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食欲不好?”她凑近镜子,自言自语道,“啊,怎么长斑了!” 她将波浪大卷随意扎了起来,突然发现掉了很多头发。手上的断发吓了她一跳,心想明天还是去医院看一下吧。 可别是什么大病才好。
第21章 鬼胎 医院的走廊里有股消毒水的气息。 电梯在尽头,两人一起走过白炽灯照亮的走廊,一个戴着口罩的女生和他们擦肩而过。 “抱歉!”女生走过时踉跄一下被楼月西伸手扶住。 “怎么了?”看见楼月西顿足,贺烈也跟着停下脚步。 “没什么,她气血太虚。”楼月西答道。 “毕竟是在医院。” “也是。” 两人便不再理会,往医院的病案室走去。也是孙飞晨查到的消息,韩景和的女友两年前就是在这家医院病逝的。 病案室的工作人员查看过他们的工作证后便将一个牛皮纸袋找了出来。 黑色的钢笔在上面写着陈语薇三个大字。 工作人员年纪有些大了,大约四十五岁,烫着一头黄色的卷发。 “哎哟,是这个小姑娘啊……”阿姨皱起眉头。 “姐,你还记得这个姑娘?”贺烈问道。 “是的嘞,这个小姑娘,哎呀,可怜啊。”贺烈他们来的早,此时没什么事,卷发阿姨也乐得和两个俊小伙聊天。 “你们是来查案的?你们就该来管管啦,这个小姑娘当时送来的时候已经不行了,就是听了黑心诊所的话自己去引产……结果孩子死在肚子里没出来干净,她子宫壁薄得来和一张纸一样,大出血没多久就去了。” “这小姑娘的男友哭得差点昏过去啊,说是吵架分手了,压根不知道自己女朋友去引产了……”阿姨手背和掌心相击,发出惋惜的声音,“你说这些小姑娘,多可怜,自己也不知道爱惜自己……” “后来也没查出来她到底去的哪家黑诊所,倒是周边发传单的都被整治啦……” 陈语薇竟然是因为引产大出血死的。 他们打开档案袋,上面有张病人的照片。 虽然照片和油画有不小的差别,但两人还是认出了陈雨薇就是油画上的女人! 贺烈和楼月西对视一眼,他们几乎可以肯定,她去的也是那家安禾医美! 韩景和这个人便成了画中女鬼和黑诊所之间的连接点。 这是杨芮静打来电话。 “哥,韩景和约我去美术馆,说要当面和我道歉。”她顿了一下,“我没给他说我没怀孕。” 她昨天冲回去的时候还有些生气,但过了一会儿就想明白了。 韩景和也不是百分百清白,就算他碰巧看见了杨芮静出现在获峰小区,但那个地方写的是安禾医美,他……怎么能知道那里可以做人流呢? 除非他去过。 而且更重要的是,杨芮静在学校里不算多出名的人物,韩景和怎么能一眼认出她。 所以仔细想想,杨芮静就明白了她哥的意思。 引蛇出洞呗。 “嗯,等我们回来。”贺烈道。 “好,我约的中午,嗯,找他借钱。” 挂断电话后,贺烈伸了个懒腰:“走吧,运气好的话今天就能了结了这事。” —— “学长,谢谢你……”杨芮静对着韩景和说,他们保持着一肩宽的距离并肩走着。 半晌,杨芮静开口道:“听说学长的画作拿了奖,我想去欣赏一下。” 韩景和有些腼腆地笑了笑,也不多说话,只点点头。 两人一起走到了画廊,中午吃饭的点儿,画廊上没什么人。 夏日午后,大片金黄色的阳光从大玻璃窗照进来,连空气中飞舞的尘埃都显得慵懒。 整个走廊上只有两人几乎一致的走路声。 杨芮静捏紧手指,感到了一丝紧张。 “学妹,你确定……了吗?”韩景和开口道,因为说的是这样隐私的话题,他的脸有些红,“还是去正规医院看看,自己检验很容易出错的。”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道:“啊,你听过关于我们学校美术馆的传说吗?” 杨芮静并没听过,她如实地摇摇头。 “我也是在网上看的,说是在这条画廊里,有一个女儿家的守护神,女生若有什么,可以向她祈祷。”他说道,“学妹你要不要试试?” “……” 眼前的韩景和还是微笑着的,杨芮静却觉得鸡皮疙瘩在她背后立了起来。 没事没事,哥哥就在这附近。 杨芮静在心里安慰自己,假装镇定地问道:“还有这种传说?守护神……她能答应我的愿望吗?” 她适时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韩景和笑而不语,走到一半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学妹,这幅是我画的。” 抱雏菊的少女。 杨芮静的笑容几乎要僵硬了。 她当然知道这幅画是韩景和做的,但她心中警铃大作,只觉得韩景和带她来这幅画前面别有目的。 “少女的守护神是……她吗?”她竭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发出颤抖。 韩景和声音温柔:“我想是的。她一向善良。” “你不许愿吗?”韩景和偏头看向杨芮静,杨芮静余光瞟到画中伸出来一双灰白色的手。 她撒腿狂奔起来。 “你去哪儿,学妹?”