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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样的熟悉感从后背攀升，钻进他的耳朵叫嚣着一个在他生命里占比越来越重的名字。他见过这些档案，在ARCH的基地，这里面的七起案子都是Gilbert的委托——但是从警方视角看过去，是犯罪。Gilbert没有展示所有的细节，他为了Eli特地抽走违法行为的部分。但，这份证据宣告着一个铁一样的事实——那天出现在工厂，被他的子弹打伤，并将他掀翻的，就是Gilbert。 总会有这一天的，Eli一直在逃避的事实，他和Gilbert的过往站在黑白的对立面。就算他们现在一个学坏了一个学乖了，过去总会追上来的。Eli心想，我打了他一枪，他身上唯一的伤痕是我留下的。 那么那天他和那个女生——后来知道就是Ollie——出现在公寓门口只有一个原因，宝石。 “怎么了？”Rachel注意到他的沉默，“你想起了什么？” Eli顿了一下，将文件夹放下：“没，只是觉得这个人很有意思，留下的线索刚刚够我们起诉他。如果他找一个懂得诡辩的律师，也许根本不会被送进监狱。” “但他到底是妨碍了正义。” “是啊，妨碍正义，还赚了很多不义之财……”Eli的声音越来越小，Rachel没听清请他重复一遍，Eli摇摇头，岔开话题，“没什么。刚才电脑好像发出叮的一声？” Rachel凑近了电脑，她自觉跟时代有点脱节：“是……拍卖会的内部网络更新了，有人上传了一张钻石的照片并说参加明晚的拍卖会……等我让IT部门的人分析一下IP地址，嘿，你看这个。” “Mr. A？”这是上传者的用户名，Eli一瞬间想到了它的含义，在心里骂了一句，ARCH当警方是傻瓜吗，这么明显的指向，幼儿园小孩都能看得出来！不过还好ARCH属于有组织犯罪，并不在Rachel的雷达上。 Eli轻轻按了下太阳穴，忍不住头疼：“你介意我提前下班吗？今晚学校那边有个聚会我得去帮忙。” Rachel点点头：“当然，好好休息，IP有消息我会告诉你的。” Eli并没有去学校，他请一位同事帮忙顶班，并许诺超高的时薪。他打车赶到ARCH的基地，用最快的速度打开防盗门冲进去，把坐在椅子上吃薯条的Gilbert揪起来按到墙上。“Hey Love——”Gilbert还没打完招呼就感受到了脊椎撞向钢板的快乐，“你他妈干什么？” “你是ARCH吗？”Eli余光看了下空旷的基地，Jorge应该在学校，小孩最好别看到父母吵架的一幕，“我问你，你是不是ARCH本人？我们说好了不再隐瞒任何事，Gilbert Nicolaysen，回答我！” Gilbert眼中的慌乱尽收眼底，Eli低着头发出一声怒吼，提醒Gilbert现在的情势甚至比上次他们在监狱里闹翻更严重。“为什么这么问……”他试探着分析，忽然瞥到了仍亮着光的电脑屏幕，“因为那颗钻石，是吗？” “你知道！” “我知道钻石的事情，还是我知道你为什么会生气，”Gilbert的目光落在斜下方的地板上，小声嘟囔着，随后肩膀被Eli猛推一下，和墙壁的距离彻底消失，“是！ARCH就是我！整个ARCH都是我的！Fuck，你什么时候开始力气这么大……” Eli看着他，眼中露出几分不理解，缓慢摇头：“为什么。” “谁会跟一个十七岁的小孩谈生意？”Gilbert最开始辍学出来处处碰壁，后来知道芝加哥三十年代的影子传说，一个华裔小孩利用强壮的中年男人当替身招摇撞骗，这似乎是可取之道，“而且这个不存在的人会成为主谋……” “ARCH杀过人。” “逼不得已，就像那天你打伤我之后，”Gilbert瞥了一眼自己的左臂，Eli的视线同样落在那里，然后他们几乎同步回到了对视，“有个狙击手要干掉你，所以我才会用异能。