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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博秩序官会爱上异能反叛者吗

时间:2023-08-25 14:00:50  状态:完结  作者:阿苏聿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遇见你时,你正在小布鲁克林区的垃圾巷里杀人。那些不入流的小混混围住你,要你乖乖交出刚兑换的赏金。”本杰明·阿彻抿了口酒,眯起眼睛,仿佛在回忆往事:“你还不到12岁,但你赤手空拳,把那些人高马大的成年人揍得浑身是血,哪怕已经被人打得嘴鼻歪斜,依旧像条恶犬似的撕咬对方不松嘴……你以为我为什么收养你?”

  “凶狠、偏执、癫狂,对权力怀有近乎不可理喻的迷恋。我们是一类人,孩子,我们一模一样。进入达文后,你立刻清算仇敌,将那些欺弄你的‘下等人’亲戚、黑心二手商人、背后捅刀的赏金猎人都以罪名下狱……我当然知道你的小动作,但我没有阻挠——欣赏你的睚眦必报,这是成事的魄力。”

  本杰明说:“你受够了与生俱来的侮辱与歧视,受够了被人看低、被人踩扁,所以你慕强,你渴望掌握一切,你不允许有人压你一头——‘觉醒者’却做到了。这是你为什么从我手里要走阿尔文,在我准备将他和集中营里剩余的所有人一起处理掉的时候。”

  水谷苍介没有反驳,他轻轻摇晃酒杯,看着淡金色酒液荡出水波,神色不清,仿佛在思考本杰明·阿彻对他究竟有多么了解。

  他的这位义父说:“阿尔文拥有S级特殊类异能‘据有’,可以夺走他人的异能。你将他视作‘觉醒者’中最强大的敌人,既然不能成为这样的存在,你就要摧毁他,掌握他。所以你删改他的记忆,用梦魇、疼痛、惶恐折磨他,看着曾被你视作眼中钉的嫉妒对象成为你座下走狗,任你驱遣、任你责骂,这对你来说,比你在他身上进行的任何实验都更有意义。你是这样的人,从不改变。”

  本杰明·阿彻笑起来:“你想把自己改造成觉醒者。”

  水谷苍介也笑:“您都知道了。”

  “为什么呢?”

  “我天生患有血功能障碍,时日无多,我想要健康的身体,想要无限愈合的能力……想要进化,永生。”水谷苍介毫不掩饰。

  “我理解你的想法,”老人拍了拍身下轮椅,“就像我一样。我出生就是天之骄子,是‘丸滨’集团老板的独生子,却偏偏命带残疾,一生都坐在轮椅上。”

  本杰明说:“那时‘达文’还未诞生,‘丸滨’在和其它公司巨头争抢提坦市的统治权,每一次上流聚会,我都被迫坐在角落,忍受那些愚笨肤浅的少爷小姐的轻薄和嘲弄。”

  他说:“我愤怒、怨恨,责怪命运为何如此不公,但我发现怨天尤人于事无补——老天剥夺了我直立行走的机会,却给了我一颗远超常人智慧的大脑。于是我研发出一代又一代销量惊人的智能义体,收购竞争对手,成立‘达文’,成为提坦市真正的主人……再没有人敢议论我是瘸子还是跛子,是小猫还是小狗,没有人敢对着我的轮椅指指点点。”

  “即使我没有植入最高级的腿部义体,即使我一生都坐在轮椅上,但这不影响我是义体之父,是仿生人之父,是提坦之父,未来更会是‘新世界’之父。这就是权力,我的孩子。”

  本杰明·阿彻将酒一饮而尽。

  “你有野心,也有不择手段的狠毒与决心,这很好,但你的方向错了。”

  “人类永远不可能‘进化’成真正的‘神明’,”本杰明说,“我们把‘智慧’封锁在狭小的脑壳中,封锁在肮脏的肉/体里,任凭贪欲、妄念冲昏自己,任凭廉价的奶/头乐主宰人生。”

  本杰明放下酒杯,拍了拍手:“你以为我做这么多事,只是为了复活忒弥斯?”

