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翊脖颈都扬起,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都不明白谢明忽然在发什么疯。 好半天,他趁着谢明在将他翻身的时候喘了口气:“我维护你,你……你为何还不开心?” 谢明笑一声,伸手将言翊握住,如愿听到想听的声音后,他凑近言翊的耳朵:“我就是太开心了……” 分明是在说甜言蜜言,但听上去却是像咬着牙。 言翊有些忍不住了。 “不准。”谢明说,“等我一起。” 却把言翊说得恼火:“你要进便进,老是折磨我作甚?!” 谢明却笑:“你明天想直接被刷下来了?” 他一字一句,蛊人似的:“到时候腿抖到站都站不起来,输了不是又要回来怨我?” 言翊便闭上眼睛不肯再说半个字。 他说不过谢明的。 只是这夜,长得实在是过于过分了。 天刚刚亮,奉天内响起了鼓鸣与乐声。 气势恢宏,盛大震心。 谢明翻个身,手搭在言翊光溜的腰上:“去不去看开会大典?” 被搂得动弹不得的言翊:“你放开我,我便去。” 本想搂着言翊再继续睡会但主意落空的谢明没忍住啧了一声。 他起身,穿好衣服后看着窗外炸开的烟火,深吸一口气,负手而立。 起师会。 他今年也要当那个半途杀出来的黑马。 言翊在拿到苍云剑之前遇到的所有的障碍,他会一一扫清。 卑鄙一点也无所谓。 毕竟。 谁会有拿别人的东西当奖励的万象宗卑鄙呢。 思及此。 他冷笑一声。 太阳就要升起来了。
第77章 目光 起师会的开典貌似一次比一次盛大, 也不知道那万象宗哪里来的银子,在供来人消遣方面,当真是毫不吝啬。 于是在人嘴里就成了大宗风范。 “我看这万象宗这些年就出了慕深这一个了不得的天才人物, 怎么就搞出这么大名堂?” “人家虽只有这一个天才, 但是人家这天才登顶了啊,不说年轻一辈, 就连很多老一辈都很难得打过他,但那些人如今也不参加起师会了啊。” “……也是, 感觉今年起师会的第一当是要被他收入囊中了。” 谢明站在旁边, 听着听着还觉得有点好奇。 上一次他听到如此之高的评价时,那些人的嘴里就未曾停下过说自己的名字。如今换了个人说,倒还真是新鲜。 这世界上其实从来不缺天才,但无论天赋高低与否, 最后的道路也定然是一步一个脚步踏踏实实踏出来的。 这慕深能得到如此高的评价,想必人后付出的努力也不少,他倒还真是想见见。 但…… 谢明藏在宽长袖子的手指微微磨了磨。 纵使少年努力可贵可畏,但起师会所奖励之苍云剑本就是属于言翊的东西。无论这慕深如何有天分如何努力甚至如何善良,谢明都定不会让他有机会站到最后一刻。 说他卑鄙也好,无耻也罢,与他来讲,这些早已如空中流云,飘走时甚至连原本的形状都不是。 有何可在意? 他只在意言翊能不能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他只在乎言翊。 “你准备去哪个台?”言翊听着别人的对话, 沉默了一会看向谢明, “虽说我也不知道你如今实力究竟如何,但至少, 不会在第一轮便被刷下来吧。” 谢明闻言笑了笑,转头去看言翊:“你对我如此没有信心?” 言翊便一副“你少卖关子”的表情看着他。 “随便哪个台都行。”谢明道。 那便是极有信心的意思了。 修行之人性情大多爽快豪迈, 少有一些宗门内会有极多关于言行的规矩。纵使是最为有礼的星云宗,也从未在性格上约束过自己的弟子。 大事不拘小节,小事合乎情理。 这起师会也是一样,能把人迷得头晕目眩的开会大典过后,便是星云宗派了大长老出来说了两句。 说的倒也不多,也就是说到午时罢了…… 谢明和言翊坐在空荡荡的酒楼上,字没听进去多少,菜倒是吃了好些。 “为何万象宗的宗主本人不出来说几句话?”言翊往嘴里塞了颗花生米,“那敷衍劲儿我在景山都能感受到了。” 景山,那是大陆最南端的山。 奉天处北方。 谢明笑了一声:“不知道,随他吧。” 反正迟早也是要见到的。 微昊不来见他,他自去见微昊。 听着倒是有情调。 若他不提着剑去的话。 言翊抬起眼皮朝着谢明看去一眼:“那等会早点干完活儿早点回来休息。” 他直言:“我昨晚休息得并不太好。” 谢明愣了愣,笑着说了个好字。 而这“干完活儿”其实并不是指其他,而是指起师会的初试。 作为一个没有门槛的比赛,来这奉天参加的起师会的人着实是不在少数。 长辈有,晚辈也有。 来看戏的有,冲着名头来的也有。 除了苍云剑。来这儿的人各有各的心思。 也许会有人考虑到公平与否的问题,年轻一辈若是遇到老一辈,很少会有机会能赢得比赛,指不定还被教训一通憋得满肚子火无地儿撒,平白给自己惹不痛快。 但若反过来想,若是老一辈输在了年轻一辈手上,那名声定然不会很好听,下半辈子也就那样了。 所以其实各有各的打量。 