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首冷笑了一下:“也是,区区一个逃犯,这群人花了大半年都没抓住,怎么可能有进步。” “巧了,阁下,”卡明斯说,“这消息就和那个逃犯有关。” “好,”联首望向窗外,夜色正逐渐降临,“现在是关键时期,不能留下这个把柄,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抓到他。”
第83章 逮捕 看到最新的国情咨文时,祁染正靠在病床边,手里拿着水果刀,一下一下敲着果盘边缘。 “联邦名义上是全民选举,可政治命脉却始终握在那些财团、巨头手里。他们用政治献金,和官员结成死亡同盟,他们并非政客,却拥有动摇制度的权利。国家的存在仿佛是为他们攫取利益,这种情况已经太久了,早该结束了,”祁染喃喃复述着国情咨文的结尾,沉吟半晌,露出了微笑,“联首跟我想的一样激进。” 病床上,钟长诀从军务文件中抬起头,望了眼屏幕:“你觉得改革政治献金制度不对?” “当然不是,”祁染关掉了终端,认真地望着爱人,“但如果是我,我会花上两个任期逐步推进,而不是上来就扔炸弹。” 听到前半句话,钟长诀手中的笔顿了顿,随即说:“他可没有这么多时间,他是被你逼得没法选了。” “那怪得了谁,《战时紧急法案》是他自己要通过的,财团垄断也是他默许的,”祁染说,“一旦想收拢权力,就没有尽头。但是收拢权力,就意味着要从一部分人那里夺取权力,越是集权,得罪的人就越多,根本是死局。” “除了封建社会。” 祁染笑了两声:“是啊,在封建社会,君王收拢权力,竟然是有魄力、有作为的象征,明明是为了一己私欲,还宣扬是为了百姓,为了民生,为了做一代明君。不过,到现在这个时候,总没人是这么想的了吧。” 钟长诀望了他一眼,把文件放到一旁,从他手中接过果盘。水果刀光用来打节拍了,里面的水果还纹丝未动。钟长诀拿出一个苹果,慢慢地削起来。“你想从政吗?” 祁染挑起眉,似乎是对话题的转变感到讶异。“副联首女士也问过我这个问题。” “所以?” “当时我说,做棋手太累。” “现在你改变主意了?” 祁染沉吟片刻,说:“有时候,做棋手是唯一能拯救自己、拯救所爱之人的方法。” 然后,他望向病床上的人:“你呢?你是怎么打算的?” 钟长诀专注于手里的刀,像是修理精密仪器一样削着水果,果皮规律均匀地垂落下来。 “如果有一天,联首倒台了,你会做什么?”祁染盯着他垂落盘中的目光,莫名感到紧张,“你大概不想继续待在军队,也不想从政吧。” 这两种选择,都意味着,他要继续做钟长诀。这是祁染唯一肯定的,他绝对不会做的事。 他的责任已经结束,不该再被这个身份束缚一生了。 “如果你想做个普通人,安安稳稳活下去,那我就去科技公司找份工作,买个小房子,和你一起生活下去,”祁染说,“如果你不想停留在一个地方,想周游世界,踏遍山河,我也陪你一起。” 钟长诀放下刀,把水果递给他:“不用顾虑我,你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了。” “那怎么行,”祁染蹙起眉,“难不成我在议会大厦待着,你一个人四处漂泊?” “你做个普通职员,不是太可惜了吗?”钟长诀说,“如果联首改革成功,你就有和那些权贵子弟一战的机会。就算你不从政,也应该是科技公司的创始人,不是员工。” “所以啊,”祁染说,“你得告诉我,你想要什么,不然我怎么能……” 钟长诀摇了摇头:“别让我绑住你。” 不知为什么,这句话在祁染耳朵里,跟让他离开他一样可怖。 大概是发现祁染的脸色苍白起来,钟长诀拉过他的手:“我知道,我想要的,你一定会给我,所以不用再问了。” 祁染垂下目光:“你凭什么那么笃定?” “因为我想要的是自由,”钟长诀说,“这是你曾经用生命为我换来的东西。” 祁染凝视着交握的手,在他的想象中,十年,二十年,一生之后,这双手仍然会紧握,即使一只手已经皱皱巴巴,布满斑点,而另一只仍然健壮有力。 只要能一直走下去,这样庞大的悲剧也是圆满。 他会为此竭尽全力的。 他看了一眼果盘,站了起来:“你吃吧,我还有工作要做。” 钟长诀望着他:“仗都打完了,医院怎么还有那么多事?” 祁染笑了笑,拿起挂在床头的大衣,转身走出房门。 能源还紧张,医院暖气开得不足,不裹严实一点,冷风就往脖子里钻。祁染用手拢住衣领,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物资管理处和钟长诀的病房只隔了两层,他习惯走楼梯,刚推开绿色通道的门,一个白大褂的身影从旁边飘然而过。 祁染停住脚步,倏地转过身:“等一下。” 那人似乎听到了他的话,停住脚步,回头望着他。 祁染端详着对方的脸,往日的一幕幕又在眼前浮现。 那人见他迟迟不说话,两手插在白大褂的衣兜里,淡漠地问:“有什么事?” “我是里兰之夜的幸存者,”祁染说,“住院的时候,我见过你。” 对方眯起了眼睛,面露疑色:“你不是我的患者吧。” “不是,”祁染说,“我对你印象很深,因为你很像一个人。” “是吗?