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烙音松开手,他无助且绝望,没有想到自己唯一一段感情就这样走入穷巷。 “你不承认我就当不知道,我会一直问。”原烙音站起身,他脱力靠在墙面,始终低着头不给闵随任何一个眼神,“我们别一起回家了,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我现在很生气,极大可能口不择言,分开走吧。”他朝他们来时的反方向走去,那是离车库最远的出口。 闵随拉住他的手腕,在原烙音回头甩开的过程中,终于看到爱人通红的眼眶。 他好像被没有滴落的眼泪灼伤,主动松开手。 望着原烙音拉长的背影,他终于明白想让对方远离自己的行为,伤害的不是自己,而是对方。 直到这一刻,闵随才恍然发现,他不懂爱。 即使他是塔卢索,他也不懂爱。 他望向原烙音消失的转角,不敢再使用塔卢索的能力,只能闭上眼睛,假装自己能够听见他缓慢下楼的声音。 啪嗒啪嗒,可能走到底楼了。 等原烙音走出大门呼吸到第一口新鲜空气时,心底的沉闷仿佛挥散些许。 “哥哥,哥哥,您的东西掉了。”女孩的声音忽然传来。 原烙音转过头去。 “从你口袋里掉出来的。”小姑娘看上去才四五岁,说话也不太清楚。 原烙音蹲下身接过打开那张皱皱巴巴的纸团,这才想起是他在别墅无聊画的闵随,当时怕被认真开线上会议的正主发现,匆忙揉成一团塞进兜里。 他摸遍全身,终于找出一颗青柠味的糖果,只不过塑料外壳比纸团还皱。 “送给你。” “哥哥还是留着吧,这颗糖一定是哥哥很喜欢很喜欢才会留那么久。”小女孩摇摇头,在她的世界只有一直留存才会那么旧,“哥哥都是大人了,大人不喜欢吃糖,你一定很喜欢这一颗。” 一定很喜欢,才会留在身边。 一定很爱,才被屡次欺骗还相信对方必有苦衷,不愿意恶语相向。 那颗青柠糖,留了多久呢?
第52章 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一段路这么难熬。 傍晚的风拂过面颊,天刚刚擦黑按照时间设定好开关的路灯一盏一盏点亮,向前蔓延。原烙音的口腔残留着青柠硬糖含化后的酸味,路边三三两两的路人传来聊天的声音,那群年轻人在嬉笑打闹。 他静静地看着,有点想喝水。 自己曾经也在同样的位置,同一片人工湖边,同一盏路灯下,与Enigma抬头往上看,数着天空中飘过的边际模糊的深紫色云烟,笑声沉闷又张扬。 原烙音坐在长椅上,捏扁空掉的易拉罐,精准投向垃圾桶,然后弯下腰双手扶住额头。 闵随。 又被骗了。 能够看出闵随有苦衷又如何,短期再犯,这次揭过后也会有第三第四次,直到无数次。 他警告自己不要再心软,就算不想就这么与闵随一刀两断,也绝对不能那么轻易的原谅。 在爱中成长的小孩永远不会锁上自己的房门,长大后也只会对着爱人袒露柔软的腹部,直到被刺伤被击打,才会不敢置信地爬起捂住腹部,就算是这样也不愿意用身后的尖刺伤害对方。 湖中的鱼浮上水面呼吸,察觉到有路人的脚步声尾巴一甩潜入水底,留下破碎的气泡与扩散的涟漪。 原烙音双手插兜沿着湖边栈道走了一圈又一圈,他路过别墅很多次,知道闵随隔着窗户看他,但都低下头假装只是路过。 路灯的光越来越亮,在漆黑的夜空撕开数道裂缝,将光投向世界,照亮湖边杂乱的野草丛,原烙音看到有人在钓鱼。 见钓鱼佬拉上来空钩,他双臂交叠倚靠在护栏边,继续盯着Beta钓鱼。 “嘿。”Beta注意到他的目光,转过身来,随意耸耸肩,“今天运气不大好。” “这么晚了还不回去?”对方热情搭讪,将新一杆抛下水后就踩着来时的标记,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护栏下。 原烙音看了眼测量仪,果然都快十一点了。 但是他不想回去。 “年轻人,吵架的话最不能就是冷战……”中年Beta看出他的想法,耸耸肩,“要是不想回去,我这里还有多的鱼竿,晚上安静,就是蚊子有点多。” “不了。”原烙音摇摇头,“谢谢您。” 该回去了,最不应该逃避的就是他。 他往回走,在声音的尽头,听到Beta的欢呼,像是钓上条大鱼。 不知怎的,这样的笑声也感染了他,Alpha的嘴角弯出细微的弧度,直到他站定,目视前方。 远远的,他看到坐在别墅台阶上的闵随,西装革履,就像是刚刚应酬完在门口休息。 视线中的Enigma抬起头,望向他。 那么远的距离,眼神交际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偏偏就发生了。 “我有话问你。”原烙音单手插兜,现在是秋末,天气有些凉,他的黑色连帽卫衣很合身,有线耳机从衣领处伸出,只带了一边。 他越过闵随去开门,擦身而过的瞬间被Enigma拉住手腕,力道很大,不能轻易挣开。 “松开。”他警告道。 闵随攥得更紧,几乎是发疼的地步。 原烙音偏过头吐出一口气,空出的那只手将挡在脸侧的碎发捋开,被握住的右手转动,几乎要将Enigma的手腕扭断,才让对方松手。 “我警告过的。”原烙音没有半分愧疚,右手缩回兜里,用指纹打开门,再也没有回头。 手腕几乎断裂的痛感只持续了几秒就消失,闵随想起半分钟前原烙音冰冷的目光,想要坦白的心思一闪而过,但很快就被否决。 