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烈垂下眼,他自是未求姻缘,而是问了十九队于泗盘全员失踪一事。 一龙一蛇,一上天一刑戮。 吉凶未定,不过是因为不知求签之人是龙是蛇罢了。 见他不言语,杨芮静把头凑过来问道:“是什么是什么?你近期有没有红鸾星动?” 贺烈把她的头推远,不欲多说此事。 楼月西也去求签了。 他跪在蒲团上,双眼轻阖,将签筒抱在胸前,三下后,一支签文落出。 【事中空话】 楼月西的手指倏地捏紧。 【深潭月,煦免镜影,一场空,安报信。】 这支签很好解,水中月,镜中花,自是一场空欢喜。安,是安能,怎么能的意思,真不愿意告诉你这种不吉的信息,却不能说假话。 下下签。 问及婚姻,婚不可成,成亦有害。 问疾病,重病难愈,危厄之期。 杨芮静见楼月西的脸色苍白,甚至不敢上前问了,她讷讷地躲在贺烈身后,一时后悔让他们求签了。 “签不可尽信,事在人为。”贺烈伸手将仍然跪在地上的楼月西拉起来。 “贺队说的是。”他垂眼笑道。 贺烈只觉得他手心出了些汗,竟也这么凉。 搭在手上的感觉像是毒蛇般,让他有一瞬间的诧异。 庙是老庙,光线不是太好,站在殿内能看见飞舞的尘埃。深红的柱子有种肃穆而安宁的感觉。 “出去吧。” 三人一起走了出去,后山有不少茶馆饭店供人歇脚,也有大叔推着小车卖凉糕。 张浩宇就坐在不远处的茶馆里。 “我去买凉糕!”杨芮静冲向了推车的大叔,不知道为什么,刚才楼月西的表情让她心底发凉。 可能是对所求太过在意? 哎,都怪她,干嘛让他们去求签,这下好了,抽中不好的签文平白坏人心情! 贺烈和楼月西已经在张浩宇所在的茶馆里落座了。 杨芮静买来凉糕,见楼月西笑着对她说谢谢才松了口气。 看来已经不生气了吧…… 果然平时好脾气的人生起气来才这么吓人。 三人开始聊八卦似的说起了昨日夏瑶跳楼的事情,坐在一旁的张浩宇显然还不知道这件事。 他一听到夏瑶的名字便直起了身体。 “嘘,说这些事,小心被学校处分。”楼月西低声说了一句,三人便换了个话题。 张浩宇果然按捺不住了,他转过身来:“你们、你们是舆延艺术学校的吗?不好意思,我也是这个学校的。” “刚刚你们说的那个夏瑶,是美术教育系的那个夏瑶吗?”他声音有些发抖,脚不自觉抖动起来。 “是不是美术教育不知道,但好像是十九号公寓的。” 张浩宇的脸色变得像一张金纸,血色全无。 “她、她为什么会跳楼?” 杨芮静回答道:“据说是,见到脏东西了……” 贺烈也接着说:“她肩上有很小的手印。” “你别乱说啊……”杨芮静压低声音,“她肩上的手印特别特别小,我觉得就算是婴儿也不会有那么小的手吧!” 两人一唱一和把张浩宇吓得如筛糠般抖了起来。 “它、它来了!”他惊慌地抱住脑袋,“下一个就是我了!它肯定要找我索命!” “你冷静点。”这时楼月西发话了,他语调温和,面容清俊,“遇见什么事,慢慢说,或许我们可以帮你。” 简直就像是救苦救难的佛子。 张浩宇渐渐冷静下来,不过还是如惊弓之鸟一般眼睛不住往四周扫射。 “我、我……”张浩宇犹豫半晌,最终还是把嘴紧紧闭上。 这事说出来,他的名声和学业就毁了! 这时贺烈发出一声讽刺的笑声。 “还不说?”他眼睛是很深的黑色,眉压下来的时候有种很强烈的威慑感。 “再不说下一个跳楼的就是你了。”
第18章 安禾 不得不说,对于某些人而言,威胁比劝说更管用。 贺烈此话一出,张浩宇便像是被扼住喉咙似的大口喘息起来。 “你、你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 “我还知道你怕的是什么东西。”贺烈说话的时候,眼睛是向下看的,一个眼神都不愿分给张浩宇。 张浩宇的神色变得更为恐惧,他甚至开始发出了哭嚎,弄得周围人纷纷侧面。 但是他只一个劲儿哭,什么消息都不说。 “【寻寻觅觅】的签文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楼月西像是个解签的人,温声向他解释道,“这是支下下签,干宫,否变遁。你犯了煞,以劫煞尤为显著,主动盗伤杀。” 他不再说话。 杨芮静把随身携带的小镜子递给张浩宇,接着忽悠道:“你看你的眉心,都发黑了……一定是见着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那煞肯定都找上你了!” “带我们去那吧。”楼月西适时开口,声音依然温和,“你或许还能留下一命。” 贺烈闻言瞅了楼月西一眼,他脸上挂着笑容,让人不自觉地产生亲近之意。 话里却带着威胁恐吓之意。 张浩宇不知道,他贺烈还能不知道吗? 那鬼胎无此道行,能出来找找它的父母都只怕是借了别人的力。 所以只要张浩宇自己不瞎作,他也顶多是被吓得病一场。 