  人格拟合完毕,“滴”一声,全息投影缓缓开启。倏然,一个逼真得仿佛拥有实体的“忒弥斯”影像出现在眼前。“她”像是刚从自己的精神领域里走出,腋下还夹着那本书,站在两人面前,有些茫然无措。

  但“她”环顾四周,看见了本杰明,忽露出一个笑:“本杰明!”“她”说,“我还记得你,你老了好多,但我认出你了……我们曾一起在苹果园区的天台上看人们放烟花,你没忘吧?我推着你的轮椅和你一起追逐流星,青石砖地面凹凸不平,我们摔倒了,但我们只知道大声嬉笑。”

  一向冷漠、睿智、平静的老人竟怔在原地,凝视女孩灿烂的笑容久不能语。

  一直以来,他退居二线,不再过问“达文”公司的所有事宜,就是为了专心寻找“程序”与“灵魂”的真正界限,制造出有主动意识、能自我调控的“赛博生命”。

  而眼前的“忒弥斯”没有被输入任何指令,却能主动向他搭话。这说明“她”是已初步具备自我意识,不再是被动的程序。

  女孩打了个招呼,又坐回窗边,安静地翻看那本厚书,不再关注两人。

  本杰明·阿彻难得激动:“虽然智慧水平发育不足,也无法处理、思考复杂的问题,但她不再是指令的堆叠……她有思想。”

  “看见了吗,水谷,”他平静下来,胸膛微微起伏:“这才是真正的生命,真正的智慧。”

  “人类太渺小了,蜉蝣过眼,转瞬即逝。在漫长的浩瀚的宇宙面前,他们什么都不是。”本杰明望向窗外:“血肉苦弱,机械飞升。生命数据化才是真正的通天之路,没有比赛博生命更永恒的生命形式。”

  他收回视线,静静地看着水谷苍介:“数据流永不消逝,只要将你的人格数据体上传到储存器,‘他’就可以被无限次复制、下载、更新,从此再无‘死亡’。只要在机械承载体上加装一个芯片接口,你随时随地可以以任何‘形式’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现在,你还认为你试图制造的‘完全变异体’,会成为真正的神明吗?”

  “是时候关停清道夫基地了,我的孩子。处理掉那些肮脏的‘变异者’。”

  水谷苍介久久不语,似在思考。在那电光石火之间,他想了很远。

  本杰明只以为他在犹豫。

  直到水谷苍介倏然开口:“您说得对。”他笑起来,意味深长:“这才是真正的‘新生命’,这才是真正的‘新世界’。这只是一个起点……我还可以做到更多。”

  本杰明被喜悦冲昏了头脑,未意识到水谷苍介当时已展露出一种连他都无法把控的野心。老人点点头:“你今日为Ghost而来,因为你再次感受到了当年阿尔文带给你的那种‘被压制’的威胁。你感到不安,你感到怨恨,但你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处理,你无法摆脱身为人类与生俱来的‘妒忌’。那么,为什么不杀死他们?”

  本杰明·阿彻说:“包括阿尔文在内,杀死所有让你感到不舒服的人,只要觉醒者全部死亡,你就可以当这件事从未发生过……你应该行使你的权力,你已经足够强大。”

  他看了眼时间:“现在是新世纪134年12月18日,下午14:22分……”

  新世纪134年12月18日下午14:22分,水谷苍介远程通讯撒旦:“把尤利西斯喊醒,我有话问他。”

  撒旦还坐在水谷苍介的客厅里,打了个哈欠:“他不是早就离开了吗,我去哪找他?”

  水谷苍介冷笑:“他比你还狡猾,他一定没走,正躲在哪个数据盒里偷听我们的对话。现在关闭屋内的电力系统,他会遭到信息流反噬重创——”

  吃豆人蓦然出现,阴冷地说:“水谷苍介,你好狠的心。”

  水谷苍介并不和他废话:“既然你已经选择站在新世界这边,我们为何不开诚布公地再进一步?既然你已经选择放弃Ghost,为什么不把事情做绝?”

