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溪白的微信消息,顾弛想起来一件事。 [顾:晚点我带洗衣液回去] [White:买洗衣液了?] [顾:你上次说的那个] [White:哪个?] [顾:我的味道那个] 一阵良久的沉默,最后溪白发了个大狗捂脸的表情包。 顾弛被可爱得心跳都在加速,剩下的两节篮球实训课打得那叫一个龙精虎猛。 “弛哥,别扣了我草!你盖我四次帽了!” 休息半场的时候,徐骁又凑过来,压低声音跟顾弛求情。 “给我留点面子好不,有人看呢!” 顾弛看向球场旁的看台,辨认了一下,他认出来了徐骁说的人。 看见顾弛抓着球朝看台过去的时候,徐骁急哄哄地去拦。 “弛哥你干啥,我刚说错话了还不行吗,你别……” 一直痴迷男色的庄算终于在阴影笼罩下来时回过了神。 他抬起头,看清面前的人,“咦,顾弛?” 顾弛点了点头,“你好。” “你好。”庄算点了点头,目光又往顾弛身后不远处,吹着口哨望天的徐骁那边看。 看了一会儿,他缓缓收回视线,道:“你有什么事吗?” “我想请问一下,溪白有什么喜欢的礼物吗?” 顾弛表情认真地说。 ※ 溪白在宿舍里晒刚洗好的床单。 床单比较大,他用了专门的加大号衣架,但同样增大的重量让晾衣杆变得吃力起来。 往上怼了好几次,衣架都突然歪斜滑落到边角一段,连带着床单也皱巴巴卷作一团,重新抻平又是一件麻烦事。 接连三四次,溪白都要没耐心了。 溪白决定再尝试最后一次,实在不行就等顾弛回来让他晒。 结果抓着晾衣杆末端颤颤巍巍地往晾衣绳上挂时,溪白手一阵摇晃。 这一次,整个衣架连带着床单都从晾衣杆的杆头上滑落。 一大片布影伴随着重量并不轻的大号衣架从天花板上直直地往溪白头顶砸来,他下意识地就抬起手护住脑袋。 但痛觉并未如期而至。 晾衣杆落地的当啷声早已过了很久,可衣架却像是凭空消失了似的。 溪白紧张地睁开一只眼睛。 先进入视野的,是一双手臂,肌肉结实漂亮,线条修长有力。 一只手抓着衣架和皱巴巴的床单,而另一只手饶过他的脖颈,垫在他脑后差一点就要碰到的墙壁区域。 顾弛将衣架连同床单一起挂到晾衣绳上,又把地上的晾衣杆捡起来放好。 “没受伤吧?” 溪白本能地摇了下头。 “以后我来负责晒床单吧。”顾弛又说。 他往溪白手里递了样东西,溪白下意识地去接,手里就是一沉。 “洗衣液。”顾弛言简意赅地道。 溪白噢了一声,扫了一眼牌子。 涤芙洗衣液? 没听过的牌子。 “超市里随便拿的。”顾弛抬手摸了摸鼻尖,“用完了和我说,我再去买。” 溪白本想着问是哪家超市,但被顾弛一句“洗衣液也挺重的”给堵了回去。 看了一眼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又看了一眼对方的手臂。 算了,就让顾弛去吧。 大只的男人就是得干点体力活才对。 “你闻闻是不是那个味道。” 顾弛突然又来了一句,让不知是差点被衣架砸得丢了魂的溪白,再没有心思去想别的事情。 但他随即也发现,顾弛问这句话真的只是在确认:自己说的松木香气是不是就是这个洗衣液的气味。 只不过就这么讲出来,还是有些羞耻。 溪白拧开瓶盖,低头,鼻尖凑近。 一股淡淡的冷松木气味从瓶口里飘了出来,他嗅了嗅。 有点像,又有点不像。 难道是洗完后的留香?还是因为人有体温,所以闻起来的气味不同? 溪白正想再闻一口,却觉得味道渐渐熟悉了起来。 抬起头的时候,就看到顾弛不知什么时候突然上前了两步。 本身顾弛帮他挡衣架的那一下,两人的距离就够近了。 再近一步,都快贴着了。 溪白大脑神经一紧,下意识问了一句:“你,你干嘛!” “分辨不出来吗?”顾弛指了指他手里开了瓶的洗衣液,手指捏着衣领一角,“对比一下?” 溪白光速从阳台上消失。 砰一声关上阳台门的时候,顾弛隐约听见风声之中夹杂着一句压抑而又羞愤的嗔骂。 “……流氓!” 顾弛看了一眼刚刚被溪白塞回自己怀里的洗衣液。 他怎么就流氓了? 为了提取出溪白说的“他的”味道,他把自己冥府里的东西都翻遍了。 熏香到器物一件不落,又尝试了各种方法,才提炼出可能符合的气味来。 不像吗? 顾弛又低头闻了一下洗衣液,和自己的衣领。 感觉还行啊。 思索片刻,一道裹着黑雾的元神传讯自顾弛的眉心钻出,没入地下。 事关重大,他还是得让下属重新调制下配方。 万一溪白不肯用呢? 顾弛又传了一道新的讯息,两个字:加急。 他已经等不及让溪白身上布满“他的味道”了。 而一门之隔的房间里,溪白后背贴着墙壁,冰凉的墙体和两颊久居不下的灼烫相互冲撞,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堪比冰火两重天。 溪白看着前方,双目失焦许久,满脑子都是刚刚顾弛抓着领口朝他弯腰靠近时,那突然放大的优越五官,和距离拉近下略显霸道和侵略性的松木冷香气味。 