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去见一下窦师兄,很快回来。” 叶遥道:“既然这样,于礼我也应该去见一下才是。” 杜霰点头:“好。” . 窦一延见了叶遥,十分欣喜。 他的模样同以前相比没有大的变化,只是成熟许多,语气很激动:“前段时间晋丘同我说阿霰找到叶仙君了,我高兴很久,总是在传讯符上问他什么时候请仙君回来叙旧,只可惜遇上路鞍作祟。如今您平安回来就好!” 叶遥道:“让窦掌门担心了。” 窦一延很惶恐:“叫我一延就好!” 这画面真是似曾相识。三百年前,同样的殿堂上,杨石翁也是对着叶遥说一些肺腑之言,如今杨石翁仙去,站在他面前的成了窦一延。 窦一延又信誓旦旦道:“叶仙君请放心,你待在我们天虞山,比在任何地方都安全,我们一定保证你再不会被抓去南荒!” 叶遥笑着点头。 顿了顿,他又道:“我昨晚想了很久,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测。” “什么?”杜霰问。 叶遥道:“很多人都以为路鞍霸占容章的神格是想称霸南荒,当上魔尊。但如果他的野心不止于此呢?”他看向杜霰,沉声道,“我猜,他可能是想攻上天界吧。”
第63章 把衣服脱了 殿上一时沉默。 窦一延道:“仙君如何得知的?” 叶遥摇头,笑道:“只是我的直觉而已。” 窦一延想了想,道:“不无这个可能,我们修仙门派与天界唇亡齿寒,若是真应了仙君的猜测,天虞山必定不能袖手旁观。我这就让各大峰加强练习,以备不时之需。” 从大殿离开后,杜霰带着叶遥去万象峰。 二人并没有御剑或直飞峰顶,而是沿着长长的山阶拾级而上,叶遥详细同杜霰讲起他在姑摇山看到的丘天翊的回忆。 末了,杜霰若有所思,道:“师尊还是不要同丘天翊走得太近,路鞍不会对他如何,但对你未必手下留情。” 叶遥知道他担心自己,没有反驳。 他又忽然想起什么,对杜霰道:“你之前说过,你在天虞山亲自酿了很多离支仙,就等着我回来喝。” 杜霰微微意外,挑眉道:“你想喝?上回在船上时,你看起来很不情愿的样子。” 叶遥顿时尴尬,道:“心境不同嘛,我现在就想喝。” 杜霰弯起嘴角,抬起手似乎是想碰叶遥的头,顿了顿又放下,道:“好,我去酒窖给你拿。” “云间新雁”仍旧在万象峰的峰顶,仍保留着原来的陈设,木质的院门,院子里铺着青石板的路,有凉亭,有小菜园,园子里种着几棵薄荷叶,与三百年前毫无二致。 杜霰去拿酒,叶遥坐在凉亭里发呆。 桌案上摆着一盘茶具,打开茶盖,总感觉能闻到熟悉的花茶香,他总疑心这还是三百年前的那副,但想想也不可能。 腰上的乾坤袋动了动,是乔柏写传讯符来了:[你在哪!] 想是乔柏一行人刚从魔界撤出来,马不停蹄回到碧溪湾,结果并没有在碧溪湾看到叶遥。 叶遥忙写道:[抱歉,在天虞山,忘记告知你了。] 乔柏好像很暴躁:[又被掳去其他地方,真是不省心,我现在过去!] 叶遥胆战心惊,立刻阻止:[不用了,我自己来的,过几日就回去,放心吧。] 乔柏这若是才刚在姑摇山叫完门,还要来天虞山叫门,那才是真的折腾。 叶遥收起传讯符,忽然敏锐地闻到一股离支仙的酒香。 他循着香气,见张晋丘提着三坛酒和一个食盒走过来,放在他前面的桌案上,道:“仙君,我们仙师临时有事,吩咐弟子送来离支仙,还有几盘下酒菜。除此之外,仙君还要什么东西尽管吩咐弟子。” 杜霰身居高位,真的有好多事要忙。 叶遥隐隐失落,面上只笑道:“没有其他的了,多谢你。” 于是张晋丘退到院子门外,却不走,估计是杜霰吩咐他在那里听候差遣的。 叶遥开了酒和食盒,用茶杯慢慢斟着喝。 算算时节,立秋已过,天虞山又比寻常地方要冷几分,清风送来几片落叶,叶遥拈着叶子抬头看向远处,山林间点缀起斑斑点点的红和黄,看来是真的快入秋了。 杜霰亲手酿的离支仙比他以往喝的都要香醇浓郁,入喉时滚烫热辣,却在唇舌间回甘无穷,萦绕不绝。 叶遥一杯续着一杯,一边想很多事情。 由近想到远,又由远想到近,想到丘天翊记忆里的容章和路鞍,想到琴书倦小房子内不分昼夜的陪伴,想到闽越主祭苑内惩罚黎曜降下来的一道道天雷,想到左所海杨花楼上见杜霰的最后一眼。 最后又想到与杜霰住在云间新雁的日子。 他每日都坐在亭子里煮茶,等杜霰从校场下课回来。 叶遥喝着酒,渐渐分不清现实与回忆。 对了,这个时候,杜霰应该下课回来了。 于是叶遥挺直腰,唤道:“晋丘,我需要一些花茶叶和炭火。” 等到花茶煮开,滚过一遍又一遍,云间新雁还是没有等来叶遥在等的人。 他喝过一杯花茶,感觉索然无味,又重新喝起离支仙。 远处的山色渐渐黯淡下来,什么青的黄的红的,最后都变成了黑的。 都天黑了,杜霰怎么还不回来? 郁闷。 叶遥倒完最后一杯离支仙,才发现三坛都已经被他喝空了。