韩景和的声音很是疑惑。 杨芮静在心中大骂:这个时候了你他妈还装什么! 她朝着门口跑去,沿途的画框突然炸开,一只灰白色的手伸出来去抓她,够不着后,又从更前方的画框中探出来。 就在这时,一道金色的光将灰白色的手臂贴着画框斩断。 只见贺烈食指与中指并拢在空中划过。 他甚至不需要桃木剑等载体,就能将鬼怪斩断。 “哥!” 贺烈将她往身后一推,杨芮静向前冲了几步被楼月西扶住。 站在走廊中间的韩景和没动,他伸手抚摸了一下画中女人被斩落的左手:“没关系,我待会儿给你画上。” 紧接着,他的手探入画中,嘴里念着:“速去!速去!有吉!有利!” 画廊上大大小小的画框中竟然开始涌出一只只小手,小脚,然后是于身体相比而言过大的头,最后才是细弱的躯干。 “啊——”杨芮静被眼前的场景吓得捂住嘴巴。 画中的胎儿全部出来了,足足有三十多个! 它们的眼睛大多还不能睁开,只能看见那处的凸起,十分可怖。小如枣,大如瓜,随后,它们就像是打了膨大剂一般飞速地膨胀起来。 伴随着韩景和的操纵,鬼胎们全都暴起飞向贺烈。它们每一个身上都连着一根脐带,而脐带则通向画中。 恐怖版的人参果大概就是这样个场景。 霎时之间,贺烈的身体被鬼婴覆盖,韩景和在后面发出猖狂的笑声。 “天!怎么办!”站在走廊外的杨芮静几乎哭出来,贺烈身上的阳气至纯至烈,若是不小心,很可能将这些鬼胎尽数燃烧殆尽。她了解贺烈,他不会杀这些没有自主意识的、无辜的胎儿。 被鬼胎团团围住的人半晌没有动静。 杨芮静越发心急。 下一刻,就见贺烈伸出手来,按住一个婴儿的头,动作迅猛地将它按入画中。 “挡着眼睛了,小鬼头。” 他不再管身上挂着的其他鬼胎,后腿向后一撤,然后猛然加速,一把捏住了韩景和陷入画中的右手。 贺烈双手用力一掰,只听咔嚓一声,韩景和的右手便呈现出诡异的弯折弧度。 “啊!!!”韩景和发出惨叫。 贺烈继续将一个爬在他头上的鬼胎扒扯下来,那肉团发育的完整些,眼睛已经睁开了,空洞洞的两个黑珠子,皮肤又皱又难看。 贺烈嫌弃地啧了一声,转手把它也塞入了画里。 “我杀了你!” 韩景和声音凄厉,他已经断掉的右手突然用力捏紧,一个鬼胎便如同气球一样炸成了血雾。 与此同时,他弯折的右手发出咔咔的声音,转瞬之间恢复了原状。 那炸开的鬼胎恰在贺烈手上,炸开时的余威竟将贺烈的手也崩出许多细碎伤口。 一直藏在画里不出来的女鬼挣扎着从画中挤了出来,她的双唇被缝住,无法发出凄厉的惨叫。 只是从她竭力张开的嘴型中,就能感受到她的痛楚。 “你找死。” 血雾崩到了贺烈脸上,他甚至没有擦脸上的血迹,他欺身上前,再次踢中韩景和的右腕。 “师门有训,不杀人。”贺烈声音低沉,“但是你好像不算人了。” 他话音未落,刀光一闪,就见韩景和的右手和他的身体分离开来。 “啊——”没了作画的右手,韩景和也失去了操控画中鬼胎的力量,贴抱在贺烈身上的胎儿慢慢失去力气,不再挣扎。 女鬼一直没有动作,她的表情木讷空洞,只对贺烈身上的鬼胎有反应。 生灵刚死时化为魂魄时是没有记忆和思维的,它们往往只会呆滞地等在原地,在短暂的时间内各地的阴差就会将它们接回地府。 化鬼则不同。 化鬼是因为有执念、有怨恨,所以它们记得生前的所念所想。若无修行的法子,手上没有沾人命,它们的记忆便会渐渐衰退,再用不了多久,就会自行消失。 否则这天下的阴差早就忙死了。 这女鬼大抵就是这样,没多少道行,寄宿在画中才茍延残喘了两年。 湿漉漉的软趴趴的东西贴在身上的感觉并不好,贺烈嫌弃地把它们一个个扒拉下来丢在地上。 躺在地上的韩景和还在挣扎:“语薇——” 那一直飘在原地不动的女鬼缓缓出现在他面前,低头看着他,面上既无哀喜,也无忧愁。 她记不到他了。 韩景和狞笑道:“孩子不是意外死,你个蠢女人,忘记了我们分手的的原因吗?哈哈哈哈哈哈我就是需要死胎啊——”
第22章 脐带 韩景和还在继续:“不然你的嘴皮为什么被缝住呢?是我缝的啊——” 呆滞的女鬼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半晌,扁平如纸的身体突然膨胀开来。 “她要暴走了!”楼月西将杨芮静推远,“快跑!” 杨芮静向前踉跄几步,还来不及反应,就见还在画廊的门口的楼月西、画廊里面的贺烈、韩景和和女鬼通通都消失了痕迹。 “哥——” 她连忙跑到画廊中间,那副画已经变了模样。 画中的女人已经换了副表情,她神色温柔,手中抱着的雏菊变成了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 后面大树深绿色的颜料缓慢往下流着,逐渐露出来一个男人。 正是韩景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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