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猛一句“得了”,一只臭鞋不够,寇占星的嘴太大,曹猛又多塞了一只,这才让他乖乖闭嘴。 霍青鱼将天官册上面那几页画着鳞片的画册撕下来,又将那些鳞片一块块地,按照它原有的弧度和嵌痕挪在一起。 一点点地,拼凑到最后,霍青鱼最后松开了手,目光直直地看着平铺在地上的那些纸画的鳞片。不远处,村庄的灯光余晖映在他的脸上,显得他此刻无比的严肃。 “我明白了。”霍青鱼徐徐说道,一切困扰着他的迷惑他全都解开了。 而嘴巴里被塞了两只臭鞋的寇占星,原本还在不断挣扎的身躯,在看到霍青鱼将画册片凑成图的那一刻,也忽然安静了下来,再不挣扎。 他看了看那画册,又看了看霍青鱼,似乎……也明白了霍青鱼此举的用意。 霍青鱼看向寇占星,“你爹,画出了龙脉的入口。”他慢慢伸出手,拿起了那片水里黑蛇遗落下来的鳞片,“二十年前你爹他们在慌张之中闯入龙脉。当真是雾失楼台,身在其中难窥其貌,二十年间谁都不知道……黑蛇,就是龙脉的入口。” 但见,在地上的那卷画册拼凑起来的全图,一片片鳞甲,就是一片片零件,零件是从蛇的身上拓形下来的,最后这些零件拼凑起来的,是一个圆。 蛇头与蛇尾交接时,中间的一个圆,形成了一个“入口”! 原来,入口一直在水里,游守! 这是何等的天工技巧,难怪怎么都找不到。 而霍青鱼越说,神色越发地凝重,忽然也意识到了自己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而我,守护龙脉的。” 说罢,他看向寇占星,“钥匙呢?” 曹猛慢慢地将寇占星给松开,寇占星几度想开口,但最后都抿下了唇,“不见入口,钥匙谁都不给。” 开玩笑! 他可是来毁掉龙脉的。 **作者寄语:**
第一百零五章 诛你大爷 ======= 白马踏过粼粼夜色,铁蹄溅起的黄沙还没落下,就已经被夜风吹到更远的地方去。 玄机翻身下马,抬手轻抚着白马鬃毛,虽说老白是从红崖里牵出来的机械马,但此际于玄机而言,它却承载了玄机心里的那片空缺的地方。 只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越来越要熬不住体内这不算升高的温度了,她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表皮逐渐松垮的错觉。 随时,都要溶化了。 站在红崖的峭壁前,玄机抚着鬃毛的手没两下,却忽然一顿。 月下,陡峭的悬崖边,她竟然一直都没有察觉到,一道凛然身影一直直立在当处,如万壑松,风吹过的时候,吹拂起那人的衣角,那人的鬓发。 玄机定睛看去,待看清楚了站在陡崖边上那人的面容时,不觉也微微一讶,“叶轻驰?” 红崖倾塌,他居然……还没死? 但玄机来不及多想,在她看清楚了站在那里的人是叶轻驰的时候,叶轻驰也足尖一跃,拔剑纵身前来,冲声大喝而出,“红崖一役,诛邪未竟,受死吧!” 寒锋月影,带着杀意而来。 玄机轻笑一句,“你还诛得动吗?” 仇人见面,不容稍息,在叶轻驰剑影寒锋一掠而过的那一刻,玄机也顺手从鞍马后面一拍,马鞍一震,取鳞被震飞而起。 玄机一握寒枪,尖锋一去,挡住了长剑的锋芒。 然而,长剑如游龙一转,偏开了玄机的枪尖,叶轻驰腕间一荡,剑气以他为中心荡开,这一刹那剑身弹开了银枪。 玄机手握取鳞连退几步才站定,只觉得手里寒枪嗡嗡作响,被他刚才那一剑震得虎口微微发麻。 玄机眼中稍有疑惑,却是不知为何,红崖一役过后,再对上叶轻驰他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力道,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息……都宛如脱胎换骨,大不似前尘。 是错觉吗? 玄机不敢确定。 玄机只知道,狭路相逢,不死不休。于是她更加紧握住了手里的银枪,严阵以待。唯有从玄机的角度看去,她紧握住的枪杆被她掌心的温度,开始烫得焦了颜色。 玄机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待得正要蓄势上前的时候,却听得山谷的另一边,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轻驰,来者是客,就不必如此以待了,收起你的剑。今晚,不是诛邪夜!” 玄机一听这声音,自然认得出来,但也略带疑惑,“云仆?”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灰衣老者,那个……从上阳京畿来的械人老者。 玄机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果不其然,云仆一身灰衣淡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悬崖的对面,风吹落他的衣帽,吹得他的胡须乱飞。 而叶轻驰似乎很听这个老人的话,即便跟玄机结下的梁子足够打到天昏地暗、不死不休的地步,但却在老者这随意的话语落下的时候,竟也肯敛剑而去。 叶轻驰身影翩然,借着嶙峋山石点落,最后回到了云仆的身后,站立无声。仿佛那里,从来都有他的一席之地。 “你怎么在这里?”玄机也将取鳞收在肘后,却不轻易放下。 