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轻逢抱着剑守在他身边,眼中闪动着情绪莫名的光。 倏然,一道灵光从季则声眉心灌入,谢轻逢一顿,强大的威压扑面而来,让人呼吸困难,连谢轻逢都被震退几步,火堆陡然炸开,化作四散的火星,悄无声息熄灭。 山洞重新陷入一片黑暗。 谢轻逢理了理被吹乱的衣物,正要抬手搓个火,却听见久违的声音。 “师兄,先别点灯。” 听这个语气,是冲体成功了? 黑暗中,谢轻逢扶剑上前,魔剑又开始震动,昭示着主人摇摆不定的心意:“为何?” “有点……不方便。”他冲体的动静太大,身上蔽体的衣物都被刚才的冲击毁坏了。 “有什么不方便的?”谢轻逢不以为然,他一步步走上前,剑柄被他握得发烫,才到近处,禁锋出鞘,雪白澄然的剑光将洞中照亮一瞬,四目相对间,也照亮了剑下衣不蔽体的季则声。 咣当——出鞘的长剑落地,灵光散去,视野又重新陷入黑暗。 谢轻逢:“……” 季则声:“……” 一片死寂。 尴尬的沉默蔓延,顷刻便将偌大的山洞装满,季则声什么都看不清,只瞪大眼睛看着谢轻逢的方向,半晌抬手捂住滚烫的半边脸:“我都说了不要点灯……” 谢轻逢踢了一脚佩剑,大乘期耳聪目明,就算没有光,他也能看见近处一道雪白身影,更何况方才一览无余,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他闭了闭眼,木然道:“你怎么不早说。” 季则声心道冤枉,他明明已经说过了,是谢轻逢不听的,难道还要他不知廉耻地大喊一声“师兄不要过来我现在什么都没穿”吗? 他拼死拼活保住的性命,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丑,他突然又不想活了。 而且他现在这幅样子,要怎么回七弦宗?天亮以后又怎么办? 他捂脸崩溃,下一刻,柔软的衣袍却罩上他光秃秃的身体,隔断洞内冷意:“先穿上衣服再说。” 他伸手一摸,却是一整套衣物,想是谢轻逢从随手法器里拿出来的。 他谢天谢地,手忙脚乱地开始穿衣服,谢轻逢不言不语地捡起佩剑收回鞘中,重新走到火堆边,背对着他开始生火。 半刻后,洞内重新恢复明亮,谢轻逢的杀意被再三打断,如今也累了,季则声穿好衣服,面色如常地坐在他身边,仔细一看,耳朵却有点红红的。 他摆弄着宽大的袖口和腰封,埋怨道:“衣服好是好,就是不合身。” 谢轻逢喜白,随身的衣服也全是白的,不过他骄奢惯了,挥金如土,一套衣服起码上百两,要不是看季则声光着实在有碍观瞻,他才懒得管他:“不想穿就光着。” 季则声一听,立马蔫了,可他死而复生,如今心情正好:“我才到鬼门关走了一遭,谁知因祸得福,如今顺利进阶元婴,师兄不为我高兴么?” 谢轻逢口不对心:“嗯,高兴。” 他心情复杂,什么都有,就是不高兴。 季则声凑过来盯着他的脸,紧挨着他,满脸不信:“真的?” 谢轻逢转头和他对视,却惊觉季则声的脸已经贴过来了,这个距离,他甚至可以看到季则声眼底跃动的火光。 这是要干什么? 他抬手,将身上的人推开一些,又往一边挪了挪,谁知还没坐稳,季则声又贴了过来,鼻子贴着他的脖颈轻嗅,像个变态。 “师兄,你身上怎么有股花香?” 谢轻逢推开他的脸,闻了闻自己身上,哪里有什么花香草香,不觉莫名其妙,皱着眉头:“季则声,你冲体冲傻了?这么挨着不热么?” “热……”季则声一听“热”字,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般,耳根的红已经染上脖颈,眼睑出更是泛起粉来,火光跃动中,竟是一片难言春色:“是啊,怎么这么热,我要热死了……” 热?谢轻逢狐疑地暼他一眼,却见季则声呆滞着眼,一边喊着热,一边慢吞吞地解了领口和腰封,却尤嫌不够。 这幅样子……谢轻逢突然想起临行前,合欢宗的“如月师姐”曾说过,她们虽然打不过季则声,但给季则声留了一份大礼。 按照原著的低俗尿性,合欢宗还能留什么大礼,想到此处,谢轻逢眉头一跳,转过头去,却见季则声大睁着眼睛挨过来,带起自己一只手,贴在敞露的左胸处。 扑通、扑通、扑通……冰凉的手掌下,是热情鼓动的心脏,节奏快得极不寻常。 “师兄,你摸摸我的胸口烫不烫?”
