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有水,他衣服也是湿的,天衢将军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其他人想泼水救他,结果这古怪鬼火根本浇不灭。 饶是他自认为见过不少奇诡之事,这一幕还是阴邪得让他骨子里都发凉。 “这是怎么回事?”他问。 最早看到的那人说:“他想取一点灯油,火光顺着管子烧在他身上,我来不及拦。” 另一人接话:“山海镜照过,也没有用。” “镜子里照不出他的样子,只有一团火。” 这也意味着……在触碰到火光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天衢将军看着地上那人。 其余人也看着他,目光悲哀,但他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气息微弱下去,直到彻底咽气,脸上显出死人才有的青灰。 到这时,火光才慢慢消下去。 尸体还是完整的,没有一点灼烧痕迹,仿佛刚才那团火灼烧的是他的魂魄似的。 火灭了,大家还是不敢碰,一时间谁也没出声。天衢将军也不敢,让亲兵带只兔子过来,笼门打开,小心地放在尸体旁。 兔子蹦跳出笼子,在尸体上嗅嗅闻闻,不见异样。 一入镜人用镜照过,镜中什么也没有,尸体不见了,火光也没了。 “他被火吞了……”人群中不知哪个突然出声。 天衢将军果断道:“就让他留在这儿,其余人继续前进,不得延误!” 赵瑛看了眼地上的人,跟在队伍后面也走了。 火光幽幽,看着温暖明亮,她却觉得身上发冷。 这条长廊仿佛没有尽头,一直走、一直走,眼前都是一样的道路,一样的长明灯。约莫走了一个时辰,仍不见底。 最前方负责引路的骊山司众和守陵人提议先停下,他们推算一番。 于是队伍从前到后次第停下,大多数人靠在墙上休息,有些奇异手段的则走来走去,看能否找到出路。 赵瑛从队伍末往前走,到了守陵人身侧。 符樾一手拿着罗盘一手拿着地图比划,嘴里念着她听不懂的东西。骊山司的陈姑娘也在,她在墙上不断摸索,赵瑛左看右看,也不知道墙上有什么好吸引她的东西。 倒是陈姑娘,看她走过来,主动对她说道:“这里是一处困阵。” 赵瑛听不大明白:“困阵是什么意思?要怎么办?” 陈姑娘道:“顾名思义,便是将人困在其中。” “如果我没猜错,这最外一层都设下了困阵,就如鬼打墙,让人无法离开。” 符樾补充一句:“除非找到阵眼。” 赵瑛凑过去在图纸上看一眼,密密麻麻错综复杂的线条,各种奇怪标注,看不懂。 符樾也是守陵人之一,听说是符家后代,精通奇门八卦一道。 陈姑娘叹道:“要是姜公子在就好了,他天赋无人能及。” 赵瑛嘟囔:“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出来……又不是他不出来其他人就没用了。” 正说着,符樾那边已解开一条道。 他却并不很高兴的样子,站在一盏灯下,眉头紧锁:“这后面也许会很危险,而且……我不知道怎么过去。” 天衢将军问:“这墙后面有新的路?” 符樾点头:“应该没错。但是……后面我不知道有什么,我算出来的……后面会很危险。” 天衢将军问:“是什么样的危险?” 是怪物?还是恶灵?亦或是机关?毒气? 符樾眉头仍旧紧锁:“我不能确定。” 其他测算的异士们也算出结果了,都道这堵墙后藏有无法预知的凶险。 说不上来是什么,但贸然过去,必定死伤无数。 天衢拿不定主意,不得不转看向傅伯。 结果他环视一圈,居然没看到傅伯在哪里! 天衢将军冷汗一下就出来了,他没声张,先叫士兵们都起来分两列贴墙站好,再请赵瑛往后看看那后头傅伯在不在。 傅伯还是不见踪影。 天衢将军没奈何,只得问符樾:“可还有其他道可走?” 符樾犹豫:“在下才疏学浅,算不到别的路。” 将军一咬牙:“那就这么走,你说怎么开道,我带人开路!”