玄机立在悬崖的这边,看着那边。头上是煌煌苍天,脚下是寂寂红崖,三人就这么遥遥相对,对垒分明。 “老夫在此已久,宣姬真是厉害,只可惜了这浩瀚红崖,一朝倾覆,荡然无存。”云仆豁达地道,仿佛在对着一个多年的挚友言说,一字一句皆出肺腑,无半分造作之意。 玄机不知道云仆究竟是想怎样,她在此人身上感觉不到敌意,但感觉到了危险,就是那种玄机难以敌对的危险。 之前遇到的时候玄机也领略到了一点,这个云仆似乎能够预知别人,难不成,这是他的程序? 既然如此,那么云仆会在此处,玄机倒是稍稍显得理所当然了。她重新望向悬崖对面站着的老者,思量许久,才开口问:“你知道宣姬在此?” 云仆一挑眉,呵呵轻笑,“我不知,宣姬此人城府较为深沉,她也尤其了解我,所以我也不确定她是否会将这点也计算在内,只好在此守株待兔了。” 说罢,云仆转头,朝着身后另外一边看去,仿佛有所寄托。“但陛下觉得,宣姬当年是想重回龙脉里的,所以,陛下还在祭祀台那边。” 玄机虽说料到了上阳京畿来的人,必定有几分的把握,但云仆的话似乎透露着更多信息,玄机不禁再度问道:“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知道宣姬会藏身在哪里,为什么还非得等到这一刻?” “我不断地去演练宣姬这个人,最后得出两个结果,”云仆也不吝啬,玄机问什么,他能答得便倾尽所能,“宣姬心死如灰,想来不如归去,所以她当年会重新回到不荒山。既然归去了,她最想回的应该是龙脉,回到那个实验室里。” 云仆说着,又轻轻地摇着头,“可地底下亿万年的绝望等待,比死还难受,宣姬真能舍得好不容易的复活?没出那个实验室,她就只是一个试验品,但一出那个实验室,改天换地,她在这里有更大的天地可施展,如何舍得?” “如此想着,宣姬能躲藏的地方就是红崖了,这里是她一手创造的,大世界!所以,我和陛下分头守着,看最后是云仆赢了,还是陛下赢了。” 他们居然,拿这当儿戏。 玄机也陷入了沉思当中,她从醒来之后,这里所面对的都是这个朝代的人,就连机械他们都称之为邪。 可从云仆的嘴里,玄机感觉不到这一点,她更加觉得云仆和她是同一种人,不是后来宣姬创造出来的械人,而是一起从现代沉睡到现在醒来的械人。 “你是谁,你说的话,我凭什么信?”玄机对云仆的话不置可否,却冷冷地质问了他一遍。 云仆仍旧摇着头,“云仆从不说假话。” 又来。 玄机露出一许不耐的神色来。 接下来,是云仆开始问玄机了,“小玄机啊,你为何到此地来?不找龙脉了吗?” 看向西边,月影犹在,光华更胜前。 云仆言语中难掩失望之色,“今夜月色清辉,再有一个多时辰就该天亮了,看样子不会变红了。” “龙脉在哪里,与我无关。”玄机握着取鳞,转身牵起了身后老白,怕它乱走迷了路,于是弯下身将缰绳给系在旁的大石上。 缰绳系好,玄机仍旧半弯着身,微微侧首过来,竖起的墨发有一缕覆过她的容颜,只余冷冷颜色,声音也更沉了下来,“我的指令,从来都是寻找宣姬,而非龙脉。” 云仆闻言,仿佛找到了知音,很是开心,“难得你也与云仆一样,觉得宣姬应该是把自己藏在红崖。” “谁和你一样。”玄机轻拍双手,然后带着银枪下了悬崖。 悬崖下面一片山石土木堆积。 当初围楼木塔,夜间灯笼一盏连着一盏的辉煌景象再不复,鳞次栉比也早成了废墟。再往后去,被熔浆灌满的红崖世界,已经浇筑如铁,硬得拿刀斧在上面劈砍,都未必能砍得出裂痕来。 就此番模样,玄机对此地何其的熟悉,如何……能藏身。 宣姬到底会藏在哪里? 上头,云仆似乎也猜到玄机下来会面临怎样的境地,于是他在上头呼喊,“老夫也在想,如若我是宣姬,如若红崖这般模样,我还能藏在哪里?” 风顺着红崖里硬化了的路面走去,周围的狼藉与固若金汤,让玄机不禁止步于此,再往前也无益。 “如果,我是宣姬,我会藏在哪里?”玄机喃喃地说着,但说着的同时,一阵风吹来止住了玄机的话,玄机顿了一顿之后,忽然又凝住了,话锋一转,“如果我是宣姬,我会怎样藏好自己?” 怎样藏,才让李瑶之找不到自己,怎样藏,才能让玄机找到她? 这才是宣姬会做的事。 这会,云仆的声音及近,“小玄机啊,说不定你我都错了,云仆也不是全能的,我只会算,算错了也很正常,虽说几率微乎其微,但我劝你还是好好去找龙脉吧!” “龙脉!” 玄机咀嚼着这两个字,她陷入了沉吟之中,她想知道宣姬会怎么样来藏自己。 在她的记忆中,她应当是很熟悉很熟悉宣姬的才对,她的容颜,她的一颦一笑,她的举手投足……她叫自己,一定不能忘了来时路,她叫自己一定要找到她。 一定要活着,找到她。 “我们的来时路,只有龙脉了。”玄机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正想转身的那一刻,她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如果我是宣姬,最安全的办法就是,将自己藏起来,确认安全了之后再自己出来。” 玄机忽然心下一凛,心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太过荒唐,可又以宣姬的秉性来说,这样的做法,才是她的行事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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