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都是他们的人,不可能一点杨茴的踪迹都找不到——是遇到了丧尸,还是有其他幸存者躲在暗处? 段煊的神情瞬间变得严肃,微拧起眉,转身示意她带路,同时仔细确认:“你最后看见她是在哪里?” “就在顶层,我们是一起上去的。”余思莹还算冷静,回忆道,“我们分头检查,离得也不远,可后来一个转身的功夫,她人就不见了,整层楼都找遍了也没找到,通讯器没人回复,其他人也都说没见过她。” 郁酌在后面慢慢跟着,听见她的回答,突然出声:“你确定所有地方都找过了?” “当然,除了——” 说到这里,她话语微顿,想起来确实还有一个地方没找过。 “不过那里被已经破坏了,没办法通过,杨茴怎么进去?” 说话的时间,其他人也赶到楼上,顶楼的构造和其他几层不同,三分之二的地方被影院覆盖,因为断电,没有光源,只有几道光线透过最高处的玻璃照射进来。 余思莹所说的“被破坏的地方”是影院后门的备用电梯口,这里没通电,电梯自然就废弃了,而且从外面看来—— 半扇铁门被未知武器砸出一大块凹陷,铁锈斑驳,还凝固着大片喷射状血迹,积满灰尘的破损木板覆盖在上,显然曾经历过一场恶战,其破坏程度就连半只丧尸也藏不住。 如果这样的画面是出现在赶路时,没人会多看一眼,但现在不同。 郁酌看向光束中飞舞的灰尘,敛眉退后两步,心道布置这些的人虽然有点本事,但算不上聪明。 这栋大楼四处都整洁干净,唯独这里特殊,简直就是明晃晃的欲盖弥彰,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段煊也走上前,右脚踩上半块木板,加重力道下压,察觉到不对劲后,吩咐李桐时一起把这些障碍搬开。 来回几趟,只听见哐当两声,凹陷的铁门向下重重一砸,却很快就遇到阻碍,停止下坠。 呛人的灰尘中,废物下的精密设计也彻底显露出来。 电梯是坏了没错,于是这人干脆直接把里面掏空,换上由自己建构的骨架,改装成半自动升降机,结构严密,看起来是个老手,开关只能由里面的人操纵,外人却无法进入。 “注意警戒,这里还有其他人。”段煊直起身,冷静道。 其他人一惊,心中顿时升起警惕来,严阵以待,拿武器的手也倏地收紧。 然而没等他们做些什么,突然,后方传来一阵子弹上膛的碰撞声,极其细微,却在寂静中显得很突兀。 “别动。” 几人猛地转头看去,一个近五十岁的男人站在来时的右侧走道,身材枯瘦,但看起来很有力量。 他肩膀微微耸起,眼神犀利如鹰,两手持枪,一动不动地紧盯他们。 郁酌惜命,见状,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同时也不忘仔细打量他。 穿着整洁干净,没有受伤,应该生活条件不错,唯一格格不入的是他的鞋,鞋底边缘似乎有些脏污,裤腿还沾着细小绒毛,不知道从哪儿来的。 “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在这里暂时休息几天。” 段煊话语算得上客气,神色冷然,试图先安抚住对方的情绪,与此同时,又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打了个手势,余光瞥向随后上楼的蒋自明,示意他伺机而动。 蒋自明心领神会,刚要动手,下一秒,隐蔽在角落的监视器却倏地闪烁了两下。 本以为报废的监控自动开启,在众人的目光下缓慢旋转半圈。 “不要试图偷袭,”失真的人声从监视器传来,话语平稳而僵硬,隐含着一丝威胁,“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视线范围内。” 简短的一句话,就让蒋自明不敢再有所行动。 ——这里不止他一个人。 “是你先绑了我们的人,我们只想找到杨茴,她在哪里。”余思莹冷下神色,又不着痕迹地上前半步,把这里战斗力最弱的郁酌挡在身后。 “暂时活着。” 男人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继续道,“如果你们还想看到她安全出现,就马上离开,我们不欢迎外来者。” 杨茴还在对方手上,而这购物中心显然是他们的地盘,短时间内,也摸不清楚对面人数多少,不能硬碰硬,于是事情顿时有些棘手。 “打个商量。” 被枪口抵着脑门威胁太让人憋屈,段煊深吸一口气,抑制住举枪的冲动,沉声道,“楼下全是丧尸,根本没路出去,就算要走,我们也不可能就这样出去送死。” 他这话是事实,但嘴上说是商量,话语中也暗含威胁,明晃晃地告诉对方:我们现在不能走,出去是危险,留下来也不安全,要是真被逼急了,只能鱼死网破,都别想好过。 那人闻言顿了几秒,神色间闪过一丝挣扎,似乎有松动。 但很快,他又沉下神色,态度也更加强硬:“这和我没关系,我要做的只是保证这里的安全,你们必须走。” 段煊不想和人起冲突,不耐地皱了皱眉,正要再次开口,却被一阵细微声响打断。 是从另一侧的走廊深处传来的。 那边一点光线也没有,狭长的走道漆黑一片,如同吞噬人的深渊,什么也看不清。 