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新眉双手接过,一见了莲子,眼眶一红, 竟说不出话, 薛逸清看她要哭, 手忙脚乱的。 谢轻逢道:“文玉莲子结成那日, 我曾遇见一个傀儡也来抢夺,应该是曲掌门派来的人, 你父亲虽修邪术,但不通傀儡之术,身为七弦掌门却豢养修士四处强夺内丹,非他一力可成,你要是不甘心,就查查他生前与和人来往,否则斩草不除根,必成大祸。” 离开幻心铃时,他隐约听见那几段对话,虽不明所以,但难免在意。 话说到这个份上,曲新眉怎能听不出来,她沉默片刻,说了句“多谢”,再无其他。 于理,曲鸣山作恶多端罪有应得;可于情曲鸣山一直疼她宠她,把她当做掌上明珠,而如今高座上二人是她的杀父仇人,她屈膝恳求已是极限,想笑一笑都是勉强。 四人心知肚明,故而殿中陷入沉默,薛逸清一双眼睛来来回回,最后还是谢轻逢说话了:“好了我们也累了,若你们要下峰,自有人相送,若想留在藏镜宫作客,那也欢迎。” 话毕对季则声道:“宫主,我们走吧。” 季则声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起身跟谢轻逢走了,眼见着二人背影要消失在远处,立场不同,很可能此生此世都不会再有交集,曲新眉忽然道:“等等——” 二人停步回头,却见曲新眉立在殿中,她孝期未尽,一身白衣,身体瘦弱但脊背挺直,她张了张嘴,忽然拱手,又鞠了个躬:“多谢。” 她心死而来,早就做好了被羞辱的准备,可这二人只字不提前事,留够了体面,也给够了退路。 谢轻逢顿了顿:“不必。” 二人的背影消失在远处,薛逸清踮着脚观察了一会儿,又转头看曲新眉,这段时间她一直郁郁寡欢,他怕人伤心,又不敢惹她,说话也小心翼翼的:“师妹,我们现在怎么办?” 曲新眉闭了闭眼,收拾了情绪才开口道:“回去吧。” - 听属下来报,说薛逸清和曲新眉已经被送下山,寝殿里的季则声也松了口气,平心而论,他若失去至亲,不可能一点恨意都没有,曲新眉乍逢变故,若是心智不坚定寻了短见,或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拔剑相向,季则声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谢轻逢正在桌边,不知在捣鼓什么,他凑上前去,却见对方手心一块玉佩,十分眼熟,仔细一看,不就是被他一气之下摔成两半的那块儿么? 他当初盛怒之下摔碎了玉佩,后来却怎么都修不好,找了嗔殿主人也没办法,可如今玉佩完好无缺,和新的一般,他一顿,心下暗喜,伸手去碰,却被谢轻逢拍开手背。 “别捣乱。” 季则声只能拖了个椅子坐在谢轻逢旁边,静静地盯着看,又过了两刻,谢轻逢终于放下了刻刀,将玉佩吊在手指上,在季则声面前晃了晃:“好了。” 季则声眼前一亮,伸手去拿,却被谢轻逢又抬手躲开,一来一回,一抢一躲,逗猫似的,季则声半晌回过神来,也不抢了,只是看着谢轻逢:“师兄……” 谢轻逢面不改色道:“砸了我的玉佩还想讨回,天底下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季则声道:“我不是故意的,师兄你给我吧……” 这块玉佩是谢轻逢送他的第一件礼物,意义很不一样。 “撒娇也没用。”谢轻逢冷酷无情,把玉佩塞进袖子里,季则声的眼神也跟着他钻进去,势必要拿到玉佩才罢休。 晚上睡觉的时候,季则声主动提出要伺候谢轻逢沐浴,好说歹说两个人都进了水打算来个鸳鸯浴,结果才洗了一半就匆匆忙忙穿衣服跑了,谢轻逢泡在浴池里,吃到嘴边的肥肉跑了,心觉不快,又听后面架子上窸窸窣窣的声音,像只夜猫在偷偷翻他的衣裳,势必要把玉佩找出来才行。 看来伺候沐浴是幌子,想偷他东西才是真的,谢轻逢冷笑一下,躺在浴池里泡了一会儿,才慢悠悠穿了衣服起身。 季则声已经把整座寝殿都翻了过来,都没找到玉佩的影子,眼见谢轻逢沐浴完披着衣服出来,自己什么都没伺候,难免心虚,赶紧滚上榻,躺在里侧装睡。 谢轻逢知道他心不在焉,也不拆穿,上了榻,看他闭着眼,不由道:“困了?” 季则声翻了个身,面对着他:“嗯。” 谢轻逢道:“那睡吧。” 季则声顺势滚进他怀里,两个人胸膛贴着胸膛,打算就这么睡了,谢轻逢一挥手,殿内漆黑一片,唯余二人鼻息。 平日里他们根本不会睡那么早,季则声话多,就算灭了灯都要缠着他说话,今天却一反常态,谢轻逢什么都没说,只是闭上了眼睛,呼吸慢慢平稳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被窝里忽然窸窸窣窣动了起来,他闭着眼,只觉得一双手在他腰间摸来摸去,一会儿左一会儿右,像是在找东西。 又过了一会儿,身边的人掀了被子爬到了他身上,把谢轻逢从头摸到脚,连手心都要检查几遍,谢轻逢被他摸得浑身发痒。 后者找不到玉佩有些失落,拉过被子正要给谢轻逢盖上,却觉身下的人动了动,下一刻手里的被子就被抢了过去,谢轻逢眼疾手快,拉着被子把季则声裹了一圈,把人捆成卷饼按回床上,季则声倒在榻上,手脚动弹不得,一抬眼,就对上一双清明的眼,哪里是睡着的样子,分明是守株待兔已久。 