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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里面记录着，另一个她的形成出现。 自己明明一直在尽力控制住，可总是被那个人夺走身体。 那个人说，她只要“睡”着，“她“就会“醒”来保护她。她原先以为自己睡着了，就不会陷入失去爱人们的无尽思痛里。 于是她便在那个人的引诱下，一次次睡着。 可是每次清醒都是陶潜隆害怕的双眼看着自己。她慢慢意识到了不对劲，身为母亲的她睡着了，可是追逐人间情爱的疯人却清醒着。 陶潜隆才知道，那时候他害怕的人不是自己的母亲，可是他爱的母亲的的确确变了模样。 因为她的狂言会让两人的处境陷入危险。 陶潜隆看到那句，“虽然你很厉害，但你也会害怕深水，害怕火，害怕电，你甚至也会因撞击大脑而消失。你让我变得不体面，我也要让你狼狈的死去。你对我的保护，让我的孩子害怕！！！” 原来，那时候的陶潜隆跟着陶母吃不好，瘦弱的身板怎么可能能把母亲推下楼梯。 原来当年母亲是自己从楼梯上掉下去的。 抓着他不肯放手，也不是因为恨他，而是不让他叫人救自己，她想再看看自己的孩子。 她控制不住那个人，她无法保护自己的孩子了，她能做的是带走那个恶魔。 陶潜隆现在，终于可以想念母亲了。 原来，母亲那个眼神，不是恨意。 妈妈，三十五年了，原来我也可以想你。 因为弑母，陶潜隆觉得自己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他纠结了几十年前犯下的错误。 陶潜隆换完弦，他想到过去，母亲曾经也会帮自己换弦。 陶潜隆倒在地上，侧身的姿势模仿着母亲当年最后保护他的样子。 陶潜隆也成了父亲，他明白，真正的护子会让自己变得无坚不摧。 但他的母亲从来没人教她强大，她只管听话就好。 哪怕做些离经叛道的事情，只要听话，能成为联姻的工具，她怎么样都可以。 陶潜隆不应该要求一个孩子能做好他的母亲。 母亲光是把他带到这个世上，就很伟大。陶潜隆他试图让自己理解自己的母亲是被时局受限的弱者。 陶潜隆知道墨中瓷在一旁目睹着他失败的模样，可他已经无心去管了。 陶潜隆想到了父母奶妈都还在时，他们四人的亲子时光。 墨中瓷在一旁守着陶潜隆，没有说话。像一个幽灵一样，陶潜隆走到哪他就跟去哪。 他同陶潜隆一言不发地进食。陶潜隆洗浴，他也去洗浴。 陶潜隆处理工作他也去处理工作。 陶潜隆去花园散心，他便在后面跟着。 陶潜隆看肉松，他在一旁陪着。 到了休息的时候，他上了陶潜隆的床。 陶潜隆没有抱他，两人平躺着。 墨中瓷没有睡着，他看见陶潜隆的眼角其实有泪水流下。 陶潜隆没有在意，但墨中瓷很在意。 墨中瓷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enigma，自己的信息素无法安抚他身边的alpha。 陶潜隆那天，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全然不在意墨中瓷的存在。 直到第二天醒来，他跟墨中瓷说了当天的第一句话。 “如果能找到腺体供体本人，跟我汇报。他要是有困难，我可以替他解决，就当是腺体高度匹配，是种缘分。但腺体我不接受。以后这种事，也不要再提了。” 提供的腺体必须是未标记的，且供体者需要年轻力壮。 他已经享受了很多人无法享受的荣华富贵，他的眼界得到了满足。 而供体者，为了几十万，甚至几万不到，却要因“不完整的人”这个身份过他才开始的人生。 陶潜隆于心不忍。 墨中瓷曾被人当做商品，试验品。让陶潜隆再以这种方式对待另一个人，就像在切割他的心。 同时，他也不想墨中瓷透过他的身体，感受着旁人腺体分泌的信息素。 墨中瓷只能属于陶潜隆。 墨中瓷认为自己把事情办砸了，他以为把日记给陶潜隆看了之后，陶潜隆能明白，陶母希望他一切都好，他便愿意移植腺体。 可，怎么会这样。 墨中瓷明白，陶潜隆的决定不可能被影响。 他也知道，他在陶潜隆身边，想让他上手术台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他怕，他怕陶潜隆再也不理他。 墨中瓷回到陶宅，他看见陶潜隆一直没睡。 他注意到陶潜隆手指指腹通红。 他知道陶潜隆又去琴房弹琴。 墨中瓷知道，自己弄巧成拙，做了让陶潜隆耿耿于怀的事情。 “喝两杯？” 这是陶潜隆开口跟他说的第二句话。 墨中瓷把红酒从酒窖里拿出来。 墨中瓷刚坐下，陶潜隆使唤墨中瓷去做抹茶乳酪，他想吃了。 墨中瓷去厨房制作抹茶乳酪，陶潜隆便一直在餐厅等着。 因为脑中一直有儿时的画面，陶潜隆不觉自己等了很久。 当墨中瓷将甜品端过来时，看见陶潜隆曲腿坐在餐桌上。 陶潜隆知道墨中瓷会惊讶，解释：“他们还在的时候，我也跟着他们不懂事。