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速过一下剧情。
第112章 莫比乌斯(5) 在层层叠叠的主机群后方, 被线缆垂掩的金属墙开着一道小门,贺逐山紧跟阿尔弗雷德沿黢黑长廊向前狂奔。有那么一个瞬间,贺逐山很想问,阿尔弗雷德为什么知道这里有条路。但思来想去, 他还是把这句话咽回去——出于某种本能, 他觉得自己不会得到答案。 长廊曲折, 东转西转, 贺逐山根本摸不清方向, 最后出门时才发现两人是从会议室对面一堵隔音墙上钻出来的。 贺逐山刚反手旋紧外门, 就听见一声巨喝:“站住!” 巡逻队员走上前来,要求他们出示证件。 阿尔弗雷德阻拦道:“这是我的人。” 对方不为所动:“抱歉,紧急情况,所有人都必须出示身份证明。包括您本人在内, 尊敬的维序官。” 阿尔弗雷德抿了抿嘴。 就在巡逻队员举起虹膜识别器的瞬间, 他猛然一动,迅速抬手,一掌狠狠切在对方后颈。对方根本没料到有此一遭, 瞳孔骤缩, 下意识要拔枪反抗, 可身体却猛地痉挛起来, 整个人抽搐着“轰”声倒地。 ——那是阿尔弗雷德食指上的戒指。作为一个高超的武器设计师, 在戒指上装载某个藏有3ml麻痹素的微型装置可算不上难事。 贺逐山看向“啪嗒”掉在地上的枪,顿了三秒, 感到眼前一黑:“你疯了吗?你……你为什么要攻击他?你还想不想活着走出这栋楼?” 阿尔弗雷德没说什么, 他面无表情地摁了某个按钮, 戒指上的毒刺便“唰”一声收入匣内。 阿尔弗雷德没有和贺逐山废话, 径直扭头向电梯狂奔。 警报“呜呜嗷嗷”地在头顶尖叫:“检测到展览区C区有队员遭到不明袭击, 体征指数D-,极度危险,请附近小队立刻赶往救援!” “他们封住了安委会大楼的所有出口,”贺逐山只得跟着,很快气喘,“所有门都有重兵把守——我们根本出不去!” “没错,我们出不去。”不料阿尔弗雷德十分平静,一把抓住贺逐山手腕将人拽进电梯:“——那我们就不出去。” 阿尔弗雷德似乎极其熟悉安委会大楼的建筑结构,轻而易举躲开所有巡逻队的行走路线,带着贺逐山左兜右绕。他递给贺逐山一枚小信号器,贺逐山只得一边走一边埋头操作微型计算机,用阿尔弗雷德提供的发射器对沿路的摄像头进行干扰。 等他回过神来时,两人已然抵达2号楼顶层。 贺逐山很快意识到,这层楼并未出现在安委会大楼的3D结构地图里,说明这里是一个需要拥有极高权限才能涉足的机密地点。可阿尔弗雷德凭那张黑金身份卡一路畅通无阻,最终来到某间私人办公室前方。 阿尔弗雷德在黑暗中摸索片刻,“滴”的一声轻响,指纹密码门被打开。 只见办公室整洁有序,视野开阔,透过落地窗,能将城市风光尽收眼底。此时天幕苍黑,夜深星垂,阿尔弗雷德轻车熟路地调整玻璃窗折光率,将它变作一面黑镜,又顺手扣倒摆在桌上的一只相框——贺逐山还没看清是什么,阿尔弗雷德已吩咐道:“躲进去,不要出声。” 书架背后藏着一间暗室。 贺逐山努力挣扎,试图对这一决定表示强烈抗议与质疑,然而他连阿尔弗雷德都打不过,被不容反驳地推进房间,门转瞬合紧,速度快得贺逐山甚至没看清开关在哪。 他奋力锤了两下,无济于事,只得回头环顾四周,发现暗室占地面积并不大,但设施齐全,平日里似乎会用于临时居住。床、沙发、桌椅,和独立卫生间……贺逐山在枕头上发现一根银发。 是……阿尔弗雷德的? 这时墙外传来敲门声。 ——一名中级军官带着另一名下属杵在银发男人面前,活像两堵高耸的墙。可“维序官”翘腿坐在原座不动,手里翻着文件,神色淡淡,仿佛没听见他们的请求。 “对不起,先生,”军官重复道,“但这是命令,请您配——” “不好意思,”对方打断,“我很忙,没有时间陪你们玩形式主义游戏。” “身份识别只需要两分钟。您什么都不用做。” “两分钟足够阻止发生在联盟各地的超过30起袭击——每起都可能造成上百人伤亡,你能为这两分钟买单吗?” 军官皱眉:“先生,我没有这个意思——” “况且,你是没见过我长什么样……还是那一对眼睛只是装饰?”漂亮的银发男人终于抬头,施舍般扫了军官一眼,“如果我的下属蠢到这种地步,我会给他放一个长假,让他有充足时间去医院就诊。” 军官鬓边瞬间汗如雨下。 ——他知道这位4号维序官相当神秘,独来独往,是所有维序官中最薄情的一个,但他没料到对方在这么一个小问题上也如此难缠。只是一次身份识别而已啊——下属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却立刻被自家上司瞪了一眼,只得讷讷地缩回手。 军官深吸口气:“抱歉,是我失礼了。” 两人收回虹膜识别器,转身离开,阿尔弗雷德松了口气。 没人知道他捻着文件的手指几乎快把纸面揉皱。 可就在这时,半个身子挤出门外,军官忽然猛地站住,阿尔弗雷德的心提到嗓子眼。 军官回头:“先生,我必须完成身份识别。” “我忽然想起来——今天是21号,是您每月固定的休息日。”