谢轻逢把季则声捆在被窝里,反客为主在上,按着那一卷季则声:“大半夜不睡觉,趁师兄睡熟了就骑在师兄身上吃豆腐,季则声,你是越来越下流了。” 季则声听他胡言乱语,反驳道:“谁下流了?” 谢轻逢道:“谁下流说谁。” “你先放开我,”季则声胡乱挣动,却被谢轻逢裹得更紧。 谢轻逢也不想睡,看着他滚来滚去只觉得好笑:“不放。” 季则声道:“谢轻逢……你又欺负我!” 谢轻逢俯下身去,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大口:“就欺负你又怎样?” 季则声被他亲得一呆,脸色红了起来,说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垂着眼不说话了。 谢轻逢伸手拨了拨他的睫毛:“怎么耷拉着个脸?是不是又要哭给师兄看?” 他才说完哭,季则声就像是受到了启发,睫毛抖了抖,眼底汪着一团水汽,亮晶晶的,像只委屈巴巴的夜猫:“求求师兄,我真的很想要师兄不欺负我……” 眼看着那晶莹的眼泪就要从眼角滚出来了,谢轻逢一顿,抓着被子的手微微一动,就松开了,谁知他才犹豫一瞬,就被人迎面扑倒了,季则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拿被子把谢轻逢裹得严严实实。 他骑在谢轻逢身上,反败为胜,居高临下,哪里有半分委屈要哭的模样,分明是装的,他威胁道:“师兄以后还敢不敢?” 谢轻逢被裹在被子里,也不挣扎:“不敢了。” 季则声又道:“谁下流?” 谢轻逢:“当然是我。” 季则声满意了,又扒开谢轻逢的衣领,没找到玉佩,终于道:“……我的玉佩呢?” 谢轻逢就知道这人已经被玉佩勾走了魂,但他不给,季则声也没办法:“什么你的玉佩,那是我的。” 季则声道:“你送给我,就是我的。” 谢轻逢道:“我花了大功夫才修好的,不给。” 季则声急了,纠结了一会儿,忽然揪着谢轻逢的领子:“你要是不给,我就不放你出来。” 谢轻逢一动不动。 季则声俯下身,对着谢轻逢的嘴唇狠亲了几下,亲得谢轻逢都呆了:“你再不给我就亲死你,你怕不怕?” 谢轻逢跟他对视一阵,突然道:“……怕死了。” 他嘴上说着怕,却是怎么软磨硬泡都不松口,季则声用尽了手段也拿不到玉佩,越得不到什么就越想要,他沉默片刻,决定出卖自己的色相:“要是你给我,我就让你……” 谢轻逢眯起眼睛:“让我什么?” 季则声:“让你和我双修一次,可不可以?” 谢轻逢有点心动,但还是严厉拒绝:“季则声,师兄在你眼里就是这样没有原则的人?”一次就想收买他,他也太廉价了。 季则声道:“那你要怎么办?” 谢轻逢沉思了一会儿,目光落在季则声脖颈间上刻着名字的白玉上:“一物换一物,想要我的玉佩,那你也用你的来换。” 季则声微微一顿,下意识握紧手里的白玉,很舍不得的模样:“能不能用别的?” 谢轻逢倒也不是真为了玉佩,他知道季则声舍不得,不过是想让他知难而退:“就要这个。” 季则声就不说话了,松开谢轻逢滚到里侧,背对着他躺着,谢轻逢奸计得逞,笑了笑,把被子分了一半给季则声:“睡吧。” 谁知后者不说话,只是塞了个东西在他手心里,谢轻逢摸到温凉圆润的手感,就听季则声道:“那你要保护好它。” 谢轻逢微微一怔:“师兄跟你开玩笑的。” 身边的人却转过来,拿走他手心的白玉,摸黑戴在了谢轻逢的脖颈间。 谢轻逢:“真送我了?不反悔?” 他认真道:“我既送你,就不反悔。” 这块玉上写着季则声的名字,挂在谢轻逢的脖颈上,就像谢轻逢整个人都属于他一样。 他送得干脆,目光却犹豫,玉挂在谢轻逢的脖颈上,他抓着摸了两下,才依依不舍地收回手,又问谢轻逢:“我的玉佩呢?” 谢轻逢道:“明天给你。” 季则声将信将疑,一边抱怨一边躺下睡了,说谢轻逢要是不给就收回玉佩还不让双修之类,被谢轻逢拍了两下屁股,终于乖乖睡了。 第二天天亮,正是西陵无心闭关配药的第十一天,一大早她就匆匆忙忙来找人,风风火火闯到殿外,敲了敲门,却不得回应。 “是我,西陵无心。” 她皱着眉头说完,还是没人回应,正打算踹门,却隐隐约约听见了一阵哭声。 倒也不能算哭声,时断时续的,夹杂着一些不清不楚的字眼,什么“师兄”“轻一点”“有人敲门”之类,她听了半晌,忽然明白这两在里面干什么,白眼已经翻上了天。 有什么事不能晚上做,非得大清早膈应别人,还不下隔音术,她可不想推开门就看见毕生不愿见的秽|乱之景,只能又翻个白眼,转身就走,打算中午时分再过来。 耳听着敲门声没再响起,门外人影逐渐远去,季则声终于松了口气,西陵无心是唯一一个可能推门而入的人,他怕得要死,偏偏谢轻逢却不知廉耻,非要继续。 谢轻逢“啧”了一声:“怎么走了?” 季则声一手握着刚到手的玉佩,一手捂着眼睛,不满道:“你要留她,那就去追回来啊……” 谢轻逢笑笑:“小师弟,你真不解风情,有人在外面听着,才比较有‘偷|情’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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