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颙不知道毕律坚是通过什么渠道知道自己想找腺体的想法,但她想到毕律坚跟钱渠早年有过合作。 因为这个判断,宋颙决定出国跟毕律坚见上一面,了解情况。 宋颙这一去,朋友们便再也没能联系上她。 陈阳阳是第一个发现宋颙不见的人,他当时隐隐感到不安。 他知道宋颙的身份不宜报警立案。于是先找到钱渠,询问宋颙的下落。 钱渠认为宋颙的任务已经交接给了其他人,她已经安全了,应该不会再受牵连。 钱渠的猜测并没有让陈阳阳放心,王栐把围巾织好了准备联系宋颙,却发现怎么也联系不上宋颙。 王栐调查到宋颙上周飞去了E国,此时他隐约闻到阴谋气息。 王栐先是直接问钱渠,说他们灭国的计划最近有没有受到阻碍。 钱渠表示一切顺利,也因如此,钱渠觉得宋颙无事。 因为灭国计划顺利实施着,王栐在心里暂时打消对狄犬的怀疑。 王栐不了解宋颙的交际圈,为了找到宋颙,王栐一个一个排查。 王栐在调查的过程中,发觉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一个大活人不可能人间蒸发。 更何况,一个愿意为了陈阳阳服药做个阳痿alpha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失踪舍得让陈阳阳担心? 王栐查了半个月,最终锁定了在E国的毕律坚。 毕律坚这人,王栐知道。 他在基因工程方面是货真价实的专家,他既是科学家,同时也是商人。 他私下一直有给人做改变第二性别的手术,王栐也是因为尹翰墨才知道这个手术的秘密。 王栐以钱渠的名义把毕律坚约出来,但一次次被回绝。 王栐特意问过钱渠,他过去是否得罪过毕律坚。 钱渠表示,大家有利可图的时候,关系必然不错。虽然现在没有往来,但也没闹掰过。 王栐越发觉得毕律坚这人有问题。 最后王栐找来安小娣,让他帮忙牵线。 毕律坚刚落地C市,王栐直接监禁了毕律坚。 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毕律坚没想过王栐行事匪气,敢不计后果地把他关起来。 王栐知道跟毕律坚不宜持久对峙,他没有好吃好喝的招待他。 王栐花心思给毕律坚打造的监禁环境跟当年尹翰墨被关的观察室环境相似。 毕律坚原本什么都不说。 王栐扇了他几巴掌,并威胁,他什么都不交代的话,他就去把实验室炸了,曝光他怎么做的变性手术。 毕律坚却说,曝光对他没有好处。 王栐不屑一顾,表示自己把他敲晕带过来的时候,就没想过后果。 毕律坚意识到对方在跟他玩命,于是把所有事情透露出来。 “拿丈夫儿女威胁你不管用,提起你的名声啥的就招了。你这人,活着没意思。”王栐把口中的槟榔吐在毕律坚面前。 “你想知道什么?” “宋颙,人呢?” “她,死了。” “你再说一遍?” “宋颙,她,她是自杀。”毕律坚似乎想撇清关系。 “她是自杀?没人逼她她会死?”王栐似乎预见了这个结果,他没有奔溃,心中反而更加冷静。 如果宋颙有活着的可能,他一定会不顾后果地去找到宋颙。 “毕律坚,你跟我说实话,她真的死了吗?” “她真的死了,我们没看住,她用围巾让自己窒息。” 围巾,让王栐不得不相信毕律坚说的话是真的。 “围巾,又不是救不回来。她当时还救的回来对吧?”王栐的表情看上去平静,可那双眼睛把毕律坚死死盯着,盯着毕律坚发毛。 毕律坚看过无数双垂死时幽怨愤怒的眼睛,可王栐的目光却异常可怕。 “我们去看她的时候,她真的不行了……” 此时,安小娣跟王栐提供了关于毕律坚最新的消息。 “毕律坚嘛,背靠狄犬。狄犬倒台,把他这颗参天大树被砍了,想报复钱渠等人再自然不过。” 王栐把钱渠,陈阳阳都叫了过来。 毕律坚坐在地上,三人站在他面前无形中给了他威慑。 “这个人,你认识吧?钱渠。” “毕律坚?你抓他干什么?” “狄犬信徒,跟你处事这么多年,你一点没察觉是吗?”钱渠有所察觉,但生意场上跟狄犬合作在所难免。 陈阳阳问道:“那跟宋颙有什么关系?” “宋颙在他手上。” 毕律坚狡辩:“她不在我手上,她真的已经死了。” 王栐正准备骂人时,钱渠拦住:“尸体呢?以你的尿性,不可能不把人拿来做实验。” 毕律坚被说中。 王栐看了一眼陈阳阳,他怕陈阳阳承受不住,结果陈阳阳还算冷静。 “你他妈……狄犬给你了多少好处,让你为了他们搞出这些?” 说到狄犬,毕律坚莫名有了勇气:“你们错了。没有狄犬,就没有我今天的成就。” “你们这些从小含着金汤勺的人,从来不懂我们这些普通人要怎么才能出头?好好读书?认真工作?不可能。我们再怎么努力,最后都让你们子女坐享其成了。如果不是狄犬看中了我的才华,我的科研能力这辈子都只能给那些狗屁不通的教授子女做学术成果。就算我现在成了狄犬的丧家之犬,也好比给那些土鸡瓦犬的学阀做狗强!”毕律坚脸上有着虽败犹荣的痴笑。 