倒是常有人说,我有张伟人脸。” 祁染愣了愣:“什么?” “他们觉得我像前外长。” 祁染在记忆里反刍了很久,恍然大悟,仔细看,她和温别庄确实相似。 不过,要说温别庄有什么特点,一时还真说不出来。这位前外长兼前联首,好像就长了一张平均脸,中和了东元人大概的面貌特征。眼睛不大也不小,鼻子不高也不低,没什么印象点。 祁染摇了摇头,问:“你认识陆初尧吗?” 这是他养父的名字。对方看起来和他年岁相仿,如果养父有孩子,差不多就是这个年纪。 对方短暂地皱了皱眉,摇摇头。 祁染没有从她的表情中看出异样,纵使她假装不认识,祁染也没有戳穿她的必要。 见他没有话说,那人移开目光,继续往前走去。 祁染在办公室度过了大半天,望着天色渐暗,决定借着回家换衣服的机会,路过一趟棚户区。 夕阳散落在斑驳的街道上,高矮不一的板房笼罩在余晖中。城区重建已经开始了,逐步地,这里会被推倒,清除,成为新城市的一块地基。 毁灭与重生,绝望与希望,如同原灵教中首尾相衔的8字形双环,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他按照往常的速度,走过那些满目疮痍的房子。 其实,江印白已经不住在那里了。矿区爆炸之后,因为特勤组的到来,棚户区变得岌岌可危。于是,在爆炸行动过后,他们跟着克尼亚反动组织的人一起,跑到了城郊的偏远村落里住着。 临走前,祁染给了他们一个网址,这个网址联通的线路经过加密,可以避开夏厅的监视。如无意外,他们每天会通过网页报个平安。 现在,他只能望着他曾经的住处,希望他一切安好。 他的目光悄然飘向熟悉的那一间,然后霎时停住。 简陋的大门被推倒了,悬挂在屋顶的晾衣架洒落一地,屋里空空荡荡,只有从破窗里漏进来的寒风。 祁染的心脏猛地跳动起来。 特勤组找到了这个地方。 不知为何,他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要出事。 逃出卡拉顿后,霍尔带着江印白,在努瓦尔河边上的一个小镇里住下来。 他还持续参与着反动组织的行动,卡拉顿有许多想逃出来的难民,他们成功地建立了一条偷渡路线,路线的另一头,就是这个小镇。 昏黄的灯光下,两人正对坐着,研究努瓦尔的流域图。 突然,霍尔皱了皱眉,迅速拉起江印白,对方蹙起眉,刚想提问,霍尔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熄灭了灯。 江印白屏息细听,黑暗中,果然有不同往常的窸窣声。 霍尔拉着他,矮下身,慢慢挪向通往小巷的后窗。 下一秒,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了,黑暗中,能清晰地听到扳机扣动的声音。 同时,周围持续传来破门和枪响。看来,被突袭的不止他们一个。 整个组织的藏身之地都暴露了。 霍尔拉着他潜行到后窗前,拉开窗户,托着他,让他往外跳。混乱中,江印白脑中闪过一个疑问。 他们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这个问题很快得到了解答。窗外的车灯时明时灭,光影变换处,闪过一张熟悉的脸。 内部人员叛变了。 他们跳出窗户,江印白还没缓过气来,霍尔就一把拉住他,往黑暗中跑去。身后传来了枪声。 江印白一边跑,一边攥住了他的胳膊:“夏厅要抓的人是你,你赶紧走。” 霍尔一口回绝:“不行!” “以你的体力,能跑出包围圈,带着我就太慢了,我们分头行动,”江印白顿了顿,猛地松开手,“光线很暗,他们分不清哪个是你。” “我必须跟你一起走!” “只要我们两个有一个逃出去,就有翻案的希望,”江印白说,“快!” 霍尔还没来得及回答,江印白忽然松开了手,转过身,朝另一条小巷跑去。 狭窄的路上暗影幢幢,脚时不时会绊到凸起的石板上。小巷的路如同一生一样漫长,即将跑到尽头时,前方突然出现一个人影,猛地把他推到墙边,一把冷枪顶在他头上。 “江记者,”背后的手掐住他的脖子,“好久不见。”
第84章 计划 睁开双眼时,江印白有一瞬的恍惚。 眼前的情景实在超乎他的预料。他本以为,抓住他的人会像上次一样,把他带到一片树林中拷问。 现在,他目力所及之处,是四壁光滑无缝的小房间。手够不到的地方,有一扇小窗,透过玻璃,能看到外面的树丛,和墙上的电网。 房间有张小床,床对面有蹲便,床旁边有一个对讲机式的界面。 这看起来像是……重刑犯监狱。 他没有被逮捕,也没有经过审判,怎么会直接进了监狱? 他走到栅栏旁,左右望去,只能看到空荡荡的走廊。监狱应该是喧闹的,这里却寂静无声。 令人毛骨悚然。 他坐回床上,仔细想了想,明白了。 他大概是在占领区的某个隐秘的间谍基地。克尼亚投降后,代理政府接管了占领区的所有事务。这些秘密基地,也落到了军情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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