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一点用都没有,都能在这儿待这么久,若是自己呢? 元一帆并不觉得自己比元宵弱,他对自己有十足的自信,等烛府的主人回来一切就都见分晓了! 所以,跟着元宵来到门口的时候,元一帆发出了一声嗤笑。 “书房?”他问。 元宵冷静地点了点头,没想跟他多掰扯,只说了一个字: “手。” 手?手什么? 元一帆还没来得及问,就顿时感觉自己的手腕一阵剧痛,旁边的凌流干脆利落地劈了一记手刀过来,让他忍不住大叫。 凌流冷冷恐吓道:“别逼我把你舌头给拔了,蠢货。” 他的手弧度有些扭曲,但还是好好地放在了书房的门前。 “写字,”元宵平静吩咐,“写你的名字。” 元一帆不解,他还想要辱骂质问元宵是什么意思,就感觉自己的脖颈成了凌流的剑架,吓得他咽了口口水,“识时务者为俊杰”,连忙写下来自己的名字。 “元一帆”这三个字落下去,并没有任何反应。 元宵的瞳孔骤缩,他下意识地扶住了门。 烛轻舟温柔的面庞在他面前一闪而过,似乎正笑意盈盈地问他叫什么名字。 “喂!这什么意思?羞辱人吗?唔唔唔——” 元一帆的话还没说话,就被凌流扼住了咽喉。 “看起来是我的恐吓还不够,”凌流阴狠又平静,“你再敢顶撞小夫人一个字,我就断你一肢,你大可以试试看。” 元一帆整张卤蛋般光滑的脸被憋得青紫,露出了无助崩溃的神色,使劲拍了拍凌流的手臂,求饶似的。 元宵停顿了一瞬,开口:“稍等。” 宛如溺水之人终于扑腾出了水塘,元一帆大口大口如破风箱一般喘气,眸里终于带上了些许恐惧和迷茫。 他几乎跌坐在地上,再没了那份趾高气昂和从容。 “是。”凌流忠心道,“您有何吩咐。” “继续写,”元宵说,“写元宵。” 写他的名字。 元一帆是嫡子,也是自己假借的名字和身份。 如果是他,能开书房的门吗? 元宵很想知道,烛轻舟对他好,到底是因为这个名字,这个身份,还是因为他本身。 “你——” 元一帆根本就来不及反驳,脖颈冰凉的触感让他不得不听从元宵的命令,伸出手来,有些不甘心地将“元宵”两个字给写了出来。 金黄色的光晕一闪而过,流水似的波纹颤啊颤,但书房的门却没有丝毫的反应。 “嗡”的一声,书房的结界似乎是感知到了外人的到来,险些将元一帆的指头给烫熟了。 元一帆顿时爆发出了失控的大叫。 凌流迅速地望了元宵一眼,扭过头冷静地将元一帆的嘴给捂住,让他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 原本那么欺负自己的一个人 ,现在被烛轻舟的弟子钳制住了;趾高气扬对自己指指点点,结果被火烫的吱哇乱叫;佯装冷静地告诉自己他才是正牌的夫人,却根本打不开书房的门。 元宵并不知道烛轻舟一开始的想法。 但烛轻舟后来至今对他的好都不是假的。 而且,就这么看来,或许……自己大概不会被烛轻舟讨厌,元宵想。 元宵觉得自己应该开心的。 可是他真的,真的开心不起来。 烛轻舟越纵容他,越笑眯眯地对他好,越“将错就错”地跟他在一起……他越开心,也就越难过。 如果是个自私一点的人,肯定会想,既然烛轻舟都接受我了,我有什么好矫情的?人家都不介意,我介意什么。 什么冒牌货?能当正牌夫人就行了。 但是对元宵来说,他无法很快地接受这个念头。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 如果烛轻舟身体好好的,他或许还能够惴惴不安地接受自己的身份。 但如今,烛轻舟先是说自己“时间已到”,后是忽然难受要双修,最后更是不知去哪儿闭关去哪儿忙了……元宵心里越不过这道坎。 如果自己跟烛轻舟在一起的代价是烛轻舟死亡的话…… 他还是更希望烛轻舟好好的。 “我现在不会让你出事,”元宵此刻平静地对着元一帆说,“我要等轻舟回来,确认你有没有用。” 他不是个笨蛋,也不是个傻子。 元一帆挣扎的动作顿了顿,同时僵住的还有凌流。 终于,猛的一下,元一帆挣脱开来,让凌流离他远一点。 他有点色厉内荏:“听到没有?!他现在不让我出事,你要是再威胁我,等烛……什么来着,等他回来,有你好看的。” 凌流冷嗤一声。 元宵的心冷冰冰的,面对叫嚣的元一帆也没什么表情,在沉默了两刻钟之后,他才终于将目光落在了元一帆的身上。 “……你怎么不说话啊,你说不会让我出事,但是我现在已经这样了,你难道不是故意的?!” 元一帆已经气的七窍生烟了,这回嘴唇颤抖,脑袋已经控制不住他自己乱说话了。 对、对……他想,元宵绝对就是故意的。 而且,他刚刚要自己碰那个书房肯定也是故意的,为什么?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自己打不开书房,他能打得开?? 这个念头窜过脑海的一瞬间,元一帆浑身一激灵,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可能。 等、等一下…… 他一直以来跟元宵叫嚣,哪怕被打都忍不住恐吓,原因其实很简单。 一来,他从小就欺负元宵,欺负人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哪怕现在身份变了他也不停手,因为他始终觉得元宵就是个阶下囚。 二来,他认为他才是正牌货! 