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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几十年，那个桀骜的少年也终于听玄昭的话投胎去了，这时的桃源只剩他们三个。 姚靖驰也适时生出一些好奇心，他时常用那双大眼睛盯着庚辰头上的龙角，那好奇的眼神看的庚辰一阵毛骨悚然，生怕玄昭说出一句让姚靖驰摸摸他龙角什么的。 这日玄昭寻了处大树坐在树荫下看人间新编排出来的话本，庚辰正以真身趴在他的身边打瞌睡，本来悠哉悠哉快睡着的庚辰忽感翅膀一重，回头一看姚靖驰正扒着他的翅膀啃。 真的是用啃的，哈喇子乎的满脸都是。 庚辰将翅膀探到玄昭身边，上面还挂着小小的姚靖驰：“你看这小崽子干嘛呢。” 玄昭看了一眼，笑道：“又没啃你龙角，你就让他啃啃翅膀能怎么着？” 庚辰：“……” 说来也是奇怪，那天之后姚靖驰逐渐长大了一点，能长大就证明姚靖驰的神识开始逐渐回拢，他开始说话了，时常追着玄昭问这个是什么，那个是什么。 玄昭每次都很有耐心的一一回答，直到有一日，姚靖驰不问了，他每日都抱着膝呆呆地坐在山崖上吹风。 庚辰看着姚靖驰的背影顺势坐到他的身旁问道：“想什么呢小雪花。” “我在想这是哪。”短暂恢复记忆的姚靖驰问道：“我们不是已经无智无识了吗？为什么我们都还活着。” “我们现在在一副卷轴中。”庚辰抬头举起了手：“你知道吗小雪花，我和玄昭看到的世间和你们看到的世间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的？” 庚辰伸手，白天变转为黑夜，天上出现无数星河，那些星星随着庚辰的手而摆动，最后形成一幅流动的画。 看着那幅画姚靖驰瞳孔微缩，他无法用自己所学过的任何语言，或者描述来形容那幅画。 “你就不好奇为什么玄昭当初要以那么极端的方式剜心造神吗？” 姚靖驰勉强稳了心神道：“为什么？” “因为这个世间本是一处囚笼。”庚辰又晃晃手，天上的画又变了：“我们来到这里时这里黑暗，蛮荒。这方天地也因为我们的到来有了黑天白日，分出了天地，直到那日，可以回到母亲怀抱中的我们看到了这个世间长出一根小草。” 姚靖驰愕然：“小草？” “对，就是一颗很普通的，翠绿翠绿的小草。”天上的星星也变成了那颗小草的模样：“那一刻我和玄昭身上的刑罚更重了，因为我们是不能有爱意的。” “好生不近人情。”姚靖驰道：“你们是因为互生爱意才来到这里的？” 姚靖驰觉着怎么听都觉着不对，很早的时候庚辰说自己配不上玄昭，既是相爱怎么会配不上？ “也不是。”庚辰苦恼道：“我是因为爱玄昭才来的，可玄昭当年被贬来这里理由却不是因为我。” 姚靖驰：？？？ “你们叫了我们这么久的创世神还不明白吗？这世间只是千万世间中的一个。”庚辰侧头对姚靖驰笑出一口白牙。 “你的意思是你们在别的世间也是创世神？”姚靖驰无比震撼：“他被贬是因为对那个世间的芸芸众生成出了爱意？” “是。” 庚辰和姚靖驰一起回头，看到了站在他们身后的玄昭。 玄昭温声道：“所以母亲知道因为一棵草不想离开这里时就想按照规矩覆灭这个蛮荒之地，我为了和母亲抗衡才剜了自己的心。” 庚辰罕见的沉默，因着规矩他们不能对众生有情感，他至今都记着当时母亲随手一指，玄昭之前喜爱的芸芸众生便当着他的面化作齑粉。 也是因为没保住上个世间，玄昭才会对这个世间倾注这么多情感。 其实是痛的。 姚靖驰疑惑道：“抗衡？” “没有情感的我们只能每日一板一眼的靠着规矩过活，我们是芸芸众生眼中的无上神明，可我不愿过那样每日被膜拜的日子。”