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冰镜内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姚靖驰也明白,这是云烨不想让他知道行踪。 翌日,玉清长老突然闭关,惹得门派上下弟子一阵非议,按规矩来说,掌门或是长老闭关都是要提前半年安排,可玉清长老这次闭关闭的太急。 闭关前姚靖驰去了一趟竹雍阁,将云烨的情况告知楚言,又为楚言绘制了云烨的画像,叮嘱楚言寻找云烨的踪迹。
第11章 光阴飞快,一年后,萧泽出关了。 他刚睁眼就见守在一旁的沈伊,激动的他直接扑了过去抱住沈伊,和他分享着自己的喜事:“师兄!我突破境界了!” 沈伊满脸笑意的拍拍他的后背:“我看到了。” “咦。”激动过后,萧泽绕着沈伊转了一圈又一圈:“师兄,你好像又变强了。” “没有。” 萧泽疑惑:“那为什么我觉得你更精进了?” 沈伊道:“师尊说我至少在过十年才能到下一个境界。” 修行这种事都是越往上越难,他需隔十年,到了姚靖驰那个地步需要的就是机缘了。 “那就是我太久没看见师兄了。”萧泽说的很不要脸:“太想师兄了。” 沈伊没反驳这话,他们确实太久没见过了。 “对了。”萧泽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拉着沈伊的胳膊向外跑:“师兄,我们走。” 沈伊被拉的一个踉跄,却没有抽出胳膊:“去哪?” 萧泽兴冲冲道:“去给师尊看看!” “师尊闭关了。” 得知姚靖驰闭关的仍旧萧泽贼心不死的拉着沈伊跑了一趟清音阁,一般来说姚靖驰闭关时的结界从来都不会拦他们,可这次不知为何姚靖驰的结界将他们拒之门外。 山脚下,萧泽就像是被遗弃的小狗似的蔫蔫的耷拉着脑袋,神情沮丧:“师尊怎么把咱们关在外面了。” 沈伊也不太清楚来龙去脉,只道:“大概是因为异象的事吧,师尊心系苍生,自然是挂念。” 萧泽忍不住问道:“还没找到异象的来源吗?” “不太清楚。”想起云烨的身份沈伊觉着应该是不太好,如果好的话姚靖驰也不会忽然闭关,他只道:“咱们去找师伯吧,看看他那边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二人又去了竹雍阁,楚言在一堆公务中抬头,开口第一句便是夸赞:“不愧是景琛的弟子,短短一年境界就长了这么多。” 萧泽在外一向靠谱,他谦虚的回应着楚言,随后才表明来意。 听着他的来意楚言思索片刻,道:“你们二人本不该由我来管,可师弟正在闭关,观澜还未回归本心,你们可以下山,也可以等景琛出关。” 萧泽和沈伊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 姚靖驰从不让萧泽下山,自从萧泽来了流华,平时除了姚靖驰带着就在没出去过,如今掌门竟准许萧泽下山了? 美梦来的太不切实际,萧泽出竹雍阁后才缓过神来,他一把掐住了自己的胳膊,疼的他“嘶”了一声,这一刻他才找到一点真实感。 “师兄,掌门师伯准许我下山?” “嗯。”沈伊肯定道:“师伯是这么说的,不过……” 萧泽疑惑:“不过什么?” “不过最好还是不要去。”沈伊也不知道为什么姚靖驰不让萧泽下山,不过应该有原因,姚靖驰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 闻言萧泽委屈的摇起沈伊衣袖:“好师兄,我从小到大都没下过山,你忍心不让我去吗?” 沈伊:“……” “师兄,我们下山吧。”萧泽攥着沈伊的袖子,好像身后有大尾巴在晃,他道:“到了一定境界都是要回归本心的,我是你回归本心时在河边随手捡,我们去那条河边,然后在去你长大的地方看看好不好?” 萧泽是真想去沈伊长大的地方看看,有关于沈伊的一切他都想知道。 “我长大的地方……”沈伊支支吾吾道:“没什么好看的。” 架不住萧泽软磨硬泡,第二天他们就下了山,沈伊还是带萧泽回了他长大的地方,虽然那处宅院已经易了主。 但看萧泽这么兴奋,沈伊心中竟奇异腾出一股‘归家’的感觉。 站在原沈府前,萧泽突然唤了一声:“师兄。” “嗯?”晃过神来的沈伊应了声:“怎么了?” 萧泽笑嘻嘻的盯着他,眸中光华流转,带着一股摄人心魄的感觉:“状元请我们进去呢。” 沈伊看着门口的新科状元有些局促,眼里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眼前门庭若市的府邸让他心如芒刺,遥想曾经的沈家也是盛极一时。 几代前沈家出了个状元郎,因此拔地而起,又经了几代人的努力封侯袭爵,最终成为一个不可撼动的庞然大物。 可这一切都随着沈家嫡女嫁到东宫成了太子妃,太子妃又成了皇后开始变了,一开始他们夫妻二人还算是相敬如宾,后来关系越来越恶劣,最终沈家以贪污罪被满门抄斩。 还没等沈伊继续想下去就听见萧泽喊了他的字:“承洲。” 沈伊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回头对着新科状元带笑寒暄。 他们被状元郎恭恭敬敬的请了进去,一路上沈伊打量着周遭摆设,心中突然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陌生感。 