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没有往年那么冷。 溪白迷迷糊糊地想。 眼皮没有被霜冻住,上下嘴唇也没有被冰黏在一块,鼻子好像也不觉得冻得发疼麻木…… 昨天不是冬至么? 怎么感觉昨天晚上睡得还行,暖烘烘的。 溪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一两个月潜移默化之间,已经对顾弛有了一种潜意识里的信任和依赖。以至于昨天晚上脑袋往顾弛怀里一靠,闻着松木的香气,他直接就睡着了。 现在的溪白还没完全清醒,大脑还有一半在沉睡状态。 或许是四周的温度太舒服了,他感觉自己像躺在沙滩上,被温暖的阳光包裹着,那太阳还长了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 就是手还有些凉。 溪白朝着温暖的小太阳伸出了手。 半空中莫名多出来一只热水袋,造型还很奇特,是格子型的,溪白伸手在上面抓了一把,热乎乎的,里面装满了热水,带着点弹性。 但手还是有些冷。 热水袋的下半似乎比上半要热些,于是溪白的手继续去追逐热源,一路向下。 然后面前漂浮着的热水袋突然就变形状了。 变成了圆柱形。 而且明明没有往里继续注水,圆柱形的热水袋变得越来越大,而且袋里好像还装了什么活物,一跳一跳的! 溪白好奇地捏了捏,又用手指戳了戳。 然后,“热水袋”就闷哼了一声。 耳畔低沉而又隐忍的声音,让溪白缓缓地从那奇特的梦里清醒过来。 他模模糊糊间感觉四周很急,身旁还有个人。 怎么床好像又变小了?昨晚不是换了1m5的大床了吗,难道顾弛又变大只了? 不对啊,他昨晚不是睡的自己的床吗。 等等…… 溪白搓眼睛的动作一顿。 他猛地睁开眼睛。 昨晚,他的确是在自己的床上睡的没错,但是半夜顾弛好像过来了! 溪白抬起头,在看到面前那俊朗优越的脸庞时,大脑瞬间宕机。 顾弛的脸好红啊。 他为什么一直在看旁边,不敢看自己? 等等…… 残余的一丝理智,让溪白终于意识到刚刚那声闷哼,只能是顾弛发出来的。 那自己手上一直抓着的“热水袋”…… 溪白掀开被子,缓缓低下头。 “热水袋”像是在刻意昭示自己的存在一般,在与溪白的视线的时候,打了个招呼。 怎么说呢,就是热情洋溢地弹了一下。 溪白感觉自己抬起头的动作比僵尸灵活不了多少。 溪白:…… 顾弛:。 溪白:………… “啊!!!” 顾弛眼疾手快,把从床上平地弹起向后翻滚的溪白一拉,将好悬没摔个倒栽葱的溪白一把拽回了床铺里。 但因为太过紧张,他也没控制好力道。 加上溪白又轻,整个人控制不住,像是反弹一样又撞进了顾弛的怀里。 然后又和某个同样很大只的热水袋打了个招呼。 溪白:…… 他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 这次真当了回升旗手了。 ※ 冰凉的水流冻得指尖泛红,但和耳朵与脸颊上的红色对比,也显得淡了许多。 掬了一把又一把凉水泼在脸上,却还是带不走那滚烫的温度,溪白心想,这估计是他过得最不冷的一个冬至了。 直到最后他扯了两张洗面巾沾湿了水贴在脸上。 那细密像绵软的针尖扎在皮肤上的刺挠感才缓缓地被凉意冰镇,消散了许多。 溪白站在阳台,打算让自己冷静一下。 他的脑海里一团乱,花了许久时间,才抽丝剥茧出一点理智和思绪。 所以顾弛昨晚是发现了他的情况不对,才爬上了床的。 却不想,他八字极阳的体质刚好能和自己这种八字极阴的对冲,让那折磨了自己二十年的寒意褪去,倒是歪打正着。 说溪白不感动,那当然是假的。 只是早上那意外的事情发生,让他当时没有空去思索昨晚顾弛照顾了他什么。 此时回想起来,心中一片暖融融的。 顾弛人真的很不错。 虽然偶尔脾气有些奇怪,但人长得帅,身材也好,而且对自己这个室友的关心是实打实的,换做旁人,昨晚就算发现了他的身体情况不对,可能也会被吓到,或者并没有放在心上。 而顾弛是实实在在地搂着他睡了一晚上。 甚至顾弛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有着极阳的八字和体质,本意是打算用体温来让他不要那么冷。 回想起早上醒来时被顾弛抱着的感觉,溪白有一种莫名的安心。 胸膛宽阔而温暖,像是能替他抵挡住一切痛苦。 想着想着,他的耳尖又热了,思绪也跟着上升的温度开始乱窜。 不过顾弛真的很大只啊。 虽然上次已经因为意外看到了一眼,但当时隔着两铺床的距离,而今早却是近距离接触。 溪白盯着自己的手,五指虚握,比划了一下当时的手型,又观测了一下拇指和其余四指握成的圈的大小。 一阵让人清醒的冷风从阳台边吹过。 回过神来的溪白:…… !!! 他冲到洗手池边,又开始洗脸了。 宿舍内。 顾弛坐在狭窄的床铺上。 阳台的水流声响了又停,停了又响,不知道外头的人在折腾什么,听出来一种心绪繁杂混乱之感。 