解决西亚莉之前,必须按照她的意思,生离。 因为西亚莉知道如果原烙音受伤,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摧毁她伴侣再次轮回的机会,让这对苦命鸳鸯彻底灰飞烟灭。 这样原烙音才会彻底安全。 他卑鄙且浅薄,从认识到自己沦陷的那一刻就再也没有想过要放原烙音走,原氏集团的少爷,朋友的学生,什么都不重要。 但他不能让原烙音对他恨。 所以在唯一意料之外的Enigma计划暴露后,他迅速调整,知道亲手戳破塔卢索身份这一天迟早到来,于是放弃抹去原烙音关于发现他是新性别的记忆。 这会是他挽回Alpha的手段。 “柠檬水还是酒?”原烙音打开冰箱取出闵随熬的柠檬糖,加了很多糖,连柠檬片都是甜的。 “柠檬。”闵随道。 “你不是不喜欢甜的吗?”原烙音泡好柠檬糖水,推给闵随。 烧水的两分钟,冲泡的半分钟,还有数不清的分与秒,只有一个共同点,沉默。 唯一的光源来自落地窗外的路灯,闵随看见他打开瓶酒,度数很高。 “音音?”终于在原烙音连开三瓶不同种类的酒后,闵随忍不住问出声。 这样的喝法,牛都得醉。 “腺体需要信息素加固,临时标记的浓度不够。”原烙音将三类酒倒在一起,仰头喝下,味道并不好,水蜜桃葡萄苹果加上酒精天然的苦涩冲击着味蕾引起呕吐反应,Alpha出现眼睛微红的生理性反应,“我没喝醉过,不知道这样会不会醉。” “我不想清醒地和你做。” 闵随登时愣在原地。 原烙音挪开眼,混着碎冰将剩下的混合酒喝下,他始终没有笑容,也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就平静地陈述自己的需求。 Alpha的眼神冰冷,他重新混合新的一杯酒,知道闵随不敢阻拦,变本加厉地喝。 “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原烙音丢开空掉的高脚杯,听它在地上发出最后的哀嚎,最后碎成无数玻璃片。 “闵随,Alpha这样的性别能够标记无数omega,生理上的优势赋予他们征服的绝对能力,只有道德才能约束我们。”原烙音放一块冰在自己的舌尖,保持短暂的清醒,避免自己说出无法挽回的话,“而因为你的完全标记,我永远失去了这样的能力,身体机能下降是短期的,选择却是不可逆的。” “而你,能够抛下我去找其他人,现在我们相爱呢,那一年后十年后二十年后,不是所有人都像我的家庭那么美满的,在这个圈子我们原家才是别人眼中的异类。”原烙音眼神落在闵随一口没喝的柠檬水上,嗤笑一声,“滥情成为主流,专情就是笑话,而滥情的连带节目就是谎言。” 闵随的拳头攥紧。 塔卢索只有命定伴侣这一选项,除此之外就只有死亡,他能够放弃自己的生命,都不可能不忠于爱情。 “别说了,我不想问了。”他在医院问了那么多次,闵随都闭口不言,“回房间吧,完全标记。” 他萎缩的生殖腔又会迎来阔别已久的养料,但这片腐朽的土地永远也不会生长出幼苗,这由Alpha的生理决定,就算是Enigma都不能改变。 关闭的房间内只有压抑不住的喘息,原烙音踢开闵随的脑袋,他的脸上遍布潮红与汗水,青柠信息素从腺体溢出满室飘香。 结实的右臂挡住眼睛,他拱起腰:“喝太多了起不来,别浪费时间。” 闵随抬起脸,舔了舔唇角,又埋下头去。 这一次原烙音直接坐起身,抓住闵随的头发拉开,他的脖间由玉佩替换成chocker,就像是omega的防咬环。 “都说了直接来,做不好就滚。”说完后他又忍不住腰酸躺回原位,感受乌木与青柠的碰撞,手指深深陷进柔软的被子,腿往Enigma身上踢。 闵随往前,想要接吻,但被原烙音避开。 “我只要完全标记。”现在的情形是无奈之举,但凡不是需要那该死的信息素加固,他绝对不会放任和闵随稀里糊涂标记。 Enigma现在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只能顺着脖子往下亲,直到腺体。 啄吻,舔舐,就是迟迟不咬。 “你咬不咬?”原烙音又抓住闵随的头发,此前他从未有过这样粗暴的行为。 下一瞬乌木浸润全身,几乎压迫所有的青柠,它迫使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Alpha信息素缴械投降,主动献上自己。 交缠,标记加固,乌木填补腺体不存在的空缺,闵随的皮肤是微凉的。 原烙音的唇被掠夺攫取,可笑的是信息素镇压下他不能够再挥发出能够扭断闵随手腕的力道,只有任由自己的空气进入别人的胸腔,摇晃的小船唯有祈求带给它惊涛骇浪的深海,不要给予它能够毁灭一切的浪潮。 唇分开之际,原烙音还没来得及多喘两口气,就看到Enigma眼中搅动的触手。 他如遭电击,几乎是瞬间就知道闵随要做什么。 “闵随,不……闵随!” 可惜晚了,闵随并没有因没力气的威胁止住脚步,他埋下头,狠狠咬穿心脏上方的腺体,同时也挤进不欢迎外来访客的伊甸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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