玄昭坐到庚辰身侧道：“我们规矩上没说不能剜心造神，没犯规矩的神母亲不能抹杀。更何况我剜心造出来的神更不在她的规矩中，她奈何不得。而且你们都是独立的，虽然依靠我的力量活着，但都有自己的意识与想法，有了你们她就拿这个世间毫无办法。” 姚靖驰：“……” “听起来是不是不像我能做出来的事儿？”玄昭粲然一笑：“其实我还做过更出格的事儿，只不过不便说与你听。” 在那个世间被毁后他曾带着庚辰提刀杀上母亲的住所，只可惜他打不过母亲，以至于后来邪神疯狂崇尚力量创造出妖魔二族，其实都是那时玄昭的不甘。 姚靖驰：“……”原来他也一身反骨。 “在等等吧，你现在只是偶尔能恢复意识，等你神魂彻底稳固就能出去了。”玄昭抬头望天：“我和庚辰的力量已经融到天地和那四个卷轴中了，云烨手里有一卷，出去后凭借你的功德应该也能拿到一卷，卷轴会为你重溯一具身体，到时候你就可以自由选择样貌，不必和我长的一样。” “我还是挺喜欢这张脸的。”姚靖驰并不介意自己长的和玄昭一样，虽然这张脸原本的目的不单纯，但庚辰从来没把他当成过玄昭的替身。 姚靖驰心里清楚，庚辰一直拿他当成玄昭的孩子，对他好也只是因为爱屋及乌罢了。 玄昭点头，起身带着庚辰要走。 “等等。”姚靖驰叫住了他们：“所有一切都定下了，那你们呢？你到现在都没回答我为什么我们还能活着。” 玄昭只道：“按规矩来说，我与庚辰在这个世间所做的桩桩件件都罪不致死，所以哪怕是折腾到这样母亲也要出手救我们。” 姚靖驰沉默，是啊，他们口中的那个母亲没有情感，只按规矩办事，但规矩那怕在完善也会有漏洞，他们两个钻了漏洞活下来，只要他们能活下来以他们的性子就不会什么都不管。 怪不得玄昭说自己出格，他这岂止是出格，他简直就是个疯狂的赌徒，他把一切都摊在赌桌上和他那个所谓的母亲赌。 赌赢了成为名副其实的创世神，创造出一个和过去截然不同的世间，赌输了被规矩抹杀。 “反正我们是回不去母亲那里了。”庚辰耸肩：“母亲来的时候说要判我们流放……多少年来着？” “也不长，几百亿年罢了。” “……”姚靖驰艰难道：“所以你们两个要留在这里几百亿年。” 几百亿年，好长啊，长到姚靖驰无法想象。 “是啊。”庚辰道：“母亲那边在为我们重塑真身，这几千年我们两个估计也出不去这个卷轴，就算出去了也不会管那么多烂事，好不容易将一切安排妥当了也该让我们歇歇了。” 百年后，神魂稳固的姚靖驰现在出口前回头看了一眼他们，庚辰正变成不大点的一条小龙盘在玄昭脖子上打哈欠。 “我要走了。” “嗯。”玄昭指了指自己心口：“此心光明。” 姚靖驰微微一笑：“此心光明。” 说罢他就跨过出口，去追寻自己的天地。 作者有话说： 完结了～很难想象其实两大创世神都是一身反骨的熊孩子吧，至于为什么救邪神，其实邪神造出妖魔的本心并不坏，他也是个路走错了熊孩子。 这世界有千百种看法，看法和看法是不一样的，一件事情有一千种看法，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有爱的世间很好，都是规矩只按规矩行事的世间也很好。 完结鸣谢 本书对于人族大陆的设定来自《山海图》 本书所借鉴的书籍有《山海经·海内北经》《山海经·大荒东经》《山海经·海外南经》《山海经·西山经》《庄子·秋水篇》《列子·汤问》《东京赋》《广雅》《图赞》《本草纲目》《神农本草经读》《唐六典·卷十六·卫尉宗正寺》《孙子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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