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 在“起床找人”和“躺着装蒜”两个选项之间不停来回,一直纠结到后半夜,正打算出门去看一眼,却听“吱呀——”一声,有人推开了房门。 他微微一顿,调整了姿势,在床上躺好,听着隔壁的脚步声。 季则声轻轻进了门,先去了隔壁房,没见到谢轻逢,似乎有些不解。 很快谢轻逢的房门就被推开了,动作很轻,蹑手蹑脚的,跟小偷似的,在门口迟疑半晌,他才小声道:“……师兄?” 谢轻逢闭着眼睛,故意不理他。 季则声默了默,轻轻关上了门,来到他床边。 房里灯暗着,谢轻逢只闻见一股香味,慢慢睁开眼,却见季则声把手里的托盘放在桌上,盘中有一盅热气腾腾的东西,像是新做的。 这算什么?认错还是讨好? 季则声在床边站了一会儿,又慢慢摸过来:“师兄……” 谢轻逢一顿,却未出声。 见他还不理人,季则声有点泄气,谢轻逢静静等着,想看他还有什么花招,下一刻却察觉被子被人慢慢拉开,一具带着寒气的身体钻进被子,窸窸窣窣的,在谢轻逢被子里钻来钻去。 他躺进床榻里侧,却还是不满足,慢慢爬上来,手撑在谢轻逢耳侧,土匪蛇似地趴在他胸口,用脸轻蹭谢轻逢的脸,声音也小:“师兄,你理理我……” 谢轻逢一直装睡,眼睛却盯着季则声,被他蹭了半天,终于装不下去了,只能动了动脑袋,伸手推开胸口上的脑袋:“做什么?那么重一个人,把师兄都压醒了。” 被师兄推开,季则声却不恼,只是抓着谢轻逢的手:“师兄,你别生我的气了。” 谢轻逢一愣,心说这小子原来是来哄人的,嘴上却道:“我有什么可生气的。” “怎么,你不去自己房里睡觉,大半夜却来爬师兄的床?” 季则声听他此言,就知师兄还在生气,态度越发软和下来:“师兄,我刚才只是情急说的气话,不是故意惹师兄伤心的。” “我只是知道了母亲的事情,心里难过,又怕季钦不要我,也不认我,才说那些丧气话,不是不想治病。” “等拿到密信,我们就去找季钦,他不认我就算了,我只跟师兄好,要是他不帮我治病,我就打他一顿,打到他愿意给我治病为止,好不好?” 他一五一十说来,错也认了,歉也倒了,谢轻逢再小肚鸡肠,也说不出重话。 人人都知道季则声好哄,殊不知他谢轻逢更好哄,小师弟只要委屈巴巴说几句软话,他连气都不生了。 “认错态度尚可,师兄先原谅你这一次,再有下次试试看。” 季则声眼睛亮了亮,又往前凑了凑,贴着师兄的唇亲了几下:“下次不会了。” 谢轻逢连外袍都没脱,在等谁不言而喻,不过他没拆穿,只是拉着谢轻逢手慢慢坐起来,指了指桌上的汤盅:“这是我给师兄熬的……师兄喝完再睡。” 谢轻逢微微一顿:“你亲手熬的?”这小子眼睛都看不见,还熬什么汤? 他打开汤盅,发现是一碗桂圆红枣乌鸡汤,还冒着热气。 这大晚上的,人畜猪狗都已经睡了,这人还摸索到厨房熬汤。 “以前师兄最喜欢吃我做的东西……不过现在我看不见,味道可能不好……”他低头说着,又是那副受气包的模样,谢轻逢有时候对他这幅样子恨得牙痒,怎么会有人笨成这样。 “我看看你的手,”谢轻逢抓着袖子把人拖过来,认认真真看他的手指,果然看见被烫起泡的手指,“疼不疼?” 季则声摇头。 他捏着他通红的手,吸了口气:“大晚上的谁要喝你的汤?笨不笨?” 季则声抿着唇,不在乎手上痛不痛:“师兄喝了我的汤,今晚能不能回去和我睡?” 谢轻逢心说你要早点来爬床,我难道还会不原谅你吗? 他道:“笨死了。” 季则声以为他不同意,在一起这么久,他深知谢轻逢吃软不吃硬,于是又挨过去:“求求师兄,我真的很想要天底下最好的师兄和我一起睡。” “师兄能不能和我睡?” 谢轻逢被他这么一通甜言蜜语,捧着那碗汤,夸也不是骂也不是,只淡淡吐出一个字:“睡。” 季则声辛辛苦苦熬的汤最后还是进了谢轻逢肚子,汤里红枣放多了,又熬地太久,味 道其实有点怪。 谢轻逢喝完汤,带着季则声回隔壁房间,给他烫红的手指涂药。 季则声倒是乖乖不动,任他揉圆搓扁,涂完了药就上床等着,直到谢轻逢躺回身侧他才安心下来。 谢轻逢刚躺好,季则声就滚进他怀里,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后臀上。 “师兄……你摸摸我瘦没瘦。”