然后失控了，他从平台上掉了下来……”Gilbert简短洁说，还有点委屈，Eli听得懂这模糊故事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跟他不是一伙的？” “对他妈的上帝发誓，我不是！我也没有那些破钻石！” “Ollie有。” “她也没有。我们发布那条消息是打算勾出来真正的持有者，那个陷害了Ollie还在那天打电话报警的混蛋，”Gilbert试着将手放到了Eli的胳膊上，后者将他抖下去，哦，更委屈了，“Mr. A是拍卖行给ARCH的账号，你得知道那地方有多私密，不是你们随便伪造邀请函就能进去的。” Eli紧紧盯着他，半晌，从几乎是从紧咬的唇间吐出几个字：“为什么。” “不是解释给你了——哦，为什么不告诉你ARCH是我。我总得留着点什么保命吧，你当过警察，你哥哥是政府要员，我相信你，可我不能完全相信你身边的人。我的命对他们来说不值钱，一张文件就能开枪爆头，我得备着退路。” 好像，确实如此。 Eli脑海中闪过倒在血泊中的Romero，松手后撤一步。但他没打算就此放过Gilbert，他们之间仍有隔阂。“那么我呢？”Eli顿了一下，声音有些颤抖，“我也是你的一条退路？是你明晃晃的软肋，等到敌人得意地要挟我的时候你可以转身就走？” “什么？不！你为什么这么想！绝对不是！” “我该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我对世界上所有的、无论你信不信的神明发誓，我，Gilbert William Nicolaysen，如果不是真的爱你、想吻你、拥抱你、跟你上床，就让我死无全尸，连一缕灰尘都找不到！” Eli抬头的时候眼眶微微泛红，他似乎是终于动摇，言语中的愠色渐少：“这都不是你的真名。” “以上誓言对William Salvatore Wenyao Vicario同样适用。如果不信你让Ezekiel读我的脑袋，这点代价我还是愿意付出的。” Eli欲言又止，望向他片刻，放弃了任何更加激烈的争吵，低声重复：“Wenyao？” “外祖母给我起的，意思是读了很多书，能去到很远的地方。不许笑话我，先知大天使，”Gilbert揉着发痛的肩膀，“我救过你一命，算扯平了好不好？”Eli实在是不知道这账该怎么算，长叹一声，点点头。慢慢算吧。 算什么算。 “至少告诉我你对IP加密了。” “简单弄了下，Jorge不在——哦，你别，不——”Gilbert还在揉胳膊的手忽然停下，随后冲到电脑前面调出来监控录像，有两辆警车就在一个街区以外，正以六十码的速度飞奔而来，“Fuck！Ollie还在楼上车间，现在撤熔炉里那玩意儿会爆炸的！” “她在加热什么——算了，别告诉我。让我来处理。”Eli在心底骂了自己一句，他还是忍不住去亲吻Gilbert的嘴唇，一秒钟捧着后脑勺的短暂相触。Gilbert舔了下嘴唇，似乎恍神的同时抬手摸了下即将干涸的痕迹，确定它的确存在。 Gilbert抬头去看，Eli已经走到了门口，手机贴在耳朵边上，声音里的殷勤是他从未听过的：“亲爱的哥哥，下午好，你对价值三百万的案子感兴趣吗？多么大的新闻啊，鉴于上次城市英雄海选并没有预期那样火爆……你在骂我吗？” Rachel带着一队警员包围了看起来被抛弃的商业街，她命令所有人没有命令不许开枪，然后一点一点靠近，直到Eli风风火火推开其中一扇门跑出来，双手高举。“误会！都是误会！”Eli有些气喘，夏日的闷热让他额头冒汗，“ARCH那条信息是SAFE的探员想要钓鱼发布的。” Rachel抬手攥拳让身后的警员放下武器，Gilbert从玻璃后面冒出头来，像是招财猫一样抬手打个招呼。