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策说的勉强,心中更是焦急,他暗暗看了杨邈一眼,什么情况,去找沈伊的人怎么还没回来? 杨邈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 姚靖驰看了他们一眼,自顾自在乾坤袋里抻出一把椅子坐在原处,刚刚那个通传消息的弟子晕在去后崖的路上。 他干的。 又过半个时辰,吵无可吵的江策干脆撸起袖子向邵逸方向走去,吵架他不擅长,打架就没在怕的。 邵逸看着他向自己走来也起身,不过不是向前,而是后退。 谁都知道江策势力不俗,毕竟整个上修界天天找沈伊打架的就他一个。 “别别,江掌门不至于。” 旁边的掌门也都拉着江策:“就是,江掌门息怒,咱们在一起共事,因为这点小事起龃龉还犯不上。” 江策看了邵逸一眼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没在说什么。 这么久了,让杨邈派去的人到现在都没回来,就算找不到沈伊也该回来告诉一声,一个不好的念头浮现在江策的脑海中,江策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姚靖驰就像是印证江策想法似的,再度出声:“既然如此,按照邵掌门的心意走吧,谁来掌刑?” 此话一处现场瞬间鸦雀无声,纷纷将目光投向邵逸。 邵逸慌了:“你们……看我做什么?” 不知是先出声:“既然是邵掌门主张,那自然是邵掌门掌刑。” 他们算是看出来了,两个人在这里吵了半天都没用,姚靖驰此番回来的行径都是为了受罚。 那些生怕自己捞不到好处来的飞快的掌门都后悔了,后悔自己来的太快。 现在想在沈伊手中讨到好处是不可能了,只能尽力让沈伊不在盯着他们,于是邵逸这个大怨种再一次被推了出来。 “他是流华的人……”邵逸在愚笨也知道自己若是真为姚靖驰掌刑意味着什么:“应该流华之人为他掌刑,怎么都轮不到我,你说对不对,长……” 他刚想喊长老却发现自己身后空无一人。 江策沉默片刻,决定配合姚靖驰:“邵掌门和我吵架的时还说玉清长老不是流华之人,怎么到现在他成了流华之人?” 刚刚用来指控姚靖驰的话成为了刺向他的刀,邵逸连连摇头后退,他不敢。 “既然如此。”姚靖驰起身走出去:“邵掌门请吧。” 他选择邵逸还有另一层原因,邵掌门死后墨霜渐渐没落,这两年却忽然风生水起,邵逸的能力姚靖驰心中有数,要说邵逸没和当地官员勾结姚靖驰是不信的。 杀自己儆邵逸这种事他很乐见其成,反正自己也得受苦,顺水推舟他也不介意。 纵使邵逸在不情愿也被诸位掌门架了出去,邵逸不去姚靖驰要是在这他们这帮人中随意点一个该怎么办? 他们可不想得罪沈伊。 校场,姚靖驰一件一件解开自己身上的衣衫递给杨邈。 这种刑罚本该跪在门派列祖列宗前受着,可姚靖驰不愿,他说他已经不是流华长老没必要在祠堂前受罚,所以定在校场。 姚靖驰没跪,直直的站在那里,露出了光裸的后背:“打吧。” 邵逸拿着那把带着倒刺的鞭子迟迟不敢下手。 姚靖驰沉默的盯着地面,他知道邵逸的鞭子迟早会落下来,二百鞭后皮肉会绽开,露出白骨,在用锋利的刀子一层一层往下刮,直到骨头被磨平。 这就是上修界对干涉朝政之人的惩罚。 很快,第一鞭就落了下来,倒刺刮下皮肉,姚靖驰被痛的头脑阵阵发晕。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本就敏感的身体受不住二百鞭。 在第二十鞭的时候姚靖驰便撑不住了,他脚步明显的踉跄几下。 一旁的江策直觉不对,修士的忍痛能力要比一般人强,像姚靖驰这种修为的人二百鞭应该还不至于伤其根本,怎会如此摇摇欲坠? 眼见又是一鞭,江策一把抓出破空而来的鞭尾,手上浸满了血,有他自己的,有姚靖驰的:“邵逸,你差不多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差不多得了?”邵逸也是豁出去了,打都打了,一鞭和二百也没区别,他梗着脖子对江策喊:“什么叫差不多得了?规矩就是规矩。” 江策刚想说点什么,姚靖驰虚弱道:“江掌门,让开。” 江策看了姚靖驰一眼,对上姚靖驰的目光后撒开了鞭子。 五十一。 五十二。 五十三。 …… 一百六十七。 一百六十八。 在第一百六十九鞭的时候姚靖驰不堪重负的跪了下去。 痛啊,是真的痛,姚靖驰没想过会这么痛。 痛的他神智不轻,丝毫没注意到江策已经不知所踪了。 不过这二百鞭效果很好,周围看着的人脸白了不止一个度。 二百鞭后邵逸抽出了自己的剑,他已经看到了姚靖驰绽开的白骨。 一剑平刮下去,姚靖驰将舌尖咬出了血,不知刮了几剑,他逐渐失去意识。 …… 在睁眼时他发现自己在清音阁,自己以前的塌上,面前摆设一点都没变。 “嘶……” “师尊醒了?” “承洲?”姚靖驰听见他的声音想要起身,刚动一下就痛的立马趴了回去:“痛……” 沈伊手中拿着一个扇子,不住的为他后背扇风:“师尊还是别动了。” “你不是闭关呢?”姚靖驰闭眼哼哼:“怎么出来了?” “……”沈伊磨牙:“师尊为了让自己受罪连徒弟都要算计?” 