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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宁记得。 他记得温言椿曾经说过。 笨笨的动物都是人类做了三辈子的善事后才得以第一次转生投胎成动物。 他记得。 他不明白。 原来做了三辈子的善事就是为了在这一辈子遇见这些人类的吗，就是为了一遍又一遍地被欺负、被虐待的吗？ 猫宁已经分不清到底何处是光亮了。 他眼前一片黑暗。 他看不清光亮了。 梦魇像是个只会哀嚎的怪物，猫宁脑袋里空白一片，他呆呆地盯着一个又一个隔离栏下的凄惨，他的身子在不受控制地颤抖，他在恐惧，他在害怕。 他…..他还没有找到狗六。 他还没有找到狗六。 猫宁试图去碰那些隔离栏。 但没用的。 依旧只有他的爪子被割破，隔离栏根本就没法被打开。 不。 或许可以打开的。 但是要那些恶魔般的人类从外面打开。 猫宁开始埋头向前面爬。 通风管道里似乎飘进来了浓重的血腥味，这让猫宁难以呼吸，他脑袋里开始有种窒息感在操控着他。 那种窒息感想让他就此死去。 猫宁被划破的爪子踩在通风管道上，伤口被灰尘沾染脏了，开始一刻也不停歇地痛，他向前爬的时候爪子用的力气更大了，他想要用那痛来让自己清醒。 他不想死，他不想被窒息感操控。 猫宁一刻也不敢停歇地向前爬。 陡然间。 他听见了令他毛骨悚然的吠叫声。 是狗六！ 猫宁顺着这声音传来道方向加速爬过去。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否窒息、是否恶心，他只知道他应该往前爬，应该一直往前爬。 片刻。 他终于，终于看见了光亮。 猫宁爬过去。 他垂眼向下看去。 房间里，狗六被一条带刺的铁链拴在墙角处，房间的墙上摆满了相框。 但那相框里装的不是照片，而是…..狗皮。 那上面甚至还颇为正式地标上了日期。 那写着日期的纸张上还沾染着已经变了色的血指纹。 就仿佛这是艺术家在标记自己独一无二的艺术品一般。 那血指纹是他们格外高傲跋扈的炫耀。 他们在用动物活生生的命来当做他们炫耀的资本。 狗六在不停地朝着站在房间另一处似乎在清理着什么的人类疯狂吠叫。 “汪汪汪！！！！” “你放开我！！！！！” “我是幸福侠！我有主人，我有人类爸爸妈妈！你不能抓我！你不能抓我！！！！” “他们会难过的，他们会难过的啊！！！！” “我还有，我还有我的朋友，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好疼！！！呜呜呜呜我好疼啊！！！！！” 狗六的惨叫声落在那人类的耳朵里就像是优美的旋律，他甚至好心情得哼着歌。 猫宁的视线落在那人类的身上，瞬间愣住。 那人类身上衣服的皮毛样式与狗六的皮毛几乎丝毫不差，只不过，那皮毛肩胛处那一块儿有个小梅花形状的印记，像是狗狗天生便带的，而非后天进行缝合而来的。 那人类手机拿着两个螺丝刀，还有几个洋钉，他笑着朝狗六走过去。 他这一走近，狗六却像是被吓呆了一般，只是呆愣愣地盯着他身上的衣服，不发出任何声响，那铁链子上的刺扎在他的皮肉里，他也一声不吭，就仿佛瞬间成了个哑巴一般。 “小狗狗啊，哥哥来给你搞个装饰品，然后再给你‘脱衣服’好不好啊？”男人哼笑了下，说道。 狗六却就是在这一瞬爆发出凄惨的尖叫。 “你身上的衣服！！！！” “那…….那不是衣服……..” “那是我妈！！！那是我妈身上的小梅花啊！！！！” 狗六的吠叫声凄厉得就像是入了地狱的厉鬼一般，他的脸上有着泪痕，有着难以干透的血泪。 “哟，还哭了呢，我还没动手呢，你就哭了还挺胆小的嘛。”男人笑着说道。 但狗六的叫声根本停不下来。 “呜呜呜呜呜呜。” “猫宁！！！” “那不是人类取暖的皮毛衣裳！！！！” “那是我妈！！！那是我妈啊！！！！！” 狗六已经不知道该去叫谁的名字来宣泄痛苦。 “猫宁，我没法让我妈认你当干儿子了！！！” “猫宁，我妈死了！！！我妈死了啊！！！！” “我妈保护了我一辈子，她是不是早就知道在我们窝窝附近徘徊的人类是要抓狗来做衣服的！！！她早就知道啊！！！！” “根本就没有什么狗屁超人，没有超人！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超人！！！！” “带走我妈的从始至终都不是什么救死扶伤的超人！！！是剥她皮的人类啊！！！” “所以超人哥哥根本就不是不愿意带我救死扶伤，是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救死扶伤的超人！！！！” “妈！你骗我！！！” “呜呜呜妈……..妈…..你骗我……..” “妈…..你骗狗六…..你骗狗六啊……” 狗六死死地盯着那个男人身上的衣服。 