第604章 两壁墙十分厚, 不好用火药,只能滴上毒/药腐蚀。据说这种毒药滴一滴就能马上把人脑袋大的石头化成渣子。 药师滴在这墙上,药液浸入的那一点就跟火丢进雪里一样,慢慢向四周扩开融化了。掏开拳头大的洞, 挖穿后才发现这面墙厚足三尺有余。 药师没有闻到怪味, 试探地从洞口往里看去, 墙后应当是一处宫室,内里也点着灯,却不知怎么看过去只见一片煌煌灯影, 光影交错朦胧,实在看不清其中事物。 将军也看了看,道:“虽然看不清,好歹没有毒气。”说着不确定问道,“应该没有?” 他对一位蛊师说:“劳驾, 还得劳烦您去看看。” 那位蛊师不得不上前去,他先低头闭目喃喃说了什么,伸出手,掌心贴墙。陈姑娘眼尖地发现他贴着臂肉的衣袖微微起伏, 仿佛有东西从他臂上穿行, 手背隆起的虫状凸起一路攀爬,从指尖进入墙中。 她暗暗记下。 许多人她都不认识, 这些人的能力也不了解。谁知道其中混进了几家探子?又有多少试图浑水摸鱼之人? 少顷,蛊师收回手,盯着自己手指尖, 目光奇异。 将军忙问:“如何?” 蛊师语气迟疑:“在下……在下也不知该怎么说。” 蛊之一道, 各人各不相同。他养的蛊名为女儿蛊。因为他将女儿夭折后的尸身炼成虫蛊,虫寿不长。再旧虫蛊快死时, 再让新虫蛊将其吞噬,这样一来,他的女儿永远不会离开。 民间常说小孩的眼睛干净,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东西。他也一样,可以通过女儿蛊看到常人眼睛看不到的事物。 墙后房间里的东西,他说不上来是什么。 “像是……许多不动的人影?里面太过模糊,我没能看清。”蛊师迟疑道。 将军问陈姑娘:“这间屋里会不会藏着秦俑?” 被一问,陈姑娘也拿不定主意:“古书记载,秦皇随葬的陶俑数以万计,遍布皇陵各处,以守卫秦皇魂灵,说不准这里便有几具。不过,这也只是书上说的,写书的人未必就见过。” 将军道:“要只是秦俑,怎么会有危险?” 陈姑娘无奈地摊摊手:“这些事你不该问我,我既没有山海镜,也没有其他神异的本事,只是读书读傻了而已。” 将军来回走两步,心想,遇到事就停下也不是个办法,照这么下去,猴年马月才能找到地宫。再说干什么事没危险?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怕这怕那的回家当兔子趴窝里得了。 心一横,他点了几个人,命令道:“你们几个,把墙挖开,挖出能并排走三个人的道。” 说着又叫来两个入镜人和几位天相师,让他们在旁边盯着。 陈姑娘心下暗忖,这几位相师来头也不小。 相师所修相术大致分三类,上乘者修相天术,可预测天象变化,日升星落风雨雷电,乃至何时何地有地龙翻身、天狗食月都能预测。中乘者修相地术,能观风水宝地,宅邸墓地朝向吉凶等等。下乘者修相人术,也就是俗称的相面,最为常见。 来的这几位,听说修的都是相地术,还不是沽名钓誉之辈,都是有些真本事在身的。 士兵们得了令,先将毒药在墙上抹出个一人多高的框,等侵蚀完了,再慢慢沿着框敲下,抵住倒下的墙块拖到一边。 墙上显露出三人多宽的大洞。 有那么一瞬间,陈姑娘仿佛看到无数呼啸着飞出去的虚影,她眨眨眼睛用力看去,那些虚影又不见了。 从洞口往里看去,是一间相当大且宽敞的宫室,和外面长廊一样,从顶上到地下,每一面墙都规规整整用青石砖铺好。 两边墙上雕了些花样,闪着莹润的光,可再仔细看去就能看出并不是墙面发光,而是在反照着墙外长明灯照入的灯光而已。 再看宫室正中,一左一右放了两具巨大的棺材,刚刚一晃眼的金色过去后,棺材也呈现出生出铜锈的厚重青绿色。 “好大的棺材……”陈姑娘轻轻说。 这棺材是真大,单看高度就比她人还要高一半多了,她估算着,天衢将军站直了也勉强到棺材盖合缝的位置。 她边看边思索,拿出炭笔和随身册子飞速记下。 本身宫室已经格外宽敞,他们开的门洞并未挨着里边的地面,而是悬在一半的高度。洞口上方也没有打到宫室顶部。这么看来,方才他们行走的长廊,应当是贴着这间宫室的中央位置首尾相连环绕成一个圈。 光沿着长廊走一圈,就要几个时辰,可想而知,这间宫室有多大。这样大的一间宫殿,却只装了两具棺材。 让她不禁想象,这棺材里装的……会不会是两个身长九尺的巨人? 一位相师说:“鄙人探查过,除了进这间地宫外,没有其他路可走。”他站在洞口,指向左下方,“那里有一道暗门,掩在壁画后。” 他是一众相师的领头人,修习相地术已有四十余年,即便在恶鬼横行最猖狂的时候,他也凭借着自己的一手相地术带领一家老小安安稳稳度过了难关。 若不是陛下召见,若不是为了天下苍生,他才不会一大把年纪还冒这个险。 将军对他很客气:“大师,你能不能看到里面有什么凶险?比如那两个大家伙……”他怕惊扰棺材中的东西,不敢直说,只好悄悄一指。 死人“复活”看过不知多少回,秦皇地宫里更是什么怪事都可能发生,谁知道这棺材里有什么东西?会不会活过来? 相师没有回答,拿起罗盘和一个不知名的奇怪器物,站在门洞边来回踱步,几步一回头。 最后,他摇了摇头。 “棺中之物,只要不惊扰了它,便不会有事。反倒是……墙上的画,要当心。” 画? 他们没看清墙上有什么画,因为这门洞开在宫室正中半截位置,既不敢探进头往上看,对面又被棺材挡着,宫室里并未点着长明灯,所以里面其实是黑的。 像陈姑娘和天衢将军这样眼尖的,能看到墙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但看不清到底是什么。 将军问:“大师,能知道画上有什么吗?是不是不靠近就好?” 相师叹道:“老朽儿才疏学浅,只知有凶险,却不知有何凶险。” 将军没办法,叫人先带来一只羊,丢下去试试。 此行除了人以外,各类牲畜也带上不少,光小羊羔就牵了十来只,除此外还有十几条猎犬和训鹰,还有专门用来试毒的小麻雀。 一只羊羔拴上绳慢慢放下去,小羊尚不知发生了什么,嘴被捆住叫不出声,受惊地在地上乱撞,却又因为被绳拴住跑不了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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