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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姬宇对于这番话并不相信。 外面的人最爱骗人。 然而望着弟弟天真的面孔，姜姬宇还是低头亲亲他的额心，成全弟弟那份天真。 姜继尾笑着抱住他的腰：“那你是不是真的不生我气了？” “嗯。你乖一点，不到处乱跑，我就不生气了。” “我屁股都烂了，跑不了啦！”姜继尾抱着他的腰，眼巴巴地望向哥哥，“我只是不想他死，也不想给你添麻烦。” “乖。”姜姬宇揉揉他的脑袋，“他有没有说是来做什么？” “他说想来接我和阿妈走。” 姜继尾怕哥哥听了生气，未等他反应，便赶紧继续说道：“我告诉他阿妈已经死了，而我绝不会离开哥哥的！” 姜姬宇摸着弟弟的脸，沉默地想，外来人花言巧语总爱骗人，那人万一真的是弟弟的生父，阿鱼以后会不会也被骗走呢？ 他的掌心贴在弟弟心口，想起幼时曾问过的问题。 于是又问了一次：“阿鱼，你永远都会陪着哥哥的，对不对？” 那时候还不善蛊术的他，曾抵着弟弟心口，试着种下一个蛊。 姜继尾一如儿时那样点点头，啪嗒在他腹间又亲了一口。 “姜继尾说话算数！”他攀着哥哥脖子，乖巧地送上一个吻，“我永远不离开哥哥！但是下次能不能不打屁股了啊？” “不能。” “我小时候你都不打我屁股！” 姜姬宇摸着弟弟的屁股，贴着他耳朵说道：“小时候也不知道你长大后小屁股能这么骚，自己趴好，我要出去等姜英了。你们两个就会给我惹麻烦。” 很会惹麻烦的姜英跟在阿雅身后，内心忐忑至极。 她做的事情，姬宇神已经知道了吗？ 按辈分，这伺候姬宇神多年的女人应该是她的表姐。眼下肯定是来不及找姜继尾问了，不如先问问她？ 姜英搭上阿雅的肩膀，唤了一声：“表姐……” 阿雅回过头：“怎么了？” 初升的月光洒在阿雅的脸上，将她一张面孔照得格外清晰。 姜英缩回手，震惊地瞪大眼睛，怎么会这样！姜继尾从未说过，小竹楼里伺候他们的是这种东西！
第54章 54、山神 “你是在质问我吗？” 长者们先于姜英来到小竹楼，她一上楼梯，便听到里面传来姬宇神平静的声音。 与之前去她家那次不同，这次的声音格外平静，却带着摄人的寒意。 阿雅拉住她的手，示意姜英先和她去旁边等着。 姜英坐到平台上，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到小竹楼，平日里不是谁都有资格来小竹楼的，非得姬宇神愿意接见才行——那样的一般都是中了剧毒，或患了重症的。 她记得自己问过很多次姜继尾，小竹楼里究竟是什么样子。 姜继尾总说：“小竹楼就是小竹楼的样子啊！客厅、卧室，还是哥哥的书房。不过我不喜欢去，我最喜欢的是房子外面的那圈平台。” 如今她坐到姜继尾口中的平台上，压低声音问阿雅：“姜继尾呢？” “阿鱼啊？” 阿雅站起来，往里面瞥了一眼，见客厅里一众长者没有离去的意思，仍旧隔着纱帘与里面的姜姬宇相谈，便带着姜英绕开客厅，轻轻敲敲卧室的窗户。 姜继尾听到有人敲窗，立即猜到是姜英，拖着两条腿蹭到窗边，推开趴上去，一眼便对上姜英的笑脸：“听说你挨打了？” 往日里，都是姜继尾在窗外，姜英在窗内，这次换了，两人也都觉得新奇。 姜继尾一耸鼻子，不同她说这件事，只问：“你怎么在山上？” “是你哥让你问的，还是你问的？” “都一样。”姜继尾伸手揪住姜英脸侧的小辫子，将她拽得近一点，“我哥哥在应付老头子们，你先同我说实话，我偷偷去告诉我哥。” 姜英舔了舔唇，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阿雅。 阿雅了然地退后几步，到客厅门口，向姜继尾二人做出一个帮忙看着的手势。 姜英仍旧不安地盯着阿雅。 姜继尾道：“别怕，阿雅姐不是外人，她和你姐姐也很好。” “她和姐姐……”姜英抿了抿唇，知道有些事情姬宇神一直是瞒着姜继尾的，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略一思索，还是决定先说眼前的事情，“今天山上的事情，你知道吗？你哥哥在山上发了大怒。” 姜继尾点头，回来哥哥的确面色不善，可因为什么他并不清楚。 姜英道：“我一直在偷学蛊术……” “什么？” 姜英伸手进去捂住姜继尾的嘴：“你小点声！我就是上山去捉蛊虫的，看到五瘟神进了山神洞，跟进去后见它发了大怒，我害怕就躲起来了。” 姜继尾一脸吃惊：“然后呢？” “然后就上来很多人，我来不及溜出去，他们商量着要弄死五瘟神。”姜英抿了抿唇，看向周围，“你哥哥在山神洞发了大怒，让那群人滚，他们不肯，我怕他们进去欺负你哥哥，就出去拦了。” 她说着，抬头对上姜继尾看透一切的目光，脸上一红，自暴自弃地拍了下窗台，声音低下去：“好啦好啦！我是知道自己跑不掉了，怕真闹起来被老头子们发现受罚，赶紧冒个头！你哥看在我是你朋友的份上，一定会帮我！” 姜继尾撇撇嘴，抬手一指姜英：“等我好了再跟你算账！” “你怎么了？” “我也上山了呗！”