钱渠看王栐的表情,似乎在这一点上王栐认同毕律坚所说。 王栐也是一点一点靠自己打拼出来的。这个世界对于没有背景的人,没有公正可言。运气好些,是吃了一次又一次的闷亏后的守得云开见月明。 王栐当初调查时,也因为毕律坚的漂亮履历和著作等身而忽略掉这个人的嫌疑,毕竟毕律坚的才华跟他的地位的确匹配。 可宋颙最后联系的名人就是毕律坚,并且去的还是毕律坚的常居地。 为了套话,王栐依旧刺激毕律坚:“你就这一点追求啊。” “一点!你凭什么这样说我的理想?!” “别的不说,你真就那么单纯,是个理想主义?拿人做实验是不是你?你穿了几年干净衣服就觉得高高在上了?” 毕律坚神情悲愤,说着自己的迫不得已:“你以为我想吗?我如果不能产生商业价值,谁又会看重我呢?!这个世界难道不就是弱肉强食的吗?因为名和利,大家都是动物,命都贱得跟草一样。哈哈哈哈——没轮到你,不是因为你是人,只是因为你只是难捕捉的野物!” 毕律坚活到八十来岁,他把自己身处的环境看的通透,他运用规则,成为规则的受益者。 “去自首吧。”陈阳阳神情悲悯。 三人一同看向陈阳阳。 “你不是说这个世界是弱肉强食的吗?”陈阳阳蹲下来平视毕律坚,“我知道对于你犯下的错误,法律不会给出我们想要的结果,最终只能得到法律并不完善的结论。但我想告诉你,这个世界,还是有人相信爱与自由,相信道德与法治。不管制定规则的人如何,我们首先得把自己当成一个人。因为我们是人,我们要珍惜生命,珍惜自己和他人的生命。我们不能恃强凌弱,所以我们追求公平,维护秩序。这个世界除了弱肉强食,还有天道轮回。强有时候并不是强大,弱水不能载舟,但它也有它自己的力量。” 王栐好像明白宋颙为什么这么爱陈阳阳。 “这种人坐牢?死都算便宜他。” “暴力不能解决问题,甚至会激化矛盾。理性来说,你们对他动用私刑,也会惹上麻烦。我知道你想为颙颙出气,可解决的其实是自己的愤怒。颙颙曾经也觉得这个世上并不美好。我不想让她这么想,我告诉她,美好不是用来感受的,是用来创造的。我知道我的做法少了血性,但我相信,这是宋颙愿意看见,我要维持着这份美好活下去,我要宋颙知道她爱的人一直没有改变,我要她相信这个世界还有美好。” 钱渠将手巾递给王栐,王栐接过,蹲下给陈阳阳拭泪:“觉得美好,你倒是别哭啊。” 陈阳阳跟王栐道谢后,跟毕律坚说道:“可以让我见宋颙最后一眼吗?哪怕是她的……身体。” 毕律坚看着陈阳阳强忍悲痛的表情,于心不忍地坦白:“对不起,为了不败露。已经……毁尸灭迹了。” 宋颙被解剖后,毕律坚将尸体送去喂他养的红腹食人鱼。 王栐看着陈阳阳侧脸,毕律坚说的是他想过的最坏结果,因此他反而能接受。现在他怕陈阳阳承受不了。 陈阳阳用面巾掩盖住脸,王栐看着遮住眼睛的位置很快地湿润。 于是,王栐不合时宜地问道:“还自首不?” “嗯,他在E国伤害的颙颙吧,就按照当地法律处理吧。” 陈阳阳其实认识毕律坚,在他小时候,毕律坚曾在宴会上救过他落水的小伙伴。 小伙伴的家人原先很感谢毕律坚,但听到他只是一个普通学者,面色和语气瞬间变了,就好像救他们的孩子是理所应当的责任。 “既然是医生,救死扶伤就是你的本职。” E国没有死刑,毕律坚余生的日子在牢狱中度过。其实毕律坚可以找律师解决,还他自由身。但毕律坚没有这么做,或许是那个青年omega的那番话,让他想用自己所剩不多的时间去创造那份美好。 有时候,毕律坚的亲属给他拿了些资料来探望他。毕律坚做科研几十年,学问做不了假,同行常常托他家人把数据交给他,想让他帮忙分析数据。 毕律坚是人才,监狱机构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被剥夺终生自由的毕律坚反倒一身轻松。 陈阳阳有次去看望毕律坚,毕律坚托家人交给陈阳阳一盒二十颗粉色圆宝石。 陈阳阳带着这盒宝石去找毕律坚。 “这是我解剖她的身体时,从她外生殖器中取出的外科植入物”毕律坚对陈阳阳很是亏欠,“就当做是她留给你的遗物吧。” 陈阳阳看着粉宝石:“原来她不喜欢珠宝还有这个原因……” 陈阳阳这段时间憔悴了许多,独自消化着宋颙离世的事实。 毕律坚跟陈阳阳谈起自己的过往:“我的丈夫,不是我爱的人。但在我年轻的时候,也爱过一个狄犬人。” 陈阳阳听他说着,他现在觉得自己十分孤独,温善使他依旧坐在毕律坚对面听着,他知道对方想安慰自己。 “我爱的那个人,也是一位医生。” “他跟狄犬人很不一样,他清高,有着视金钱为粪土的善良。他有无数能扶摇直上的机会,但他不愿意被狄犬培养。我年轻的时候一直说他身在福中不知福,因为我很渴望机会。最后我把我们的关系说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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