那男人见他这样，笑了一下，说道：“怎么着，觉得我身上这件衣服漂亮？你也别心急，马上你也能变得这么漂亮。” 他又打量了狗六几眼，接着说道：“不愧是家养的宠物狗，够胖，说不准你一只狗的皮毛就够做这一件衣裳了呢。” 顿了顿，他又叹了口气，就此回忆道：“想当初我做这件衣裳的时候可是用了两只狗呢，但幸亏，这衣服比较耐穿，穿了有几年也没坏掉，还算是挺满意的吧，但是，希望你做成衣服后也能耐穿一点儿，让我满意一点儿。” 狗六仇视着眼前的男人，联系上的刺扎在他的神经上，痛苦侵蚀着他的身心，他已经听不清男人的话了，他只是眼睛发红得死死盯着那件衣服上的小梅花。 那是他妈后背上的梅花，他还记得他小时候身体弱，每次以为自己快要嘶的时候，他妈就抱着他给他舔毛，用自己后背上的小梅花逗他笑。 他还在想，会不会是因为他妈后背上的梅花太过漂亮了，所以他妈才能被超人带走。 但不是的，世界上没有超人，他妈只是被人类剥了皮，做成了衣裳，他不知道他妈死前有多痛苦。 他妈是不是还像小时候给他唱歌时一样，临死还笑着哼狗儿歌。 狗六不知道。 他也不敢知道。 他光是想想，就觉得他的心都要碎掉了。 他想他妈了。 他想问问他妈疼不疼。 他想蹭蹭他妈的脑袋，他想抱抱他妈，他也想哄哄他妈，告诉他妈不要害怕。 他这辈子最大的理想就是成为被超人带走的狗狗，然后去和他妈团圆。 现在他或许真的要和他妈团圆了。 但不是因为超人。 狗六盯着那一片梅花，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他终于能去见他妈了。 但是对不起猫宁。 我没办法让我妈当你的妈妈了。 对不起….. 猫宁，我……..失言了。 第70章 挣扎 猫宁再也无法忍受地用爪子疯狂去挠隔离栏。 他的爪子被铁丝贯穿，但他丝毫不敢停。 窒息感让他头晕目眩。 猫宁嘶喊道：“狗六！！！！” 狗六彻底愣住。 男人听见突如其来的猫叫声，皱了下眉头。 出现幻觉了？ 怎么觉得这叫声是在他这个房间里出现的？ 男人缓缓转过头去。 面前什么也没有。 没有猫。 但等等…….. 男人眯起眼睛，盯着地上的某一处看。 那是……..血迹？ 男人顺着鲜血滴下来的方向猛地向上看去。 待看清那隔离栏上面正在滋滋流血的爪子的时候，男人下意识地勾了勾嘴唇。 这是逃跑的小猫咪？ 不，不对。 他可不认为什么小猫咪进了这里之后还能够逃跑。 那就是从外面误打误撞溜进来的喽。 男人哂笑一声，轻飘飘地说了句：“小猫咪啊，你的运气可还真是好，误打误撞都能进到这个地方来，是不是你也想成为…..我身上的衣服啊！” 男人陡然暴起，拆了隔离栏上的铁丝，他毫不作为地看着猫宁从那高空直接摔落到地上，摔得头破血流，鼻子里都开始流血。 他站在原地，垂眼用视线缓缓抚过猫宁得身体，过了两秒，才嫌弃道：“白猫啊，白色的皮毛穿在身上显得我黑得很，不喜欢。” 说着，他便蹲下身，直接用手一把抓住猫宁得脖子，狠狠地用力掐着，他用如同在看艺术片般欣赏的眼神看着猫宁目眦欲裂的神态。 狗六在男人身后看清猫宁的身影时，他彻底忍不住地嚎出声：“猫宁！！！！！” 狗六的嗓子嘶哑，此刻，他呐喊时，铁链上的刺还在不断地刺痛他，他感觉痛苦极了，他吐出的每个字都是染着血的绝望。 “猫宁啊啊啊啊！！！！” 他疯狂地向前奔去，他想要用爪子去挠那个男人，他想要让那个恶心的男人放开猫宁。 但铁链将他死死地扼住，每当他的爪子离那个男人只有毫厘时，铁链便会将他勒得喘不过去，几乎要死去。 他的身上遍布被刺扎出来的小血洞。 那血洞不明显，按男人的话来说就是，如果洞太明显的话，就可惜了这么好的皮毛，做出来的衣服该不漂亮了。 狗六在此刻深深得感受到了腐烂是什么滋味。 他心里对美好的时候向往都在悄无声息地腐烂。 以前，他想要看花，想要看月，他想要找到他妈妈，想要让猫宁也有个家。 但现在，他只想让猫宁活。 让猫宁活下去吧。 他恳求。 他恳求！ 狗六在呜咽。 他不知被束缚住了身体，他的灵魂也被捆绑住了，他无时无刻不想要挣脱这该死的束缚，但他不能，他没有这个能力。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猫宁被那个男人掐在手心里，就像是蹂.躏玩偶一样肆无忌惮。 狗六甚至开始自我怀疑。 他当初是不是不该认识猫宁。 如果他不认识猫宁的话，现在猫宁就不会来找他，猫宁就不会陷入这种危机苦厄之中。 狗六疯狂地吠叫。 “汪汪汪！！！！” “你放开猫宁！！！” 那个男人缓缓扭过头，扯着嘴角，打量了狗六两眼，挑了下眉头，问道：“刚才你是想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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