姜继尾知道阿爸的事情不能随便说，只敷衍道，“跟你一样，被我哥发现了，回来狠揍了我一顿。你看……” 他刚要转身，才想起来两个人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因此只摇摇头：“反正被我哥打的好几天不能出门了。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去找我哥先告诉他一声。” 姜继尾转身往外走了两步，又想起来了当年那群老东西折磨他的手段，小心翼翼地叮嘱：“你记住，如果来不及见我哥哥，就被他们捉住，无论如何都不要开口，一定要等我哥哥去救你……” 他顿了一下：“不要哭，不要向他们认输。” 姜英点点头，伸手捏了一把姜继尾的脸：“知道了。” 姜继尾从卧室出来的时候，客厅里静了一瞬，外间坐着的长者们全都看向他。 “阿鱼，过来。” 姜姬宇的声音从纱帘后传出来，一只素白的手掀开纱帘，冷冷地注视着那群恨不得在姜继尾身上盯出一个洞的长者们。直到纱帘落下，他才冲弟弟挤挤眼睛，示意他先在旁边做好，才冲着外面继续开口：“我说他与此事无关，就是无关。” 受命前来带姜继尾回去的长者很是为难：“姬宇神，我们只是请小山神回去问一下，毕竟这事发生在山神洞里……” 姜继尾抬头望向哥哥，用口型问他，我可以说话吗？ 姜姬宇点头，轻拍弟弟的大腿，向他使了个眼色，表示可以。 下一秒，在屋里只能扭着屁股喊疼的姜继尾，全没了趴在哥哥腿上撒娇的样子，大喇喇地冲出去，小旋风似的朝着那说话的长者就是一脚：“去你娘的！我哥说话你是听不懂吗？赶紧滚蛋，我们晚饭还没有吃！” 那长者被踹得懵在原地。 他们这一伙人，在寨子里位高权重，联合起来这小神明都要让他们几分，何曾挨过这样的揍，又有过这样没脸的时刻？ 几个人全愣在原地，又气又怕地看向姜继尾。 其中一人率先反应过来，转向纱帘之内的姜姬宇：“姬宇神，您倘若不懂约束……” “山神何曾受过旁人约束？”姜姬宇的声音轻飘飘地自纱帘内传来，“小山神发了怒，我自然约束不得。” 他掀开一点帘子，望向几位长者：“山要赶人，谁敢不走呢？” 几人恨得咬牙，明知姜继尾并非山神，却也无计可施，当日最先将姜继尾是小山神宣扬出去的，也是他们。 如今姬宇神本就发了火，借着这名头压人，已是让了步。 他们只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纷纷告辞，在门口见到姜英，明白今晚要带回去的另一个人，也是带不回去了。 不敢同姜姬宇兄弟发怒，只沉着脸看向姜英：“别忘了，你还有父母兄弟。” 姜英心里恐惧，面上却如姜继尾叮嘱那样，不显丝毫惧色：“我即便有错，也该由巴代雄处置，轮不到诸位做主！我的父母兄弟更加轮不到诸位处置！” 正说着，姜继尾从屋里探出个脑袋，唇上水盈盈的泛着光，像是被谁舔咬过一般。 “姜英，我哥叫你。” 几位长者心有不甘，纷纷到长老面前告状。 正在山间带领蛊师们修补瘴气的长老听到长者们的话，扭头朝山下寨子望过去。 这座山上的植物长势凶狠，茂密的树影遮住了整个寨子。 从寨子里望出来，只有深浅不一的绿与天际链接到一起，全然形成一副与世隔绝的样子，然而从山上望下去，尤其是夜晚，整个寨子的灯亮起来，一簇簇暖黄色的光透出来，与寨子里随处可见的鲜花，共同构成了安静平和的画面，俨然一座世外桃源。 长老目光落到“桃源”最上方，慢慢勾起嘴角。 小竹楼周围种满了四时不败的花，住着他亲自造就的“小神明”。
第55章 55、相助 姜英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认识的到养蛊人家与旁人的不同。 地面一尘不染，墙角没有任何因潮湿而起的霉斑，最重要的是冷。 她坐在纱帘外面，将对姜继尾说的话，又重复了一次给姜姬宇听，末了跪着膝行几步，凑到纱帘外，目光炯炯地望向他：“姬宇神，我有姐姐的事情想对您说。” 姜姬宇会意，拍拍姜继尾的屁股：“出去叫阿雅准备开饭。” “有什么是我不能听得？”姜继尾抱怨着站起来。 姜英本以为他这样的问题，姬宇神是不会回答的，就听到很轻的一声从纱帘后传来：“是蛊的事情，你想听晚上我讲给你。乖，去吧。” 姜英只觉这本就寒冷的屋子，又添了一阵恶寒。 等姜继尾出去后，才迅速问道：“姜继尾知不知道阿雅姐的事情！您……” “他不知道，你也不要说。”姜姬宇声音平静，似乎早就知道她是想问这件事，“这件事只有我和阿雅，还有长者们知道，连阿雅的父母都不知道。” 姜英一怔：“当年是您救了她？那我阿姐……” “不是我。”想到当年发生的事情，姜姬宇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是阿雅救了自己。她被丢到蛇窟里，她咬死了蛇王，自己爬了出来。” 姜英喉间堵塞，说不出话来。 纱帘后姜姬宇压低声音：“别让阿鱼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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