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君昱默默把几十年前市局和心理诊所的联合一事给记在了心里,想等过段时间去问一问、查一查。父母时期的爱情或是仇恨,在漫长的岁月中,已经看不清楚了,可他依然存着念头,想要一个说法。 . 夜幕降临,可越城已经被春意包裹了,连夜晚的风都带着隐隐的温暖的气息。 巫渊把车子停在了小巷的入口,只身走近了夜幕里。这条巷子还是一副老旧的模样,老式的小牌匾被爬墙虎给绕了几圈,如今焕发出勃勃生机,昏黄的灯牌发出嗡嗡的声音,孤零零地立在门口。 硕大的“老姜开锁”四个大字立在夜幕里,玻璃门上也贴着红红的“开锁”“配钥匙”“修鞋”“修车”等等的字迹,溢出来的胶粘上了黑乎乎的脏东西。 巫渊推开了那扇玻璃门,小心打量着周围,直到没发现一个监控摄像头,这才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短粗的钥匙,对着前面的人问到:“这钥匙能配吗?” 老人家慢慢转过了身子,拿出挂在口袋上的老花镜,接过了他手里的钥匙。老人家仔仔细细观察了一边,这才说道:“这是保险柜钥匙啊。配倒是能配,就是麻烦,配好了也不一定能顺滑地打开。” 巫渊从包里掏出了几张红色的钞票,笑着放在了锁匠的柜台上。老人一惊,反而有点不敢去接钱了,而是小心翼翼地问到:“这不是啥违法乱纪的事情吧?我老姜活一辈子了,违法乱纪的活儿我可是一件都不能干,再多钱也不干。” 巫渊没想到这个动作还把老人给吓到了,眼看老姜要把那钥匙给他塞回来了,他连忙解释道:“肯定不是违法的事情,我胆子小,不敢做的。这是我对象的钥匙,那保险柜是我们俩一起买的,里面放着一些纪念物品,谁知道他后来把我钥匙给没收了,偷偷往柜子里放东西。我这实在好奇,偷摸着把他钥匙拿出来了,想着以后能打开看看——您放心,绝对不违法,也不乱纪。” 老姜看了又看巫渊,好像是见这人的确不像是个坏人,这才拿好了钥匙往里屋走去。 夜色之中,巫渊笑着叹了口气,那个大大的拥抱,顺走了季君昱拿到的钥匙。充满了未知的箱子,他想等找到了、确定了安全,再交给季君昱。
第98章 馄饨 季君昱被罗晏的重磅消息砸了个头昏眼花,以至于他很久之后才忽然回过神来——这人不是去查张锵的事了,怎么会忽然过来和自己说了这么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呢? 他赶紧跑过去拍了拍正在整理东西打算下班的罗晏,问了问这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儿罗晏也很无奈,他先前翻了翻卷宗,只觉得头昏眼花,没什么有用的东西,想着去张锵失踪的现场看看。虽说已经过去了两年,但这两年那块土地上没发生什么大的变化,仍保持着先前的模样。 谁知道张锵的事情毫无进展,他兜兜转转去了就近的政府部门,那群人整理老档案,聊着聊着说起了关于之前心理医院的拆迁和赔偿事宜。虽说这家诊所并不算大,但毕竟立在这片寸土寸金的土地上,政府要做拆迁工作,就意味着必须要联系房主进行赔偿相关的讨论。 谁知道杨园就此失踪,亲属又执意不肯申请她的法律死亡,苦苦等待杨园回来。当年这件事情拖了很久,最终还是杨勇妥协了。他好像是一夜之间就想通了一般,签下了杨园的死亡申请书,从此这个女人,在法律层面上就此死亡。赔偿金打入杨勇账中,一座摩天大楼崛地而起,兢兢业业了一辈子的杨勇将妹妹的“死亡”换来的钱存入银行里,这些年他一分都没花过,一分都不愿去花。 有说她早就命丧他乡的,也有说她携款潜逃与家人断绝关系的,众说纷纭,最终也没能有个结果。传言来得快,消散地也快,没过多久人们好像就忘掉了这码事,依旧过着自己三点一线的枯燥日子。 “明天还去吗?”季君昱撑着桌子,随口问了罗晏一句。 罗晏摇摇头,把拿回来的张锵的档案递给了季君昱,接着去整理自己的东西。张锵的档案并不难找,但信息不多,这份档案原本连同其他二十多个人的档案放在一起,记录每个人的部分都不多,罗晏看了几遍,除去那些早就知道的消息,收获缺缺。 他的声音带了点疲惫,“君昱,如今的任务放在徐贺鸣身上,咱们也没有太大精力去关注张锵了。我试着去找了,但没有发现张锵的失踪案有什么不对劲的,我们可能真的需要换个方向了。” 季君昱沉默着,并没有说什么。其实他的心里也充满了不确定,张锵的失踪好像真的滴水不漏,他第六感觉得张锵与这些事情有关,但着实没有任何证据。他轻轻叹了口气,把文件给接了过来,搂在了怀里。 “天晚了,你把这些拿回去看吧——明天看也来得及,今天先好好休息休息。”罗晏看着他出神的样子,忍不住开口提醒了他一下。 季君昱反倒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行了行了,你对别人也没这么多话,怎么到我这里成老妈子了。” 罗晏被这人气得没话说了,心想还是陈星然乖多了,气呼呼地提着包走出了办公室。季君昱倒是开心得很,冲着罗晏欢快地挥挥手,揣着档案也打算回去了。 今天巫渊走得很早,也没说要去干什么,倒让季君昱有点不适应了。他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朝着外面走去,手机轻轻震了一声。 “我们这边的人都不知道杨园的消息,但是一位越公大的老教授好像对这个名字很熟悉,明天你可以过来问问。” 杜金水的消息很快就发来了。 起初一听见罗晏说的那些,季君昱实在按耐不住,马不停蹄就给杜金水打了个电话,想让这人帮着自己打听打听有关杨园的消息。他无论是在搜索引擎上输入“杨园”,还是在警局内部网络搜索这人,结果都十分匮乏,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 杜金水做事靠谱,没多久就给他打听出了结果。疗养院作为消息渠道最优越的地方就在于此,这里住着很多阅历丰富的老人,他们经历过许多或神奇或雄伟的事迹,就算是乍一看默默无闻,也早在岁月的沉淀中藏下了许多隐秘的深刻记忆。 老教授推了推眼镜,轻轻呢喃了一声“杨园啊”。他微微内陷的眼睛看向远方,一口气长舒了出来。 意味深长,似乎带着挥之不去的惋惜。 季君昱一边回着消息,一边往门外走,根本没看眼前的路,眼看前面就是一块摞起来的砖头,他也毫无察觉,差点伸脚踩上去。 “哎——季警官,看看路。”林运好像已经看见了他踩上去会是哪种尴尬又痛苦的跌法,忍不住出声喊了他一下。 季君昱赶紧来了个急刹车,把悬在空中的脚给收了回去,身体一阵晃荡,最后给落在了砖头的旁边。他这才看向了林运,说了声“多谢。” 可他又不走,只是上下打量着林运,这来来回回几十下,把林运都给看得头皮发麻、脊背发毛了。林运咧着嘴,问到:“大舅哥,你这看啥呢?” “我在看你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季君昱仔仔细细地把这人给看了一遍,却把话题给岔到了另外一边,问到:“你这段时间是怎么了?许四季天天在办公室抱怨,我就算是支录音笔我内存也被她给嘟囔满了。” 听到这些话,林运眼睛一亮,在夕阳西下的黄昏显得格外明亮。他竟然带了点扭捏似的,说到:“原来她还想我了啊,那这么久都不主动来找我,我还以为……”他好像瞬间松了一口气,语气都变得轻快了起来:“不瞒你说,我最近在准备考试——考个成人大学,以后拿个本科学历,不管是做生意还是给别人打工,至少都比现在强。” 季君昱没有防备地就对上了林运的笑。他好像看出来这人的变化了,虽然头发还是粉里透黄,可他的眼里好像多了点希望,从前那些隐隐藏着的死气沉沉被一扫而去,点点朝阳散在了他的眼眸中。他的笑也多了许多少年气,他从前狠厉的时间更多,那时候他学会的生存之道很简单:只有让自己变得不好惹一点,才能抱住生命安全。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在简单的生存之上,他想平等地站在爱的人的身边,与这人奔赴向更好的未来。 季君昱也笑了,拍了拍林运的肩膀,由衷地感叹道:“好好考,到时候毕业了,我就算求也得给你找个后门、托个关系,让你风风光光的,在许四季面前扬眉吐气——看给她能耐的,今早上让她给我买杯百香果都不乐意。” “谢谢大舅哥!”林运虽然这么说着,心底里早就有了自己的算盘和规划。巫渊先前说的对,他这人虽然落魄过穷过,但就是有一股奇怪的韧劲、别扭劲,他总是想自己拼一拼。 “四季都走了,你在这儿干嘛呢?” 林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给她发消息她也没回我,我心里不踏实,就过来看看。” 季君昱忍不住大声笑了出来,说道:“小姑娘嫌你那么久不理人家了,明天快买个小礼物哄哄,和她好好解释解释。” 夕阳红红的,映得林运的脸蛋也红红的。 日薄西山,季君昱甚至不用抬头就能看见地平线上圆圆的大太阳,像是个香辣味的油酥烧饼,油酥洒了满地。他去市局的车库里把自己的小电驴骑了出来,好像在追着夕阳似的,朝着火烧云奔去。 林运蹲着,目送着季君昱骑着笨重的小电驴离开。他拍了拍蹲得有点发麻的腿,也打算离开了。谁知道这刚迈出去两步,手机上就收到了巫渊发来的消息。 “最近保护好陈星然。” 他觉得有点纳闷,陈星然好好在学校上着课,哪儿需要他去保护。正当他以为是这人发错了消息,打算把手机掐灭了给塞进兜里时,巫渊又发来了消息——一个红包。 “保护费。”凰○兤☆饕♡陶 林运贱兮兮地盯着那个红包,想着:“红包最大额度也就两百块钱,就这还想让我替你办事?奸商想得美。” 好像是巫渊发现了这人没收红包,马上又发了个“保护到他高考,我再给你五十倍尾款。” 林运的眼睛“唰”地一下亮了,就算只有二百块,二百的五十倍也有一万块钱了,两年的学费都有了。他赶紧发了个“好嘞”,飞速拆开了红包。 愉快的表情定格在了他的脸上,然后是一步步的瓦解。人不能用人的思维去衡量一名合格的奸商,至少不能这么去衡量巫渊。 他看着红包上鲜红的二十元,气得鼻子都要歪了。他捏着手机,低声咒骂道:“巫渊,你真好样的。” 那边的巫渊正坐在门口的沙发上悠闲地看着电视,笑着把手机扔在了一旁的桌子上。他看着时间,估摸着季君昱快该下班了,赶紧拆了一包牛奶,倒在新买的陶瓷杯子里,连带着一个小小的三明治一并塞进了微波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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