他目光如炬,“按照常理——您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你是在怀疑我?” “不放过每一次怀疑正是对您人身安全的最大保护,”军官一步一步向前,眼神像是要把“维序官”钉在座位上,“请您摘下眼镜,接受虹膜比对——不要让我重复第三次。” 阿尔弗雷德的手垂在桌下,须臾间已握紧抽屉中的消音□□。食指慢慢钩紧扳机,在窥探一个一击必杀的机会。 “先生。”军官朝他伸出手。 与此同时,阿尔弗雷德猛然动作,然而,“噗”的一声轻响—— 一枚子弹破空而来,比他速度更快地穿透了军官额头。子弹狠狠嵌入墙面,炸出一朵血色雾花。一旁的下属惊恐回头,却来不及向总控发出警报信号——第二枚子弹已然准确穿过他的胸膛,击碎心脏,年轻的身体在瞬间冷却。 尸体倒在地上,瞳孔逐渐涣散,其间还倒映着“另一个”眼神漠然的维序官。 这时,贺逐山好巧不巧地撬开了暗室大门。 屋里一片死寂。 三人保持着诡异的沉默。 浸泡在一地鲜血中的两具尸体死状狰狞,见之令人作呕,但对贺逐山来说,这些都比不上眼前“两个阿尔弗雷德”的事实令人震惊。 他在瞬间想明白今晚发生的一切究竟是怎样一回事。 尤利西斯两手插兜,抬脚踹开尸体,动作冷漠得像踢一只死在路边的狗。 “这很麻烦的,”他皱眉点评道,“为了这两个家伙,我要见很多人,写很多份报告,编很多个理由,圆很多个谎。这些事情会让我心情烦躁——而哥哥,你知道的,一旦我心情烦躁,我就不保证我会对你做出什么。” “和他无关。”阿尔弗雷德挡下贺逐山。 尤利西斯顿顿,若有所思地瞟去一眼:“他?你们才认识第一天——第一个小时,你就开始维护他了?” “我最讨厌别人碰我的东西——哥哥不应该乱跑,让我担心了一整个下午。” “你担心什么?”阿尔弗雷德冷笑,“需要担心的人好像是我。” “哥哥,你总是在给我惹麻烦。”尤利西斯置若罔闻,隔着一张书桌与阿尔弗雷德对视。 阿尔弗雷德没有说话,但贺逐山感到了他的紧张。 只见尤利西斯上前几步,将手慢慢搭在阿尔弗雷德的手上,一寸一寸,把他哥哥扣着相框的手指慢慢剥开——贺逐山终于看清,那是一张兄弟俩的合照。 阿尔弗雷德的身体像琴弦一样绷紧了。 那是防备、畏惧、愤怒,和作为弱者的无可奈何。 “你太不听话了。”尤利西斯垂眼看着,不由感叹道,同时点了点相片里阿尔弗雷德的脸。他摇头:“原来这段时间的乖顺都是你的伪装,你一直在等这个机会。是我大意了,我一整个下午都在反省——” “哥哥,我必须收回给你的奖励。” 尤利西斯淡淡道:“比如你最想要的自由。” * 贺逐山陪着特察员第一百八十遍回看监控录像时,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监控当然是伪造的,没人比贺逐山更清楚这一点。但这个世界的规则往往是,只要那些人想,他们就可以制造出一份又一份虚假的证据,把发生的所有坏事都甩到别人头上—— 比如那个倒霉的军官,和比他更倒霉的下属。 “您是否遭到军官凯文和军士太和的挟持?” “您是否在被挟持过程中遭到伤害?” “请您再次确认罪犯五官特征。” 贺逐山在调查问卷上连续勾了几十上百个“是”,又在问询记录上签了成千上百个本人姓名。一连串确认确认确认,最终换来片刻清净。 工作人员安排他在走廊上等,这一次他要等谁,贺逐山心里已然有数。于是他乖乖地坐在那儿,直到斜阳晚照,铺盖满地的夕阳就像一条融融流动的金子河,阿尔文穿了件大衣,慢慢走到他面前。 “哟,”他说,“又见面了。” “感觉像在警察局提小孩儿——”他点评道:“成天惹是生非屡教不改的叛逆期少年,因为打架斗殴被警察带走。警察勒令他写检讨,打电话叫家长来接人,然后我就来了——但其实您才应该是做家长的那个啊,只是您总长不大。您说对吧,老师——” 说着戳了戳贺逐山脸上的创可贴,被贺逐山“啪”地打开。 “走吧,”阿尔文很有分寸,总在矜贵高傲的暹罗猫即将炸毛前一秒收回狗爪,顺手呼噜呼噜对方下巴,“我都打点好了。您不会再被讯问,也不会受到任何监视。” “阿尔弗雷德呢?” “阿尔弗雷德是谁?” “少来这套。” “噢,他啊,”阿尔文说,“尤利西斯带他回去了。他们是亲兄弟,他不会有事——放心好了。这个世界上唯一不会伤害他的人,应该只有尤利西斯。” “……”贺逐山深吸一口气:“但我认为他已经给阿尔弗雷德造成了伤害。” “比如呢?” 贺逐山想起那间暗室,和枕头上飘落的银发,张嘴想说什么,又讷讷地咽回去。 “您才和他认识第一天啊,”阿尔文感慨道,“您就开始替他说话了。为什么我没有这种待遇?” 他和尤利西斯说了一样的话——贺逐山微微一顿,终于意识到尤利西斯身上令人疑惑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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