而真正有气量的高手往往不会参与到起师会里,他们会站在最高处瞭望,若是看到个好苗子,心思一来,也许便收那人为徒了。 所以机遇也很多。 至于初试—— “上去随便过两招便下来吧,省得显眼。”谢明道。 就是在茫茫人海里随便拉个对手去比,谁输谁下去,谁赢谁继续往前走。 因为人实在是太多了,所以万象宗四周的分脉都被用来作为比试场地,想去哪一个全凭自己的心情。 就连比试的对手也是看运气。 虽然随便,但是效率很高。 就这么几轮下来,一轮淘汰一半甚至更多,不过数日,便能达到起师会的高/潮。 高手对决,不同属性和色彩的灵力相撞,完全可以称得上是盛宴。 言翊说了声好。 …… 于是便真的……只过了两招。 那偏偏公子约莫是出来玩的,谁知道一上来就遇到这么个硬茬。 先是一记甩手刀被言翊轻松躲开,再一记踢腿时被言翊面无表情一脚踹在了胸口上,就这么水灵灵地飞下了擂台。 站在台下的谢明:“……” 当真是草率。 草率到台下的人皆鸦雀无声。 偏生言翊就这么领了牌便下来了,轻飘飘一跃,稳稳落在了谢明身边。 “厉害。”谢明说。 “不是你说两招吗?”言翊偏头看他,“若不是你说两招,就他那蜗牛般的速度,我连一招的机会都不会给他。” 谢明:“……” 他徒弟是真的长大了,总给他一种下一瞬便控制不住的错觉。 约莫迟早有一天要彻底爬到他头上去。 谢明倒还好,他遇上的是个女子,交手了几个回合,送那姑娘稳稳下了擂台。 看上去一番儒雅公子的模样,纵使是带着面具,也让台下不少女子红了脸。 言翊站在下面双手抱胸啧了一声。 待两人汇合,本是该拿着牌回客栈去歇息,却二人转身的刹那,变故恒生。 有人拉着嗓子喊了一声谢明。 这声喊叫极为有气势,又带着些怨气,像是山顶簌簌滚下的巨石,每颠簸一下,都是让人站不住脚跟的天摇地晃。 于是所有人都极为默契地站住了脚抿上了嘴,并且,生怕错过空气一般地瞪大了眼睛。 谢明也一样。 他站在原地,回过了身子。 这个名字的威力还是太大了一些。 “谁是谢明?” 人群中有人问了一声。 “谢明不是因为失去修为被埋在落书巷了吗?” 又有人问了一声。 谢明微微虚着眼,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圈。 有数不清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但似乎又因为想到了什么,又都很默契地挪开了。 “那不是谢明吧,谢明还能穿浅色衣裳?” “是啊,还散发。” “这般风度翩翩的公子,一看就是音修啊,也就是身形像了点,其他的根本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 “我看他真是被谢明整魔怔了,不就是被人拔了次剑吗?” “就是……” 谢明面具下的脸没有表情。 很简单,他听见有人喊谢明,于是他便也停下来去看了。 视线在人群里扫了一圈,没看见谢明便收回了视线,拿着自己的萧,又转头走了。 他把自己融入到人群里。 和人一起找谢明。 他和别人一样,都找不到谢明。 谁都找不到谢明。 “走吧,回去休息吧。”谢明道。 言翊神色复杂:“……好。” 刚刚那喊谢明的人,言翊其实认识…… 不能说认识,应该说只是印象较为深刻。 少年时期的言翊性格较为跋扈,那个时候身后有谢明站着,便总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有一日他因为谢明总是喝姑娘们递过来的茶而生谢明的闷气独自一人回了客栈,因为正在气头上,一个没注意,跑错了楼层,进错了房间。 刚一推门,把正和姑娘春风一度的岩怏吓得直接交代在那,且似乎有站不起来的意思。 那天那客栈都塌了半截。 岩怏好色,但实力却不容小觑。 那时的言翊哪里是岩怏的对手?最后被甩在墙上的时候意识都变得模糊,视线里也只有那朝着自己挥过来的剑光。 是谢明来得及时,他但凡稍微来晚那么一点点,他都要失去自己这个徒弟。 那也是言翊第一次见谢明如此生气。 将人打得半死不说,最后在人面前硬生生拔了人家的剑,就那样随手扔在了地上。 有了剑意的剑都有灵气,仿若和自己的主人缔结了契约,若非自己的主人,外人不可拔。 若能被拔出来,只能说明对方的实力远超自己之上。 谢明先前不是没拔过别人的剑,只是如此这般带着羞辱含义的拔法,乃是第一次。 不为别的。 因为言翊受了重伤。 “你污染我徒弟的眼睛也就罢了,还把我徒弟打成这样,今日我必让你长长记性。” 无比流氓的话,被他冷着眼冷着语气说出来,无端让人觉得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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