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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 “真的。”姜姬宇肯定道，“之前小青蛇几次想吃它，我都给它掏出来了。” 说到小青蛇，姜姬宇忽然想起：“它怎么今天没跟着上楼？” “不知道在哪儿玩吧。你出来了，五瘟神呢？” “五瘟神等晚上就过来。”姜姬宇放开弟弟，在一楼搜索小青蛇的身影，“白天出来怕吓到人。它也想你了。” 他记得进门的时候，小青蛇还在弟弟手里，之后两人上楼，小青蛇一撒手便不见了。 碧绿的小青蛇还趴在门口爬箱上，继续扭着尾巴，试图取悦箱子里对它爱答不理的小金蛇，丝毫没有注意到出现在它身后的“前主人”。 直到被拎着尾巴拎起来，才扭过头呲出小尖牙，一眼便对上了“前主人”的脸。 乌溜溜的眼睛一转，小青蛇晃荡着往上一甩身体，讨好地缠住姜姬宇的手腕，用下巴在他小臂上蹭蹭，模样乖巧可爱。 姜姬宇随手捏起一只乳鼠丢进金色小蛇的爬箱里：“它是公的。” “什么公的？”姜继尾回头看向哥哥。 “你门口的玉米蛇。” “哦。”姜继尾不以为然，注意到哥哥手腕上的小青蛇，才笑着走过去，夹着一条玉米虫喂到小青蛇嘴边，“你找到小青蛇啦？” 小青蛇根本不接，动也不动地看着姜姬宇。 整条蛇石化一般悬在姜姬宇手腕上。 怎么能是公的呢？那么漂亮的一条小金蛇，它还没交尾呢，怎么就是公的？ 姜继尾看不懂小青蛇的悲痛欲绝，疑惑地收起玉米虫：“不饿吗？” “嗯，快入冬了，它吃不下。” 姜姬宇意有所指，他听得懂，小青蛇听得懂，姜继尾听不懂。 姜继尾回忆道：“也是，它最近总是趴在门口，都不好好吃东西，我还打算过几天给它喂点药呢。” “好几天呢？” 姜姬宇看向手腕上的小青蛇，在心里笑得更大声。 小青蛇气得都想咬人了，委屈巴巴把脑袋钻进姜姬宇衣袖里，想要躲开他的嘲笑，却在侵入衣内瞬间，立即退出来，昂着脑袋瞪向姜姬宇。 它不过不在他身边半年的时间，他究竟在干什么？ 姜姬宇感受到小青蛇的质问，安抚地摸着它的脑袋，对姜继尾道：“我先把它拿上去。” “哦好。”姜继尾点头，又递过来一个装了乳鼠的小盒子，“你喂喂它。” 小青蛇根本不回爬箱，盘在桌子上昂起脑袋瞪着姜姬宇。 姜姬宇不再笑它尚未开始便搁浅的爱情，柔声安抚道：“我没事。” 他掀开衣袖，亮出手肘内部若隐若现的黑纹：“很快就没事了，你放心吧。” 小青蛇嘶嘶喘气。 “乖，他要上来了。” 楼梯上响起脚步声。 姜姬宇只好勾着小青蛇的下巴哄：“乖一点，不让阿鱼知道，好不好？” “什么别让我知道？”姜继尾拎着外卖走过来。 “它喜欢门口的玉米蛇。”姜姬宇毫不犹豫地出卖小青蛇。 “啊？” 姜继尾吃惊地看向小青蛇，回忆起从那条小金蛇来了以后的，小青蛇的所做作为，哭笑不得。 一边把饭拿出来摆好，一边说：“从那条蛇来了，它就一直趴在那个爬箱上，我当时以为是你送来的蛊虫，它想家了才会这样……” “那你呢？” 姜继尾手一顿，抬起头望着哥哥的眼睛：“我也想家。” 说完，他立即追了一句：“不过现在这才是我的家，等你来了，就是咱们的家了！” “对不起。”姜姬宇握住弟弟的手腕，低声道歉。 姜继尾微笑道：“我知道的，你不让我回去肯定有你的原因，寨子里一定出什么事情了。你是为我好，你不说，我就不问了。你放心，哥哥，你放心……我乖的。” 声音哑哑的。 始终都像是只被人抛弃了的小狗。 他不敢问。 怕问了，这几天的时光都留不住。 姜姬宇起身抱了下姜继尾，轻声道：“吃饭吧。” 入夜，一楼的玻璃门外响起咚咚两下撞击声，姜继尾跑下楼，一楼爬宠箱里，多半的爬宠已经缩在角落，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只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外面——全是姜姬宇送来陪着弟弟的蛊虫。 整个玻璃双开门外一片黑暗，都被大黑蛇盘踞的身体挡住。 姜继尾冲出去，一把搂住大黑蛇高高昂起的脖子：“五瘟神！” 大黑蛇本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昂扬姿态，被搂住的瞬间，竖瞳炸开，金色眼睛里冷意尽消，显出些与本性不符的温柔来。 它垂下头，亲热地蹭蹭姜继尾的身体，山神家的小狐狸精瘦了。 “先进来吧。” 姜姬宇从楼上走下来，黑色的长发垂在肩头，被小青蛇缠成一束，灯光下，一张脸显出种病态的苍白。 姜继尾让出门口，放大黑蛇进门。 趁着他背身锁门的瞬间，大黑蛇凑到主人瞬间，迅速地从口中吐出两包药粉，交给姜姬宇，藏进袖子里。 黑色大蛇的身躯几乎将一楼的空间填满。 姜继尾端着一盒乳鼠，迈过它的身体，递到大黑蛇嘴边：“尝一下？” 大黑蛇金色蛇瞳一眨，歪着脑袋躲开姜继尾的投喂。 它可是五瘟神，怎么能吃这种小老鼠呢？ 小青蛇从姜姬宇肩头游过来，张口便吞。 五瘟神难以置信地看着小青蛇，这还有半点神蛊的样子吗？ 小青蛇懒得理会五瘟神，反正它现在只是条失恋的小青蛇，凑到姜继尾手边，张口又吞了一只乳鼠。