  水谷苍介说:“他潜入阿瑞斯之都这件事知情者一定不多,日后你哥哥真要清查叛徒,难免会怀疑到你头上。你如果不想失去你哥哥的信任,嫁祸给其他人是最好的选择。Ghost背后有一个相当出色的团队,总是帮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逃出生天——告诉我他们是谁,尤利西斯。”

  新世纪134年12月18日下午14:25分,辛夷解决了A区围堵他的所有仿生人,撑着破碎的身体,抱起沈琢,却听见远方传来“轰隆隆”的闷响。

  他抬头一看,阿瑞斯之都四周围墙上升起一座座冰冷的防御炮台,正扭转炮口,对准中心控制塔。

  数不清的自锁导弹倏然发射,还有半分钟就会把那座黑塔炸成碎片,辛夷不知道原因,但他搂紧了怀中的沈琢。

  他要逃出去,无论如何。

  新世纪134年12月18日,下午14:25分,中心控制塔75层,贺逐山与阿尔文刚从电梯里杀出一条血路。他们把后背交给彼此,呼吸纠缠,心跳齐鸣,但仿生人杀也杀不完,他们被围堵在停泊区西侧,距离原计划“抢一辆巡逻车逃之夭夭”只有一步之遥,路却被厚重的金属墙堵住。

  贺逐山单手换匣,他还有十二发子弹。即使无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他还是本能地心跳飞快,握紧枪把。却听见背靠着他的阿尔文忽然轻声:“我有个秘密想告诉你。”

  声音顺着骨骼与血肉传过来,震得胸膛发热。

  贺逐山说:“出去再说。”

  阿尔文说:“我没有父母,是一个细胞克隆人,是在1800分之一的几率里,被幸运选中的第1182号实验体。”

  贺逐山扣动扳机,子弹稳稳穿过仿生人的额头,机械零件四处纷飞,枪法完美无缺。但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他持枪的手不再和往日一样平稳——

  他说:“我猜到了……从我看到那间实验室开始。”

  阿尔文笑了:“你怎么猜到的?”

  “买下乔伊之前,你问过我,我会不会把选中的机械商品看成独一无二的生命存在……我的答案是会。”

  阿尔文那时就很羡慕乔伊。

  十二发子弹全部打完,两人弹尽,仿生人举枪射击时,贺逐山来不及躲,阿尔文替他挡下。

  两颗子弹打穿了他的右肩胛,鲜血溅到贺逐山脸上。贺逐山微微一怔,被阿尔文拽入信息室。

  他右臂吃痛,却强忍着立刻关上门,武装型仿生人狱警被挡在门外,只能用穿透弹连续射击意欲强行突破。厚重的精钢防御门“砰砰”作响,眼看坚持不了太久。

  阿尔文低头看贺逐山:“那我现在再问一遍呢?我只是被选中的1800个实验品之一,我盗走了别人的名字、盗走了别人的人生……你又把我看成什么?”

  贺逐山盯着他的眼睛:“我把你看成阿尔文。”

  门外子弹飞射,不远处,导弹也正向中心控制塔进发。水谷苍介要贺逐山的命,不惜任何代价,哪怕这会对阿瑞斯之都造成重创。

  然而就在这枪林弹雨之中,在轰鸣的死亡的逼近里,阿尔文猛地抓住贺逐山衣领,将他向前一拉,捧着他的脸,毫无犹豫、也不给贺逐山任何时间犹豫地吻了下去。

  却和他们的第一个吻截然不同。

  这个吻凶狠、果断,撕咬一般,近乎残忍,带着极深极重的炽热的欲望,几乎相碰瞬间就刺破了唇峰与舌尖。痛楚弥漫,他们尝到彼此的血味,却没有人舍得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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