眼睛很轻地眨了一下,溪白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咚咚咚…… 他听见了自己疯狂加速的心跳声。 ※ 临近年底,天气渐寒,恰逢这几日乌云盖顶,走在路上都能听到一些来自南方的学生在激情讨论什么时候会下第一场雪。 [顾:我下课了] 十二月的北城已经降到了个位数,周围的学生们都忍不住套上厚外套裹成了粽子。 对比下来,穿着白色高领毛衣和黑色长风衣的顾弛就显得有些独树一帜了。 “弛哥,你这是要风度不要温度啊。” “隔壁学院的妹子都盯着看你呢。” “去去去。”徐骁把起哄的一帮体育生给赶走,“人家名草有主了。” “谁啊我草,没听说啊!” “透露点透露点……” 顾弛没理四周起哄的同班同学,自顾自甩开一群人下了楼。 他站在教学楼门口皱眉看了一圈四周,直到下课往外挤的人流都散的差不多了,也没有找到那个身影。
第21章 溪白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了。 他上楼的时候恰好有一队工人,扛着一大堆拆散的木架子下来,他扫了一眼只觉得有些眼熟,但并未多想。 直到一进宿舍门,发现走道好像比今早出门的时候窄了点。 然后顾弛的床更宽了点。 溪白:? 顾弛正拿着一条毛巾,擦拭着木质的栏杆,见溪白回来,他停下手里的工作。 “冬至快乐,溪白。” “希望你以后的每一个晚上都能睡得很好。” “也希望你喜欢我买的礼物。” 他语气十分平静且认真,让溪白意识到自己的礼物居然是边上这张双人床时,第一反应居然不觉得很沙雕。 反而有种莫名的耳热。 看顾弛身上穿的睡衣,他应该是已经洗过澡了。 宿舍已经开始了集体供暖,屋内的气温不是很低,高大的男生随便穿了套深蓝色的睡衣,明明是宽松的布料,却还是被撑出了修身款的错觉。 溪白露出一个笑容。 “谢谢你,顾弛。” 溪白去洗澡了,而顾弛则爬上了新到的1m5的床,他认真地将床铺从头到尾,从整体到细节都给打量了一番,心中暗自品评。 其实床还是稍微小了点,但考虑到其他因素,床小点也挺好。 算下来,溪白跟他也一块睡了两个多月了。 真好。 顾弛唇角的笑容,戛然而止于从浴室里出来的溪白伸手将他手边的小被子小枕头拿走,带着一起爬上对面那铺已经很久没有被使用过的,北城大学标配的旧床的那一刻。 “溪白?” 溪白听见顾弛的语气里带着十分明显的疑惑,他坐在触感已经有些陌生的软垫上,抬起头时,发现对方的眼神似乎也在说:你是不是爬错床了? 溪白垂下了眼睛。 他像是挣扎了一下,最终索性直接躺下,扯过了一旁的被子盖上。 “我睡这边。” 盯着那纤薄的后背,顾弛听见溪白闷闷的声音。 听得他心情也郁闷了。 不过此时的溪白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感受自己室友的情绪。 他光是从教学楼回来,再用双腿走进浴室洗个澡,最后拖着身体爬上自己的床,就已经消耗掉了全部的力气。 溪白很冷,还很疼。 寒意透彻骨髓,即使他已经翻出了全部的保暖衣物和被子,穿上又盖上了,依然不能消解哪怕半分。 这是老毛病了。 八字极阴,能听鬼的心声……这听起来厉害,但并非没有代价。 人活于阳世,自身阴气过重,必然会带来不好的影响。 于溪白身上体现出来的,就是他每到冬至便会受阴寒噬骨之苦,从小到大溪白想了无数种方法去解决,认识庄算后,后者也绞尽脑汁去替他询问。 但却依旧毫无改变。 寒意如穿了丝的银针,扎透骨髓,又狠狠从骨头缝隙里扯出。 溪白的冷汗都浸透了背脊,他蜷缩在厚重的被子和衣物里。四周一片黑暗,再没有其他的动静,也不知道顾弛是不是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一层寒霜悄然覆盖上了溪白的睫毛。如若此时有光线,可以看见他的两颊早已冻得没有了血色,唇瓣也是一片的冷白,加上他本身就清瘦,此刻活脱脱像一个雪娃娃。 好冷啊…… 为什么,往年好像都没有这么冷。 是因为这段时间都谁在顾弛旁边,已经习惯了身边那暖和如小太阳一般的大型犬了吗。 溪白已经冷出了幻觉,他感觉自己看到了顾弛。 男生身材高大,肩膀宽厚,身上的温度更是熟悉,滚烫温暖,令人安心。 顾弛站在夏日傍晚一片明亮而和煦的日光里,带着笑容看自己,是那种阳光的,朝气蓬勃的笑,笑着笑着,他就变成了那只两人聊天时常常发的微笑大狗。 看着就毛绒绒,软乎乎的,很想抱一抱。 而溪白这么想的,就真的这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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