第92章 92、书信 这场雨连着下了几天，姜姬宇一直窝在弟弟的店里。 第一次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出现在人前，是一个中午。 雨小的时候，偶尔会有客人来逛逛，主要是给家里的小宠物补充粮食。 那天从早上起，雨势便渐渐小了，到了中午已经只剩零星小雨。 姜姬宇才洗了头，出来就发现弟弟不见了，听到楼下有响声，便顺着楼梯往一楼去。 “阿鱼？” 他乌黑的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背后，穿了身姜继尾惯常穿的长袖单衣加运动裤，手腕脚腕上的银饰还没有摘下来，一路下来叮叮当当地响，手里拎着条红色发带随步而动，衬得那只手白皙纤长。 客人是熟客，一对年轻小夫妻，听到声音回头应道：“老板取外卖去了……” 话音戛然而止，夫妻二人都像是被摄去魂魄般愣在原地。 姜继尾听到声音，赶紧往屋里跑，把外卖塞进哥哥手里：“你上楼喝奶茶去！” 姜姬宇讷讷点头，转身就回了楼上。 身后传来小夫妻的问话：“小老板，这是谁啊！真好看啊！” “是我哥哥。” “哥哥？你们长得一点也不像啊！” 姜姬宇靠在楼梯口，捏着吸管猛地往杯子里一戳，狠狠嘬了一口，你们才不像，你们一点都没有夫妻相！ 姜继尾压低声音说了一句什么，那小夫妻发出一声惊呼后，立即笑起来，道了几句恭喜后便走了。 姜姬宇咬着吸管，从楼梯口探个脑袋出来。 “走了？” 姜继尾抬头就看到楼梯口漏出哥哥那张漂亮且苍白的面孔，黑色长发斜里垂下来，像是只美艳的鬼。 他点头：“嗯，走了。” “上来给我扎头发！还要吹干。” 姜姬宇这几天用上了很多新奇玩意儿，最喜欢的便是吹风机和外卖，外卖尤其爱奶茶和蛋糕。附近几家奶茶店和蛋糕店都吃遍了，姜继尾只好加配送费给他买更远一些的。 姜继尾站在哥哥身后，手指撩着他的头发：“哥哥，你又在生什么气？” “没有生气。” 姜姬宇吸着奶茶，用甜腻遮掩心里的不快。 雨越来越小，弟弟身上的螟蛊已经完全清了，五瘟神为他带来的药也要用完了。 这一切都意味着他回去的时间越来越近。 可是他舍不得。 身后的吹风机还冒着呼呼热气，吹不热姜姬宇的后颈，也吹不散他的不舍。 他已经渐渐开始喜欢上外面的世界，不仅仅是为了奶茶和蛋糕，也是因为在这里，他不再是姬宇神，只是姜继尾的哥哥。 吹风机停止，姜继尾梳顺哥哥垂在肩头的头发：“哥哥，是因为我刚刚跟客人说话，你生气了吗？” “没有。”姜姬宇摇头，“我又不小心眼。” 姜继尾听了这话，简直想笑，撩着他的头发给他扎起来，低声道：“他们问我你真的只是哥哥吗？我说不是……” 姜姬宇身体骤然绷紧，仿佛有一个烟花悬在心口，随时准备炸开，也随时准备熄灭。 他试探着问：“那你说什么？” “我说是我老婆。”姜继尾从身后搂住他，“哥哥，我会一直等你，别担心。” 姜姬宇深深吸了一口，原来在这里，真的可以不仅仅做姜继尾的哥哥。 捉着弟弟的手背在唇前亲了亲：“我向你发了誓，就一定不会食言，否则我会受蛊虫噬心之痛。” 姜继尾下巴压在他肩头想了想，问：“为什么我没有？” 他不仅仅是儿童时期，便是长大后，也曾对哥哥发过誓，发誓永远不离开哥哥，他们分开这半年里，他却不曾试过蛊虫噬心的痛苦。 姜姬宇捉着他的手紧了紧，垂下头，发丝遮住了他的表情：“让螟蛊吃了。” 让人辨不出真伪。 姜继尾对蛊术一窍不通，哥哥说是便是了，笑着贴贴他的脸颊：“哥哥，你一定要赶在春天之前回来，春天雨水多，我会疼的。” 姜姬宇想告诉他不会疼了，又怕弟弟看出他这是为了以防万一，绝了后患，从而猜到他在苗寨做的事并不安全，跟着担忧。 于是只握住他的手点头，姜姬宇拇指摩挲着他的虎口，凉意从薄嫩的皮肤传到心里。 姜继尾刻意忽略心里的不安，笑嘻嘻地问哥哥：“那我想你怎么办？” “我会给你写信。” “写信？” 姜姬宇说到做到，雨将停未停的那天夜里，五瘟神再次出现在店门外，迎回了它的神明。 三日之后，一只小蝎子顶着朵花爬进店里。 花里藏着一张小纸条，纸条上用毛笔写着：“已平安回到小竹楼，勿念。” 勿念被划掉，只能看出两个模糊的字来。 姜继尾拿出食物喂蝎子，问它还要不要回去，蝎子把身上的花丢下，没有吃姜继尾的食物，转身便走。 花是小竹楼外的花、 当年姜继尾亲手种下，落到地面上，花瓣炸开，又滚出一张卷成卷的小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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