,这东西叫做‘赤心’,是易鸟一族为了保护重要之人耗费一般修为与双方的一滴血炼制,佩戴在身上,不管人在何处,都能通过此物感知对方是否安全,并且能够通过此物直接对话,虽然这样做消耗极大就是了,不过都这时候了,消耗再大也是值得的吧,毕竟只要我一句话,就可以让你——”
53 首页 上一页 39 40 41 42 43 4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