只要我不伤害别人，他们允许我做任何事。家里没有客人时，我经常这样坐在桌子上。” 陶潜隆接过墨中瓷的抹茶乳酪，尝了一口。 还是不一样。 跟母亲当年给自己做的不一样。 母亲只会做这一道甜品，但做的很好吃。陶潜隆过去跟小伙伴在玩耍时，陶母都会端来她做的抹茶乳酪，给他们补充体力。 “妈妈她，只会做这道菜品。但做的很好吃。” 陶潜隆喝了口酒。 陶潜隆对着酒瓶喝。 他现在不在意酒的口感风味，他要的是度数。 他想一醉梦好眠。 “我看了她的日记，跟我想象中的性格大致相同。单纯，愚蠢，有热情但没意志，是我不喜欢的享乐主义。她无法在某件事上取得世俗意义上的成功，但她完成了家族给她的任务。”陶潜隆放下酒瓶，又端起抹茶乳酪吃起来，“在大家眼中，她已经名门闺秀。但那不是她，她没有做好。就像会这道甜品，大人都知道孩子不宜食入抹茶制品，我相信她知道这个道理，但她还是这样做了。” 陶潜隆放下餐具，墨中瓷上前给他擦嘴：“我成了父亲后，我还是觉得我做的比她好。我知道要引导他，要教育他。我知道孩子不可以吃酒心巧克力。我让他现在被三个父亲爱着。” 墨中瓷坐在陶潜隆原先坐的椅子上，两人面对着面。 “墨中瓷，你要好好谢谢陶若生。是他让我开始心软，如果没有他，你现在不会出现在我家。” “那我会在哪儿？” 陶潜隆脱口而出：“地下室。” “谢谢你，没有放弃我。”墨中瓷抬头凝望着陶潜隆。 墨中瓷从始自终都习惯仰视陶潜隆，用欣赏且窥探的眼神凝望着他。 “我的家人走的很早，我一个人过了二十年。”陶潜隆喂了一口墨中瓷乳酪，“二十年不长的。” 陶潜隆这两天基本上把母亲的事情消化掉了，他现在要开导墨中瓷。 他不希望墨中瓷在没有他的世界，不知道接下来怎么生活。 “没遇到我之前，你不也坚持下来了吗？” “你是在开导我吗？陶潜隆。” “对。” “我要的不是开导，你一直都很清楚。”墨中瓷的表情仿佛诉说着陶潜隆的无情。 “我有我的原则，这件事我不能做了。” 换在几十年前，陶潜隆一定会把自己的生命看得比任何事物都重，因为他只有自己，可现在不一样。 人有时候会幸福到轻视自己的生命。这一点，墨中瓷同样如此。 “陶若生以后会有他的人生，可是我呢？” 陶潜隆依旧喂着墨中瓷：“你不用给我装可怜，你现在研究武器军火。等那时候，有更多的人围着你转，你会带领他们研究着课题。谁能想到受人崇拜的墨教授以前是瘦得皮包骨的小可怜？”陶潜隆笑着，他总觉得自己有一种使命，让身边的人成为更好的人，有着更辽阔的人生。 乳酪因为抹茶的加入不算太甜，但在墨中瓷口中，此刻毫无味道。墨中瓷摇着头，他强忍着泪水：“这不一样，那些只是感兴趣。和你比不了。” “对不起，我没办法。”陶潜隆再次放下餐具，用拇指擦下墨中瓷嘴唇上的乳酪，吃在嘴里。 “其实也挺好的。你没有让我放弃你。”墨中瓷自我安慰道。 “让你放弃我，我也不甘心。”陶潜隆的眼神此刻比语言更加直白，具有侵略性。 “真的会不甘心吗？”墨中瓷想确认答案。 “会，会死不瞑目。” 墨中瓷终于笑了，他绽放出笑容的那一刻，眼泪从眼角出来。 陶潜隆看得墨中瓷那张脸，看得出神。 他排除是酒精上头，是精神脆弱。 原来，墨中瓷这么美。 这么美，只能是自己的。 “墨中瓷，你真的没被人碰过吗？” 墨中瓷弯头皱眉。 “怎么聊到这个了？” “你长相不错，以前真没人碰过你身体？” “在实验室的时候，被人用手弄下面，他们拿去做研究。” 墨中瓷发现说了真话后，陶潜隆的脸突然沉了下来。墨中瓷紧张扣手，但不知为什么心里又莫名开心。 “不管是以前的事还是以后的事，我们都不提了。过好当下。”陶潜隆说给墨中瓷听，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陶潜隆拍了拍桌子，示意墨中瓷坐到自己旁边。 墨中瓷靠在陶潜隆身上，陶潜隆说道：“这几天，谢谢你。” 墨中瓷也学着陶潜隆对着酒瓶喝红酒。 “我知道你能挺过去，因为你很厉害。是我自己想在旁边看着你。我很害怕你会哭，我怕你哭的时候，我不知道。我过去经常会幻想你在干什么。” “以后不用幻想了。我们会比我们的父辈过得好。” 一个弃婴，一个孤儿。 后来他们坐在长桌上，喝着酒。 没有酒桌上的高谈阔论，是一场接着一场的沉默，是一阵接着一阵的笑声，是一下接着一下的亲吻，是一次接着一次的贴额…… 他们想不到能分享的趣事，因为这世上最有趣的事情已经在桌上了。
第83章 81
世事无常，谁能想到陶潜隆的因果论反而救了他一命。 人体器官机构组织是毕律坚介绍给宋颙的。 毕律坚跟宋颙有过学术交流而结识，两人的关系是通过宋颙的恩师引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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