他叹了口气,撑着桌案站起来,身体被酒香弥漫得有些昏沉,他尽量平衡着摇晃的步伐,慢慢走到门边。 门外响起交谈声。 “晋丘师兄,杜仙师这是又带了一个道士回来?” “休要胡说!那是叶遥仙君,仙师的师尊。” “哇!是本尊呢!那仙师以后不会再往万象峰带小道士了吧?” 叶遥心底升起一股没来由的怒意。他想也没想便拉开门,门外张晋丘和一个小弟子吓了一大跳,不知所措的正要道歉。 “杜霰呢?”叶遥打断他们。 张晋丘道:“仙师现在应该回住处休息了。” 叶遥愣住。 他有自己住的地方? 他为何不住云间新雁? 原来自己等了半日竟是个笑话,杜霰根本就没想过来找自己。叶遥不由心烦意乱,也不知应该尴尬还是生气,只是不想待在这里了,直接问:“他住处在哪里,我有事找他。” . 叶遥被张晋丘领着,走了许久的路,才走到杜霰住的地方。 这是一座后有山前有水的小殿,比云间新雁气派很多,是杜霰飞升之后常住的地方,怪不得他不回云间新雁。 只不过小殿空旷,四处不见人,据张晋丘说,是杜霰不喜欢有人随侍左右。 张晋丘退了下去,叶遥独自进去。小殿四处都不点蜡烛,也没有灵灯,只能借着天上薄云后的月光才能勉强看清脚下的路。 找了许久,他终于在一间虚掩的房门口看到了昏暗的烛光。他轻轻叩响,却没有人应。 犹豫之后,他才是推门进去。 这是一间寝殿,转过长廊,格栅屏风后面是一张很宽的床榻,半支着的窗台把夜风送进来,吹乱了烛架上的光影。 叶遥还是没看到杜霰。 后面还有一间隔间,用帘子隔着。 叶遥掀起帘子,才发现里间是浴房,地上洒着斑驳的水渍。他怕自己的鞋子弄脏地板,于是脱掉脚上的鞋子,赤脚走进去。 这里没有烛火,只能勉强看到浴池里轻轻摇曳的水波,四周寂静无声,还是没有人。 杜霰到底去哪里了? 叶遥小心翼翼在浴池周围转了一圈,料定这里没人,只好转身离开。 突然,他撞上一个结实的胸膛。 他吓一跳,不由后退一步,不料脚下踩到水渍一滑,被面前的人接住,拉进怀里,微热的肌肤带着湿暖的水汽扑了个满面。 叶遥抬起头,借着水光看清了杜霰的脸。 他心中委屈油然而生,喃喃:“我以为你会回去呢……”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你在等我吗?”杜霰牵起他的手腕,把他带离浴房,让他坐在茶榻上,圈着他道,“我没说过会回云间新雁,你怎么就默认我会回去?” 这里的烛光明亮很多,叶遥终于看清,杜霰刚刚沐浴结束,散着长发,身上仅仅穿着一件对襟短衫和一件中裤。短衫敞着,从喉结往下的地方一览无余,一滴水珠恰巧从胸膛中间的缝隙淌下,一一掠过犹如完美紧绷的浮雕,没入中裤的裤头。再往下,就是隐约凸起的部分,叶遥不敢再看。 这样的身材刚刚好,他想。 他的头晕晕的,转头道:“怎么你这里有洗澡的池子,我那里没有。” 杜霰道:“明日就在云间新雁砌池子,你想砌在室内还是后院?” 叶遥想,他又不住那里,砌了也没意思。 等不到回答,杜霰便抬头顺着叶遥鬓前的头发,欣赏他微微迷蒙的双眼:“早知你会贪杯,就不该一下子拿三坛给你的。” 他喝醉了吗?叶遥想。 也许吧,毕竟从没喝过这么多。 杜霰的指腹在额头上磨得生痒,叶遥把他的手拿下来,却忽地一顿,看到他手腕上有一条细细的红痕,那显然是流过血又结了痂的。他茫然地问:“这伤怎么来的?” 杜霰道:“五步结虽然收回来了,但还能剩七日的余力,我戴上它之后可以凭借红线找到你所在的地方。” 叶遥后知后觉:“所以你才能在姑摇山找到我的位置。” 杜霰“嗯”了一声:“但是会疼,所以才留下伤口。” 叶遥觉得纳闷,抬手看自己的手腕,自言自语:“我怎么不会疼……” 杜霰笑了:“笨,因为没系在你身上。” 叶遥第一反应是生气,徒弟怎么可以说师尊笨呢?但事实确实是他的脑子一时转不过来,约莫是真的醉了。他又想象着杜霰握着五步结到处找他的画面,因为距离五步之外,绳结将血肉割出伤痕,淌出鲜血,但杜霰仍毫不在意。 叶遥心口一颤。 他不由捧起杜霰的手腕,对着那道伤口,轻轻呵出一口气。 杜霰的手指倏然收紧,声音不稳:“师尊还是和以前一样,喝醉酒就惯会调戏人。” 以前?什么时候? 叶遥迟钝片刻,才想起来很久以前他曾在闽越喝过两坛离支仙,也就是那两坛酒,成了他们之间关系出现裂纹的火苗。 但杜霰这话说得好像他很随便似的,他脸上挂不住,解释:“我也没调戏过别人。” 怎么感觉更加奇怪了。 杜霰也没了声音。 叶遥隐隐觉得不安,撒开方才小心呵护的手腕,想推开杜霰的禁锢。杜霰却收紧手臂,忽然把叶遥整个人都抱起来。
75 首页 上一页 55 56 57 58 59 6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