但顾弛的心思却很明确。 他现在,躺在溪白的床上。 昨晚他来溪白这儿并没带被子,屋内有暖气,更别说他并非人类,外在的温度变化于他而言毫无影响。 守着身体情况不佳的溪白,顾弛的确担心了一晚上。 但他也近距离地将那让他痴迷近乎疯狂的香气,刻入了大脑记忆之中。 一个晚上的近身守护,并不能“解馋”,反而像是被那甜香气勾动了馋虫,让体内的欲·望更肆意地叫嚣,更疯狂地冲·撞。 视线顺着眼尾扫过床榻。 撑在身侧的手最终还是抵不过本能的驱使,向前延伸而去。手掌压着床单推出皱褶,修长的手指在触碰到柔软被褥的那一刻,带着点失控的力道猛地抓紧。 英挺立体的五官埋进带着余温的被褥之中,露出来的一双眼睛,在这一刻不再清澈。 顾弛眼睫低垂,狠狠吸了一口气,再徐徐吐出。 连眼尾都红了。 是……溪白的味道。 好香。 好饿。 他甚至自己也说不清那究竟是食欲,还是别的什么。 顾弛不想要被褥。 他想要人。 他想要溪白躺在柔软的被褥里,看着他。 用那双漂亮像是琉璃一样的眼睛,只能看着他。
第24章 直到阳台的水声停下,顾弛才恋恋不舍地放下手里的被褥。 他抿了抿唇,眼睛垂得更低。 伸手拉开阳台门,溪白走进暖气氤氲的寝室。 床下空无一人,并未看见顾弛的身影。 溪白抬起头,目光向上。 顷刻间,他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 顾弛正坐在床上看着他,却又没看着他。 准确来说,是看他一眼,但很快,又带着点别的什么,移开视线。 这表情看着就有些委屈巴巴的。 “怎么了?”溪白问,他第一反应是不是顾弛昨晚没盖被子着凉了,“你是生病了吗?” 顾弛摇了摇头,却没说话。 见状溪白更加担心了,以为对方是怕自己担心和歉疚故意隐瞒不说。 动作迅速地爬上了床,溪白跪趴在顾弛面前,伸手去摸他的额头,“有没有发热,或者说想打喷嚏?” 手背贴上饱满光洁的额头,溪白感觉到的温度似乎比较正常。 而顾弛的呼吸,一开始似乎还算是比较平静的,但随着溪白一脸担忧地摸他的额头,脸侧温度……顾弛的胸口起伏肉眼可见地明显了起来。 见顾弛不说话,但又好像有点不太舒服。 溪白都有些火烧眉毛了,“顾弛,你……” 话说到一半,他目光往下。 视线触及那让顾弛面色略显异常的源头时,一切都有了解释。 溪白动作一僵,整个人从焦急变成了尴尬。 “啊哈哈,那你没有不舒服的话,我就……” 溪白向后撤去的手被另一只手掌轻松地扣住了手腕。 力道不大,但足以清晰地让溪白感受到彼此之间的力量差距。 顾弛的拇指按在溪白的腕骨突起的那一小块上,指腹轻轻地摩擦过肌肤,留下一道粉色的指痕。 上一次在家具城,顾弛也这么抓着溪白的手,轻轻蹭了一下。 但此时彼时气氛完全不同,当时的溪白刚从幻境里脱离出来,心有余悸,并没有对此多加注意什么。 而现在…… 宿舍里的空气似乎都变得不一样了。 供暖时的北城,室内总是温暖而干燥的,但此时宿舍里却像是多了许多彩色的泡泡。泡泡向上漂浮,撞到天花板又破碎,落下的泡沫液让空气变得都有些腻了。 房间里没有开灯,唯一的光源就是阳台映进来的微光。天气又并不晴朗,屋内本就昏暗。 两人能听见的,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在这般情景下,徒增几分难言的暧昧。 “溪白。” 顾弛终于开口。 “我……涨的难受。” 修长的手指顺着腕骨向上,直至钻入掌心,顾弛的声音带着几分难耐,但仍旧清澈的双眼却彰显着一个事实。 他是真的难受。 也是真的茫然,茫然到只能向溪白求助。 “溪白……我这样,怎么办啊?” 顾弛抬起头看着溪白的眼睛,开口说。 ※ 溪白觉得,这个月宿舍的用水量应该格外大。 他已经不记得这是自己今天早上第几次洗脸了,但现在肯定是最久的一次。 拧上水龙头,他拿过毛巾擦了擦自己的脸。 溪白望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镜子。 镜子里,本就皮肤白皙的男生因为洗了太久的冷水,都冻得没有什么血色了。 但依旧遮不住耳朵上的红。 可耳朵还不是最红的。 最红的,是那两瓣饱满的,看着就很有弹性的唇。 用手搓的。 啪嗒一声,浴室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顾弛穿着一套新换的衣服走了出来,看了一眼正呜呜转着的洗衣机。 “我可以放下去吗?”他提着手里换下来的旧衣服,看溪白。 溪白唔了一声。 “你放就是了。” 洗衣机重新运转,顾弛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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