贺烈拿起茶杯喝了口茶。 不过这性格,也不是没脾气嘛。 还挺合他胃口。 张浩宇已经病急乱投医了,左右夏瑶堕胎的事他们应该也知道了,不如想想如何不让那鬼东西缠上自己。 “好……我带你们去那里。你们一定要救救我!” 贺烈本以为张浩宇会带他们去美术馆,没想到却来到一个小区。 “我们在、在这里做的手术。” “就、就是这里。”张浩宇对这个地方显然也有些抵触。 不过是惧怕还是愧疚就不得而知了。 贺烈挑眉。 手术? 这是一所有点年头的居民区,离学校有二十几公里的样子。诊所门口甚至没有招牌,只有一张贴纸写明了左转上八楼。 还贴了一张广告纸,上面写着无痛人流。 “在这样的环境里做人流手术?!”杨芮静气不过发出质问,“你们是不是疯了?” 张浩宇移开目光没有回她的话。 他缩着脖子,脚像是钉在了地上,进入楼房后就不肯往前走了。 “我和你去。”贺烈拍拍杨芮静的肩膀。 他看了楼月西一眼,楼月西点点头。 杨芮静转念一想就知道为什么了,她有种做卧底的使命感。 一层楼只有两户,两户都写了【安禾医美】。 竟然连诊所都不是! 贺烈和杨芮静走进了安禾医美,坐在前台的女人眼皮向上一撩问道:“有预约吗?” 杨芮静拧紧手,垂下头不说话。 那女人果然是老手,一看就知道杨芮静是怎么了。 她看了眼贺烈,撇撇嘴。 “先登记下,待会进去等等,黄医生马上就来。” 她从一个笔筒里抽出一支笔。 那笔筒像是招财猫一样举着右手,但是头部开了个口,是个童子的形状,笑眯眯的。 他们两个等了十来分钟,才有一个男人穿着白大褂走了进来。 他面容端正,戴着副黑框眼镜,头发略有些花白,显得十分亲和。 “小姑娘,别怕。”他轻声安抚,“你的人生还长着呢,千万别感觉自己的人生就毁掉了。” 杨芮静有些诧异他会这么说。 “上一次经期是多久?”医生问道。 贺烈注意到他的桌面也有个和前台差不多的童子笔筒。 杨芮静有点尴尬,她像模象样地抽泣两下说:“五月二号。” “哦,那时间不久,刚验出来的?别担心,先去验个血再验个尿。”他的语气很舒缓,让人听着有种安心的感觉。 “医生,这个没问题吧?”贺烈开了口,他四处打量了下这小诊所的设备,撇了撇嘴,目光中有些不信任。 事实上,这件会诊室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靠着窗户有一排资料柜,临近门口还有一个小的洗漱台,消毒液、洗手液应有尽有。 贺烈的目光在洗手台和门背后扫过。 说来搞笑,那门背后竟然挂着个喜庆的年画挂历,一个扎着红揪、提着灯笼的女童正在做作揖的手势。 医生推了推眼镜,宽容地笑道:“这位……你们应该还是学生吧,找到这一般都是被朋友介绍的。” “比起公立医院,我们的隐私做的更好,你们不用担心。” 医生的眼光中含了一点轻蔑。 真闹到这儿的,都是些头脑还不太清楚的学生。有贼心没贼胆,犯了事就找不到方向了,朋友再一介绍,还不立马就来了。 贺烈被医生哽了一下,垂着头不说话了,只让杨芮静自己说。 他把一个不负责任、胆小怕事的形象演得还挺好。 杨芮静心想,我看了都想打他。 “医生,这个手术危险吗?我真的很害怕呜呜呜……” 医生看了她一眼,还给她抽了几张纸:“手术都是有风险的,但这是一个非常小的手术,我已经做了几百次了,经验非常丰富。” 他递给杨芮静一张传单,传单旁边画了个带翅膀的小天使。 【三分钟可视保宫人流,给您最安全的保障。】 “我们采取的是一种最新型的技术,这个手术没有创口,对女性身体几乎没有伤害的,术后一个小时你就能走了。”他温声道,“你想,如果有问题、是个大手术的话,我敢让你术后一个小时就走吗?” “如果出了事,那还不是医院的责任!” 他说的信誓旦旦。 “那……会不会影响我以后结婚呀……”杨芮静低声问。 “不会的,有些女生,做了三四次,最后还是照样结婚生子。虽然个体存在差异,但是你不用太担心了,以后好好保护自己、注意x生活安全就行。” 杨芮静嘴角一抽,如果她没有做过功课,就被这个看着慈眉善目的坏蛋医生给骗了! 首先,无痛人流根本没有这张粉色广告上面看起来的那么轻松美好! 无痛人流只针对孕早期的女生。麻醉师会先给你进行静脉麻醉,让你睡着,然后医生使用一根管子,连着负压吸引器,用管子进入宫腔,利用负压吸出孕囊,终止妊娠。注1 其次,无痛并不代表这种手术没有伤害,而是因为你打了麻醉,所以暂时感觉不到疼痛了! 再次,手术的风险和伤害并没有减小。在无痛的状态下,无法观察病人的反应,全凭医生手感,这就可能出现过度刮宫和子宫穿孔的意外风险。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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