第83章 酒醉 师兄虽然不说, 但季则声知道师兄是喜欢的,不然也不会每次双修完都把他后面拍出一片红,有时候还微微发肿。 谢轻逢笑了笑:“你这是做什么?出卖身体,讨好师兄?” “你觉得师兄会轻易被你这点小恩小惠收买吗?” 季则声一顿, 垂着眼沉默片刻, 又慢慢坐起来, 十分自觉地骑在谢轻逢腰上,开始解身上的衣服:“那师兄轻一点……” 半道又改口道:“……重一点也没关系。” 他一脱衣服,那些或大或小, 密密麻麻的痕迹就露了出来, 一片惨状,谢轻逢眉头跳了跳, 叹了口气,抢过他的衣领。 季则声还以为师兄要自己动手,于是停下来等他动作, 谁知谢轻逢却把他的衣服穿好, 板着脸道:“睡觉。” 季则声“哦”了一声, 默默躺在了他身边, 眉头却皱着, 纠结半晌才道:“师兄不喜欢吗?” 谢轻逢觉得有必要好好聊聊这事,他侧过身,和季则声面对面:“师兄喜欢, 但师兄不是禽兽。” “师兄说不生气, 那就是不追究, 也不在意的意思, 更不会敷衍你,你不必再来讨好我。” 被看穿了心思, 季则声也沉默下来。 谢轻逢接着道:“师兄要是真生了气,你这会儿早被奸透八百遍了,还由得你在这委屈巴巴地讨好我?” “别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小心眼,不喜欢就别勉强,人家看见了以为我虐待道侣呢。” 季则声静静听着,手却慢慢揽上师兄的脖颈,眼巴巴的,半晌才小声道:“喜欢的……没有勉强。” 谢轻逢管他勉强不勉强:“那也不行,至少今晚不行。” 谢轻逢虽然没什么经验,但也知道感情不是交易,不能讲究钱货两清。 做生意要的是眼光和风向,合同一签,银行卡一转账,你我就是商业伙伴,但谈恋爱不行,要是以后自己每次不高兴,季则声都眼巴巴地爬上床来,说师兄想怎么泄愤都可以,那这不叫谈恋爱,最多叫炮|友。 季则声失明以后,谢轻逢明显能感觉到对方的依赖和迁就,谢轻逢当然可以照单全收,但是不能任其发展。 他喜欢意气风发的,会和师兄斗嘴的季则声,而不是现在心魔缠身,患得患失,什么都看不见的师弟。 如果季则声在他身边没有变得更快乐,反而越来越卑微,那就是他谢轻逢的问题。 “季则声,师兄也是人,也会生气,就像你会犯错,师兄也会犯错,但师兄不会不理你,更不会不喜欢你。” “如果有一天师兄惹你不高兴,你也可以骂我打我,而不必迁就我,懂了吗?” 季则声似懂非懂。 谢轻逢叹了口气,心说自己喜欢的怕是个笨蛋,拉过他通红的手指亲了亲,耐心道:“季小九,你在我这里有肆意妄为的权力,就算你出去滥杀无辜,我也会跟在你后面处理尸首,就算你有一天要杀我,我也不会还手,这回懂了吗?” 季则声怔然,终于懂了。 他从谢轻逢怀里慢慢退出来,把身体挪高了些,和谢轻逢平齐。 温热的呼吸落在眼皮上,谢轻逢下意识闭眼,下一刻却觉得眼皮上传来柔软的触感,是季则声在亲他的眼睛。 亲完了左边,又亲右边,珍重无比,依恋无比。 这是他的师兄,这样好,这样纵着他,就是因为师兄总是不分青红皂白纵容自己,才把他变得越来越娇气,越来越没有男子汉气概。 谢轻逢也由着他在自己脸上亲来亲去,等亲够了,季则声又钻进被窝,两条手臂跟章鱼似地搂着他的腰:“师兄这么好……我才舍不得杀你。” 谢轻逢什么都没说,只是回抱住他:“有什么悄悄话明天再说,睡觉。” 他们这一觉睡得并不久,天刚亮时,房门就被人敲响,谢轻逢本就睡得浅,一听到声音就醒了,季则声迷迷糊糊醒过来,跟着谢轻逢穿衣下床,谁知一打开门,就是管家愁苦的一张脸。 谢轻逢上前一步:“怎么,公冶焱出事了?” 管家点头如捣蒜:“正是如此——殿下昨夜护驾重伤,又只让御医草草诊治,又连夜送回了栖凤园,可刚进门就晕倒了,老奴实在担忧,只能请二位相助。” 公冶焱马上就要登基了,可不能折在这一关,人命关天的大事,谢轻逢和季则声毫不犹豫:“带路。” 床榻之上,公冶焱褪去华服,只着一件素衣,周围跪了一排医修,查医典的查医典,写药方的写药方,煎药的煎药,个个手忙脚乱,满头大汗,谢轻逢和季则声赶到时,一时只见房中人头攒动,无处下脚。 公冶焱不让御医医治,想必是担心身份暴露,强撑着回到栖凤园,这里都是她的心腹,不必担忧。 谢轻逢和季则声进了房,那些医修也识趣地让了道,他两都不通医道,只会把个脉而已。 他给公冶焱把了个脉,又探了丹田,疑惑地“嗯”了一声。 季则声:“她如何了?” 谢轻逢实话实说:“剑伤避开了致命处,倒不要紧,只是失血过多而已,不过……” 恰此时,一个医修上前插话道:“公子所言甚是,殿下的剑伤不要紧,要紧的是她先前中过毒,余毒还未清,如今又被重伤,怕是不好。” “先前有一位西陵家主替殿下治过伤,医术奇绝,后来她乘船离开,就再没回来了,这奇毒难解,我等医术浅薄,实在是有心无力……” 谢轻逢微微一愣:“西陵无心?” 那医修道:“正是此人。” 那倒好办,他的火凤能和西陵无心传讯,这里又有那么多医修,让医生和医生交流更方便些。 眼看着桌上的纸鸟燃烧殆尽,变成一只火凤,火凤煽动翅翼,划出一道流光,没过多久流光中就出现了一个眉眼清冷的蓝衫女子。 西陵无心接到谢轻逢的通讯,脸色立马不耐烦起来:“又怎么了?最好别告诉我功德眼被你们弄丢了。” “非也,家主请看,”谢轻逢笑笑,挪开一些,露出床上面色惨白的公冶焱来,西陵无心只一眼,身形都僵住了,“她又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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