是江策强行到后崖破除他的结界将他换了出来,他没想到姚靖驰竟会做这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儿。 姚靖驰心虚的问:“怀安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沈伊道:“师尊给的药也是够烈的。” “那是。”姚靖驰笑:“也不看你师尊是谁。” 沈伊没接话,只是沉默的扇着风,祈求姚靖驰伤口上的药能干的快些。 姚靖驰问:“你把邵逸怎么了?” “没怎么,我让他们都回去了。”沈伊说的是实话,他到的时候邵逸已经刮完骨了。 沈伊怎会不知姚靖驰的用心?若当场动了邵逸,姚靖驰的这份苦就白受了。 但在沈伊心里,不止邵逸,那些冷眼旁边的人,推波助澜的人,他们个个身上的都沾了姚靖驰的血。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他要让那些人死在该死的地方。 “这么做才对。”姚靖驰嘿嘿一笑:“不愧是我徒弟。” “师尊,睡会吧,别想别的了,我守着你。” “好。”药劲上来姚靖驰止不住的打哈欠,横竖沈伊在,他能安心。 两日后,战场上的百里清川得知了姚靖驰被上修界刮骨剔髓的消息。 当天他将所有怒意都倾泄在敌军身上,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人,可他知道,不管杀多少都缓解不了他心头之恨。 晚间,他硬撑着跟将士一起打扫战场,却频频对身下的东陵军士尸体视而不见。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他只知道自己丢了东西,气急的他抽出长剑将一面盾牌扎个稀巴烂,盾牌的碎片与土地融为一体,碎的不忍直视。 “陛下。”元澄出现在他身后,满眼担忧:“您现在这个状态不适合留在战场上。” 百里清川跪坐在地没有言语,他现在不适合留在战场上,那他应该留在哪里? 他也不知道。 “去流华吧。”元澄开口:“臣派人暗中护送您去流华,对外就说您病了。” 元澄知道姚靖驰刮骨对百里清川打击一定很大,毕竟是从小教他的帝师。 若是能走百里清川早就走了,他还留在这里就是为了稳固军心。 “去流华?”百里清川轻声问:“如果我号啕大哭,你会不会觉得我本性怯懦?” “不会。” 百里清川声音轻不可闻:“那我能哭吗?” “能。” 眼泪顺着百里清川面颊滑落,万人埋骨之地是一片晴夜,这次没人能开解他。 所有人都看见新帝跪在战场中号啕大哭,还以为新帝是体恤将士,闻者动容。 当晚哭够了的百里清川策马去了流华,刚到就被弟子送到清音阁山下。 沈伊之前交代过,说他来了直接带到清音阁。 养着面前的阶梯,百里清川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去,推开门就看见沈伊在捣药,他问:“景琛呢?” “师娘。” 百里清川终于绷不住了,他失控的吼了起来:“我问你景琛呢!” “……”沈伊带路:“师娘还是小声些,师尊在休息。” 百里清川这才闭嘴,将所有的怨憎都堵回口中。可这些怨憎在看见姚靖驰那刻终于绷不住了,他无力跪在姚靖驰床前,死死咬着自己臂缚。 “别哭……”姚靖驰不知何时醒了,他温和的替百里清川拭去泪水:“哭了就不好看了。” 姚靖驰有些懊恼,他怎么就忘了封锁消息。 “景琛。”百里清川粗暴抹去眼泪:“你怎么样了?” “陛下来见我都不好好打扮一下。”姚靖驰打趣着:“就不怕色衰爱弛?” 百里清川身上还穿着上阵杀敌的战甲,泛着血腥味实在是不好闻。 “我怕……” 姚靖驰笑:“那你还不快去洗洗,承洲。” 沈伊推门而入:“师尊。” “带你师娘收拾收拾。”姚靖驰想想又补充了句:“我记着我有一件石青色羽刻袍子。” “知道了师尊。” 沈伊将百里清川带出去后,姚靖驰终于绷不住了,趴在床上痛的直抽气。 这几日沈伊什么灵丹妙药都给他用,加之他是神体,所以效果尤为好,肉芽已经覆上白骨,他甚至能听见皮肉生长的声音。 只是痛意有增无减,没办法,谁让他现在是这个体质呢? 百里清川看见姚靖驰还活着后也冷静下来,他简单沐浴收拾了下就穿上了沈伊给他找的袍子。 “抱歉沈掌门。” “无碍的师娘。”沈伊觉着百里清川已经算是冷静了,他在校场带回姚靖驰的时候恨不得将那些人全杀了。 百里清川对着镜子整理衣衫,瞥见袍子上的羽翎提花忽然觉着有些奇怪,上面羽是红蓝相间,什么鸟长这样? 但他更奇怪沈伊一个瞎了的人怎么找到这件衣衫,他来的路上没在清音阁看见别的弟子:“沈掌门你是怎么找到这件袍子的?” “这袍子难得,师尊做回来后没舍得穿,一直收在锦盒中。” “难得?” “这件衣衫寻常刀剑刺不穿,火烧不化。” 沈伊没告诉百里清川,这件衣衫是冰莲的藕丝搓成,是云烨和姚靖驰出去玩的那两年亲手给姚靖驰搓的藕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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