安静几秒后,又是咔哒一声,比上一道声音更加明显,郁酌站在一旁皱了皱眉,察觉到什么,食指缓慢地在衣摆敲击一下,思索几秒,最终还是没开口。 而这阵响动也瞬间刺激到男人本就紧绷的神经。 他猛地上前一步,死死皱着眉,嘴唇不易察觉地抖了抖,拿枪的姿势并不标准,手却很稳,似乎下一秒就会发动攻击。 他咬牙道:“是你们的人?” 蒋自明暗道不好,心想不会是卜成他们上来了,这不刚好坏了事。 气氛在这一瞬间变得剑拔弩张,对峙间,紧张在空气中蔓延。 “我说了,只要你们走,那个女人不会有事,可如果你们非不听劝,就算是杀了我,她也不可能——” 话没说完,下一秒,渗人的嘶吼声响起,中断了男人咬牙切齿的警告。 对面几人也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举起了枪。 他声音一僵,察觉到身后的危险,倏地回过头,令人作呕的腐臭味扑面而来,黏腻的气息几乎紧贴着脸,他只刚来得及抬手,枪管便被丧尸死死咬住,褐色的血液一滴滴淌下,流了满手。 男人枯瘦的手臂上血管凸起,手抖个不停,显然用了极大力量才勉强支持,却只能继续僵持。 恐惧之中,他后背渗出汗水,手指逐渐收紧,知道自己难逃一死,表情隐隐扭曲,似乎十分不甘。 可没等他卸下力道,突然,“砰”的一声,枪声响起,血溅了一身,刺耳的回音在空荡的走道回荡,丧尸瞬间倒地。 “你——”男人张了张口,手脚发软,却因为紧张而发不出声音,一抬眼,便对上段煊黑洞洞的枪口。 段煊高举着枪,一侧肩膀微抬,没给男人说话的机会,再次扣下扳机。 “砰砰。” 一阵□□撞击地面的声音后,另外两只随后出现的丧尸也被放倒,重新归于寂静。 气氛凝固了一瞬,刚才那一切实在发生得太快,紧张感仍然没有褪去。 皮肉腐烂的丧尸堆在脚边,少量褐色血液缓缓渗出,浸在光滑的瓷砖地面上。 僵持中,最终是蒋自明率先开口,察觉到对方态度缓和,磕绊道:“你这……检查工作,做的是不是有点太不到位了。” 没人回答他,男人沉默着,再次打量他们后,半晌,终于缓慢地收起了武器。 双方的对峙最终在不言而喻中结束,那人留下一句:“三天之内,你们走,我放人”,显然已经作出极大的让步,而后转身离开。 郁酌站在原地眯了眯眼,盯着他的裤腿看了好一阵,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却突然被蒋自明拍了拍肩膀。 “小少爷,怎么不说话,被刚才的枪声吓傻了?”他语气揶揄,见事情告一段落,俨然将刚才的危险抛之脑后。 “……” 郁酌没搭理他,垂了垂眼,目光瞥向他沾满灰尘的手,有些嫌弃地躲开,没说话便朝另一边去了。 也不怪蒋自明这么问,从上楼后,郁酌便一直安静地没吭声,连丧尸冲过来时也没挪一下,静静地站在那儿,也没拿过武器,看起来有些无害,像是没见过这种场面。 也是,要换作是以前,早有数不清的人上来保护他了。 段煊心中轻嗤,看着郁酌离开的身影,似乎只是随意一瞥,很快就满不在乎地收回视线。 他在原地站了半晌,随手打开弹夹,又再次咔哒一声合上,两三步后,转头叫住李桐时。 “怎么了,队长。” 段煊没头没尾地说:“你想和谁发展关系我管不着。” 他有点想抽烟,轻捻了一下指尖,眼底微暗,神色不明道,“但我提前警告你,现在这情况,如果你想养一个吃白饭的,肯定不行。” 这个“吃白饭的”指的是谁,不论是谁都能一听便知。 然而听他这样说,李桐时却没反应过来,不明所以地一愣,神色有些茫然。 顿住几秒后,盯着对方莫名有些渗人的目光,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 李桐时立即找回自己的设定,点点头:“好,好的,队长。”
第9章 转转 顶层有直达天台的楼梯,正要下楼时,郁酌却隐约听见上面传来怪异声响,随即脚步一顿。 脚上不方便,他缓慢地踩上几级台阶,确定外面没有危险后才小声撬开门,阳光刺目,裹着令人不适的炎炎热气涌过来,将他发尾染上一层浅金色,郁酌下意识闭了闭眼,周身浓郁的腐臭味瞬间就被热气冲散。 天台上空无一人,也没有丧尸,整块地方都暴露在湛蓝的天空下,三两铁架不知被什么人撞倒,已经生锈,杂乱地堆在墙边。 一块宣传牌立在角落,被从上至下划开一道裂口,正好将画面中抱着狗的小男孩划成两半,空旷之中显出一丝令人不适的死寂。 边缘围着护栏,郁酌向楼下看去,数不清的丧尸围住购物中心,拼命想往里面挤,远看密密麻麻一片,如果忽视他们腐烂的身体,倒像是万人空巷,拥挤着一个个人头。 他只看了几眼就收回视线,这才注意到那阵声音短暂停歇后就再次响起,继而变得更加清晰。 听起来像是材料劣质的唱歌玩具,难听极了,隔一阵还会卡顿几秒,似乎不是楼下的声响,倒像从较远的空中传过来。 什么情况? 郁酌扬了扬眉,仔细听了好一阵,终于察觉到什么,顺着护栏走了半圈,去找声音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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