元宵如今狐假虎威,被自己“揭穿”也没丧失权利,无非是因为那个剑客和小孩子愚忠罢了;等烛轻舟回来,自己“诚挚”地说明一下原因,对比那不会说话的元宵,自己不是妥妥的赢? 烛轻舟肯定只能指挥人,自己都快死了。 只要自己能取代元宵的身份,自己就能拿到巨额、大笔的钱。 但是—— 元一帆惊恐地想,如果,元宵不能被自己取代呢? 虽然……他一开始是替嫁过来的,但按照他这个待遇来看,他过的很好,万一烛轻舟是真的喜欢上他了,怎么办? 元一帆打了个寒噤。 不行,他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那、那能怎么办?! ——元宵。 让元宵自己胆怯,自己选择离开! 而元宵这个人,最大的缺点莫过于心软。 回忆起自己刚刚骂他的那些话,在说到哪里的时候得到了反应? 元一帆霎时间想通了,他的喉结上下滚了滚,怒斥道: “扫把星,把我变成这样也就罢了,你敢说你现在的夫君不是让你害的吗?如果知道了还不自己赶紧走?” 元一帆趁热打铁:“不管我有没有用,你都没用!你待在这儿,只会让他死,只会害死他,你这个——” “扫、把、星!” 凌流是想要堵住他的嘴的,但是顾及着元宵的神色,一时间不知该不该动手。 而元一帆则说的太快,他一边后退一边说,脸上带着得逞的笑意。 眼见着元宵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越来越苍白,直到那个“扫把星”吐出口的时候,他的身子忽然颤了颤。 犹如看见、听见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他像是即将坠落的蝴蝶一样脆弱。 元一帆则爆发了巨大的笑。 “哈哈哈哈哈——” 笑到最后,尾音忽然变了调! “噗”的一声,血液如瀑,猛地从腹部喷了出来! 元一帆缓缓低下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腹部的伤口,那是一柄光华流转的剑。 “我说了……” 来者正是烛轻舟。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来的,怎么动手的,只是那冰清玉洁的人身着素袍,捅人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盈盈的笑意。 他的唇角微翘,薄唇染血,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带笑,在望向惊恐不安的元宵的时候,轻轻挑了挑。 烛轻舟其实从来都不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只是每次想到自己的小夫人如果跟他在一起生活,一定会喜欢温柔的类型。 所以要笑,要开玩笑,要温温柔柔的。 但是如果有人伤害到了元宵,有人让元宵露出了苍白、可怜的神色。 不可以。 不允许。 在刚刚与元宵对视的那一眼里,烛轻舟觉得自己多年未燃的怒火“轰”一下烧起来了。 “烛某千年来啊,可就这一位小夫人,”烛轻舟喃喃,唇角的笑意显得温柔、诡谲,又疯狂—— “谁、允、许、你、在、他、面、前、张、狂?” 第12章 补拜堂 “小汤圆,”烛轻舟脸带笑意抽出来了在元一帆肚子里的剑,温声哄道,“被吓着了吗?” 他的剑微颤了下,将上面的血迹都甩干净了,那英俊至极的容貌没受到丝毫的影响,反而更加温和可亲。 元一帆吐出了一口鲜血,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了身后的人。 烛轻舟? 他捅了自己,在完全没听自己辩驳的情况之下,就完全站在了元宵的那一边?! “对不起,是我没说清楚,让你难受了,”烛轻舟向前一步道,“当时我求娶的小公子就是你。” “……” 元宵被这接二连三的变故砸得有点头晕,他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似乎有点恍惚,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似的。 烛轻舟则是轻轻叹了口气,无奈里带着些许的宠溺似的: “是夫君错了。小汤圆想要怎么罚我都好,不想理我也好,我先将外面这些人解决了,好吗?” “凌流,”烛轻舟唇角笑意未变,神色却有些漠然,“你和金童玉女怎么做事的?” “……” 凌流刚想开口领罚,就忽然睁大了眼睛。 “忽”的一下,衣物的摩挲声渐大。 烛轻舟若有所感地转头,知道自己的身后忽然扑过来了一个人,刚想打开双手,就感觉自己的腰被揽住了。 元宵没让烛轻舟转头,反而是将脑袋埋进了他的肩胛骨旁。 闷闷的声音响了起来: “……对不起。” 烛轻舟哑然。 他小心翼翼地转过身,微微低头,单手托住了元宵的臀腿将他给托了起来,轻轻使了一点力气迫使他抬头望着自己,果不其然看到了一双红彤彤的兔子眼。 小兔子乖乖,一个人面对这些不怀好意的家伙已经很勇敢了。 “为什么,”烛轻舟伸手抹掉他的泪珠,潮湿的眼睫像蝶翼一样上下眨了眨,“为什么哭了?告诉夫君好不好?”
12 首页 上一页 8 9 10 11 1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