萧泽走在前面和新科状元聊的你来我往,沈伊跟在身后,寡淡的好像和这里毫无关系,也确实没多大关系。 沈伊的母亲是名动一时的舞姬,在夺魁之战中他那贵为国丈的父亲一掷千金成了他母亲的第一位恩客,那夜过后他父亲又豪掷十几万金为他母亲赎身,后来就有了沈伊。 按理说沈伊身份低贱入不了沈府的门,但他有个素来贤名在外的嫡母,他嫡母为了拿捏他那个不安生的父亲就将他带回沈家当做筹码。 可惜他嫡母算错了,他父亲纵使在宠他母亲也不可能被他拿捏,更何况生了自己后母亲就不在明艳动人,于是很快就被父亲厌弃了。 嫡母见他没用就随手将他扔到后院,沈府的高墙大院困住了年幼的沈伊,也绝了他出去寻母的希望。 沈伊入沈府不出两年就传出他母亲郁郁而终的消息,那时的沈伊将自己缩在柴房中的一角没有哭,从沈伊记事时就知道他父亲不在意他,因为他叫沈伊。 伊在文献中只是借其音而已,这个字不与本字有任何瓜葛,他父亲用名字明晃晃的告诉他,他与沈家没有任何瓜葛。 对比姚靖驰为他取的‘承洲’二字,‘伊’这个名更显可笑,‘伊’不被在意,可‘承洲’却饱含姚靖驰对他的希夷。 曾经姚靖驰对他说过:“承天之佑,一洲四海,我的承洲将来一定会有大出息。” 沈伊落座泯了一口丫鬟上的茶后更觉讽刺,他在沈家时从未进过前厅。如今沈家倒了,他居然被恭恭敬敬的请了进来,还被奉为上宾。 萧泽正和状元郎聊着风水布局之事,沈伊只是支着耳朵听着,最终萧泽和状元郎一拍即合,二人起身,状元郎命令丫鬟照顾好他们就匆匆的走了。 沈伊端着茶碗,盯着里面漂浮的茶叶漫不经心道:“你和他只有一面之缘,他是怎么放心让你来改风水的?” 刚刚萧泽在和状元聊府那风水布局之事。 萧泽晃晃手中令牌,泰然自若道:“师尊曾经说过,流华树大根深,有千年传承和名声撑着,各国百姓都对流华深信不疑,只要提及流华名号到哪都能被奉为上宾。” 更何况他们是姚靖驰的徒弟,光是‘玉清长老徒弟’的名放出去都能唬住一大片。 听了萧泽的话沈伊恍然大悟,现在的他不是当初那个遭人嫌的外室之子,而是姚靖驰的徒弟。 接下来沈伊站在原地看着萧泽指挥家丁改变院里的山水布局,在砍倒状元郎最爱的那棵树后萧泽才罢手。 他拽着沈伊的胳膊三下五除二蹦上了房顶,对着沈伊问道:“师兄,你看如何?” 沈伊环绕四周:“甚好,不过寻常风水只是改,你又为何阵?” “师兄,我这样做是不是不对?”萧泽蔫下来,委屈的模样衬得眉间红痣都暗了些许。 沈伊今日很不在状态,总是出神想起以前的事儿,他看着萧泽眉间红痣思绪越飘越远,萧泽的这颗红痣是八岁那场大病后才有的。 萧泽见沈伊不说话低声道:“这阵可保万事安康,也守得住泼天富贵,只是在德行上不能有太大的亏损。师兄,毕竟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就算不是你来住也不应该什么人都能囫囵着住进来。而且我是征得了状元郎同意的,你别怪我好不好?” 见沈伊还不说话萧泽小心翼翼的拽了他一把:“师兄……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沈伊看着萧泽的模样又道:“此举甚好。” “师兄,你不开心了对不对?”萧泽光看沈伊脸色就知道他不开心了:“我错了,我去改回来。” 沈伊忽的笑了,笑的有些开怀,在这一刻他突然释怀了,什么沈家,什么外室,这些东西不应该影响到他现在的日子。 他温声道:“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你做的很对,这也是主人家同意的。” “师兄,没生气就好。”萧泽突然凑近沈伊,小声问:“师兄,你以前住的地方好气派啊,你家是做什么的?” “做官的,后来家道中……”还没等沈伊说完,状元郎就带着一名黑衣佩刀男子走进前厅。 沈翎一眼就看到了屋檐上的沈伊,他若无其事的将手中盒子放到桌上。 觉察到异样的沈伊拉着萧泽蹦下来,在看清沈翎正脸后一怔,这人的脸一看就是戴了软皮面具。 萧泽上下打量沈翎越看越觉着眼熟,最后根据身形认出了沈翎,他心中直呼晦气,拉着沈伊就想和状元郎告辞。 沈伊却没动,怎么拉都拉不动,因为他也想起了那个小时候见过几面的,优雅矜贵的沈家嫡长子。 沈翎镇定的对着沈伊笑,然后将头转向状元郎,问道:“这两位是?” 状元郎笑道:“韩同知别见怪,这两位是流华的宗师,今日也是走了鸿运,能得两位宗师帮我更改府内布局。” “是够走运的。”沈翎说出一句让状元摸不出头脑的话:“想不到此生还能有机会再见。” 听了这话沈伊下意识捏紧袖子,率先开口道:“敢问同知名讳。” 沈翎拱手道:“在下姓韩,单名为奕,字怀玉。” 沈伊又问:“韩……同知?” “嗯。”沈翎笑道:“许是碰巧,您长的有些像我失散多年的弟弟。” 沈伊听后脸色微变,直接拉着萧泽和状元强行告辞。 午夜时分,打更声传来,沈伊踩着月色站在沈翎的院墙上。 屋内起灯如昼,沈翎开着窗户坐在窗前看书,一张软皮面具放在手边:“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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