第24章 动心 扑通、扑通、扑通。 掌下心脏勃勃跳动, 某一瞬间,谢轻逢仿佛也听到了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连同某种长久以来视而不见的心绪,呼之欲出。 “师兄, 我好像病了, 心跳得好厉害, ”季则声喃喃自语,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贴过来,用脸颊蹭着谢轻逢的脸颊, 追着那点稀薄的凉意, 如同饮鸩止渴。 谢轻逢被他蹭得难受:“你不是病了,只是被人暗算, 中毒了。” “噢,”季则声呆呆应了一句,前言不搭后语, “……没生病就好。” 谢轻逢:“……” “师兄, 我想……”季则声锲而不舍地往他身上扒拉, 显然是把谢轻逢当人形冰块, 恨不得脱光了抱着他睡觉。 谢轻逢哑声问:“你想什么?” 季则声双瞳散开, 显然已经神志不清,他年轻气盛,却对男男双修之道并无涉猎, 如今身中情毒, 却一时之间拿不准自己想干什么, 只是缠着谢轻逢, 一字一顿道:“想……想要。” 谢轻逢不为所动,接着问:“想要什么?”听不出来是试探还是引导。 季则声却再不说了, 只是搂着谢轻逢,埋在他脖颈间嗅闻那并不存在的花香,滚烫的呼吸并着奇奇怪怪的拟声词,发出一些不太美妙的动静。 谢轻逢不是柳下惠,更不是正人君子,被缠一会儿就有些受不了了,但发乎情止乎礼,一旦走出那一步,意动是假,心动是真,就再也没有了杀季则声的理由。 眼见季则声已经伸手来解他的衣带,他微微闭眼,下一刻指尖灵光涌动,银鞭如同活蛇一般,将缠在身上的人捆了个结结实实。 扑通,季则声摔在地上,呆滞了一瞬,随即开始挣扎起来:“师兄!!” 谢轻逢捻了捻指尖,把人扛到一边坐好,从袖中掏出半瓶祛热的冰露,喂到季则声嘴边:“师弟,你神智不清了。” 季则声却兀自挣扎,送到嘴边的冰露被他狠狠一撞,只听“啪嗒”一声,冰露落地碎裂,溅落一地水花。 谢轻逢叹了口气,再不管他,留他一条长虫似地在原地挣扎,他坐在火边,盯着噼啪作响的火堆,耳听季则声挣扎的声音,神思却已神游天外。 棘手的场面,比他被竞争对手买凶杀人,大雨高速公路追尾,断了一条腿一条手,躺在医院里半死不活还棘手。 不知过了多久,不断挣扎的季则声似乎知道逃不脱,偃旗息鼓,没了动静,谢轻逢抬眼看他,却见季 则声背对着他躺在地上,身体微微发抖,看不清表情。 他一愣,走上前去将人扶起来,却猝不及防摸到满手冰凉,居然是眼泪。 定睛看去,季则声眼下两道泪痕,眼泪滑到下巴,又落进衣襟,居然是难受地哭了,可哭又不敢光明正大,只是默默流眼泪。 谢轻逢怔怔望着指尖的眼泪,心口却像被人用大锤重重一敲,又疼又酸,七零八落。 那些强撑的矜持,伪装出的冷漠,还有自我催眠一样的嘴硬,在季则声的眼泪面前,就像狂风过境,轰然倒塌。 他早知情爱一事由天不由人,不过初见时三分意动,真真假假,如今却再难自欺欺人,等回过头来,他早已像沉塘白鹤,逃不了,也挣脱不得。 他两世冷眼待人,如今一沾红尘事,却偏偏栽进季则声手里…… 那些摇摆不定的复杂心意,如今赤|条|条地显露出来,他盯着季则声微红的眼睑,从未如此郑重地端详,仿佛要把这个人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重新认识一遍。 是啊,他不是那个奸诈猥琐,薄情寡义,无所不用其极的季则声,他只是心地善良,以赤子之心待人的小师弟。 原著与如今,早就大不相同,他何必戴着有色眼镜看待,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小师弟俊美热忱,为人侠义,谢轻逢没有的他都有,讨人喜欢也是情理之中,倘若他谢轻逢真要喜欢上什么,大概也是这样的人。 想通此节,谢轻逢心中重石陡然落地,他叹了口气,伸手擦去季则声的眼泪,解开他身上的银鞭,低声道:“哭什么?” 季则声见先前师兄冷眼旁观,心下不免委屈,如今谢轻逢又好言好语,他大脑早就一片混乱,什么都想不清楚,什么都说不明白,他只是抬着头看谢轻逢的眼睛,张开手哑声道:“师兄……抱。” 他本以为谢轻逢会推开他,没想到谢轻逢居然张开手,把他揽进怀中:“小师弟,我早就想说了,别天天找师兄撒娇,多没气概。” 二人亲密无间地贴在一起,心跳跟着心跳,说不出谁的声音更大,可季则声早就无暇思考,师兄身上凉,他就循着本能扑过去,谢轻逢搂着怀里钻来钻去的人,沉默半晌,忽然带起他两只手,把人抓起来和自己对视。 “小师弟,你要想好了,和我做这种事,无异于自毁前程。” 季则声哪里还管得了前程不前程,他只是盯着谢轻逢开开合合的薄唇,脑子里却像是有根线牵着,轻轻一动,就扑了过去。 这次的吻才不是蜻蜓点水,也并不短暂,如今谢轻逢想通了,到嘴的肥肉怎能不吃,季则声贴着他的嘴唇,却并不深入,谢轻逢一愣,不过片刻,就按着人家的后脑勺亲了个天昏地暗,季则声哪里见识过师兄的本性,不过半刻,就已经呼吸不能,摇头躲开。 他喘了两声,迷迷糊糊道:“不要了……” 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仍是贴着他,见他难受,谢轻逢把人搂了过来,双修之法他也曾在藏镜宫读过,而且谁年纪轻轻没看过点小|黄|文,他褪了季则声半边衣裳,一边动作一边低声问:“知道怎么双修么?” 季则声捡回点理智,回忆着读过的书,脸上居然带上害羞的红:“知道,书上说要是遇到倾心一生的女子,就能行周公之礼,结成道侣,一生不离不弃。” 谢轻逢动作一顿,女子? 是了,季则声一天天装得gaygay的,可他妈的还是个直男。 谢轻逢服了。 他把人转过来,和自己面对面:“你要我抱你,难道不是想和我双修么?” 他质问:“你亲我,难道不是因为喜欢我?” 季则声也跟着一愣,他其实根本没想那么多,他只是想到什么就干什么,他只是很热,所以想抱着师兄,可是他不能唐突曲新眉,难道就能唐突师兄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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