Rachel问道：“他在这儿干什么？” “我是合法注册的赏金猎人，”Gilbert确定没有枪口对着他才走到Eli身边，“谁能拒绝大舅哥出的价格呢？”Eli似乎对那句brother-in-law有些不适，毕竟来的这些警员里至少有三个是他的前同事，当场出柜一定会成为MCPD八卦头条——但这不是重点。“不如我们合作？反正SAFE答应了给我百分之五的线人费，我们可是在讨论三百万的钻石呢！” Rachel望向Eli，像是在问他是否对此知情。Eli耸耸肩膀：“他还挺有用的。” “我去跟SAFE那边要协同调查文件，”Rachel意有所指，“你们两个，带上东西坐Ty的车回警局。”她挥了挥手，长得跟玩具熊一样的傻大个乐呵呵走过来，贴近了Eli开始疯狂输出各种八卦问题。 哦，真棒，Eli捂着眼睛摇摇头，他一定会是接下来一个月的八卦头条。 他一点都不觉得羞愧，甚至隐约有些骄傲——他回家搜索了出柜和骄傲两个字，得到的是游行的照片，从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黑白到如今的七色彩虹。Eli一直都知道他不是纯粹的异性恋——从他十四岁在Ezekiel的旧卧室里翻出一本男性杂志的时候他就知道。可他为了父母不再经历一次伤痛，埋藏起一次又一次冲动。
第50章 12.4 Wild Kiss Gilbert的邀请函让他们成功进入拍卖会，而警方的几个人都因为伪造痕迹太明显被拦在了外面。Gilbert带着Eli，而Ollie身边的是那天出现在她卧室里的那个女生。Rachel在一条街以外伪装成U-Haul的警车里监听，提醒他们不要冒进。 “盯紧所有对箱子感兴趣的人，”Rachel在耳机里传递命令，“不一定是女人，也可能是主谋的爪牙。” “Mr. A，”主办方派来的某个经理挂着油腻的微笑走过来和Gilbert握手，多看了他身边的男人两眼——这里人群密集不能长久维持幻视， “您可以将钻石暂时放到后台，我们有专人保管。” Gilbert将手上的箱子向后挪了挪：“不必，弄混了可不好。” “哈哈，您说笑了，”经理尴尬地笑了两声，“如果您坚持，那我们必须请您去一趟贵宾室。您和另一位卖主上传了相似的产品，为负责我们将对他们进行甄别。请您配合，不要让大家难堪。” 意料之中的局面，Gilbert伸出胳膊让Eli能够握住他，跟在经理后面离开大厅。 离开前Eli环顾四周，似乎没有任何异常，除了，Ollie好像不见了。“别管她，酒和人类胴体相加才能战胜她对机械的热情，” Gilbert小声说道，“左边看台上有个女人，三十多岁，刚才朝我们看了一眼。” “你搂着我的腰，所有异性恋都会看我们。” “就像你说你不是gay。” “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都是双。” 他们来到了经理办公室，鉴定师和一台价格昂贵的仪器已经就位，信号屏蔽器让Rachel暂时掉线。经理为了缓解尴尬，更尴尬地和他们聊着不法分子如何抹去钻石的序列号。“哦，是的，是，”Eli看Gilbert懒得搭理，只能他来搭话，并用异能让自己听起来更加热情，“另一位卖主为什么还没来？” “我们已经通知过她了……” “她？”Gilbert忽然从椅子上挺起身子，看了一眼经理又看向Eli，“Eli，就是她，我就说在哪儿见过这张脸！”经理想问一句什么，但是察觉到了气氛的焦灼没敢出声。“脱衣舞厅——别管这个——她是黑帮老大的情妇，六年前最有名的正妻捉奸后失踪的故事你不知道吗？Ollie绝对想起来了，可她没跟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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