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大舅哥受伤的事情我老婆都快急疯了。”傅云泠的笑容渐渐冷下,终于有了几分认真的模样,原烙音受伤在他看来简直是匪夷所思,“塔卢索的身份比原烙音的性命都重要吗?” 手心手背都是刺,显然非要选择,他还是更亲瞧他不顺眼的大舅哥。 他的确不太明白。 毕竟有塔卢索在身边,祂们宁愿全身触手一根不剩,也不会让自己的命定伴侣受伤。 “由于族群利益,我曾处死过一个塔卢索,但我没想到他的伴侣也是同族。” 塔卢索以个体利益为重,族群之间联系并不紧密,友谊比霸凌更罕见,至于爱上同族,那就是背叛命定伴侣,那甚至等同于命运的诅咒。 “活着的那个,想报复我。” 闵随不愿意细说朋友反目的痛苦,他纵容西亚莉很多年,但这并不代表他能够不保护原烙音。 塔卢索的伴侣死后,祂们会坠入永夜,在痛与恨中艰难度日,活着就是为了替伴侣报仇,而多数会以燃烧生命为代价提高实力,目的就是为了玉石俱焚。 “她会将矛头转向音音。”原烙音身为人类Alpha实力再过强劲,也无法与塔卢索抗衡,就像人类碰上后束手无策只能绝望等死的玛伦,塔卢索仅仅需要几根触手就能轻易撕碎。 “我不想走向西亚莉的结局,更不愿意以这样的方式递增能力。”他成长期前都生活在族地,冷眼旁观自己的同族为爱结束生命,只觉得嗤之以鼻,“同族的惨剧让我在前数百年抵制命定伴侣,但音音的出现告诉我为什么祂们愿意为了伴侣死去。” 感同身受四个字是奇妙的。 人总会在不同的境遇下重新认识从前不理解的行为。 “暂时的分别是为了永恒的相守。”说出这句话的同时,闵随的心脏几乎碎裂,迸发的血液化为浪潮想要堵住他的咽喉,逼他收回这个恐怖的决定。 但Enigma只是咽下堵在喉咙的血腥味,他注意到塞壬惊讶的目光,继续道。 “我有能力让他这辈子也无法发现塔卢索的身份,甚至在他发现后抹去他的记忆,但这是错误的。” Enigma的事情伤害了双方,他因为一时怯弱选择继续隐瞒塔卢索的真相,现在进退两难。 利用塔卢索的能力去混淆封闭原烙音的记忆,他已经做过了,但他知道这是错误的。 “远离我,现如今就是对他最好的保护。” 选择生离,是感性背后绝对理性的抉择。 至少在他亲手杀死西亚莉之前。 他在这一刻也终于明白那么深厚的友谊为什么一瞬间化为齑粉,昔日好友会为了伴侣向他举起屠刀。 “你为什么不告诉原烙音。”傅云泠不明白闵随的做法,在他看来坦诚相待博取同情求取原谅这才是真谛,如果他能够早点意识到也不至于现在还看原衡铎的脸色行事。 “你不了解他,如果他知道这一切,只会和我待在一起,甚至还想要保护我。”前几天的广告牌就说明了,原烙音不会在乎自己会不会受伤,只会在乎西亚莉会不会伤害他。 “我需要你的致幻剂,塞壬。”闵随铺垫好后终于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 “现在不叫死人鱼了?”傅云泠没忍住白眼一翻。 该死的触手怪。 他的两只手戴满各式各样的戒指,右手指节生出一节,往玻璃试管里滴入致幻剂。 “你可想好了,开弓没有回头箭。”
第51章 “我去给你拿药了,需要注射,做好准备。”符忍盛接触到原烙音投来的眼神,心虚地撇过脸。 原烙音点点头,他并不是很好奇。 “事先说明,这个药有致幻性,从生物中提取很难将有效物质与致幻物质分离,但经过新陈代谢后不会有残余。”符忍盛熟练地将药注射进原烙音的腺体,见Alpha咬牙忍疼不动的样子也很是心疼,“药是闵随给的,只要没有不适反应基本可以判定为痊愈,到时候你做个全身检查。” 符忍盛按下按钮,电动窗帘主动闭合,灯也关了,房间瞬间堕入黑暗。 一旦剥夺视线,其他感官短时间会更加敏锐,比如听觉。 隔音玻璃几乎阻断了所有外界声音,能听进耳朵的响动都是他创造出来的。 鼓点有规律地敲击着,越来越快,直到最后一声他仿佛坠入海底,窒息感逐渐攀升,他听到了传说中能够使水手主动撞击礁石的海妖吟唱。 记忆中的空白被蔚蓝的海水填满洗刷,最终出现它原本的色彩。 原本误以为完整的拼图最终补上最后一块,终于显现出它本来的模样。 拉乌斯蒙德他易感期爆发认知失调,他不知道白天与黑夜,鼻间是没有交缠的乌木与青柠,临时标记建立起那一刻的极端痛苦,被占有压迫的不甘历历在目。 他看见过闵随的触手,在黑夜中闪着点点蓝色荧光,但记忆随着关门彻底留在了拉乌斯蒙德的海滨酒店。 这就像洪水冲断某一闸口,碾平一切的气势再也无法阻挡,只能瘫坐在地悲哀地看它吞噬树木与村庄。 所有他忽略或者是遗忘的点都存在于他的大脑,他丢失的潜意识会为他记得。 学校爆发的易感期,闵随从IMS到他的宿舍最多只用了十分钟。 Enigma撒谎都不高明,当初他们citywalk遇到的怪物,他对上一眼就瞬间昏迷,就算是报警如何能够短时间制服那样的生物,甚至那么严重的伤,闵随恢复极快,到现在甚至没有半点疤痕。 太多细节了,只不过他都因为莫名的力量刻意忽略。 他伸手抓去,攫取到的只有虚无。 闵随赠送他那枚触手交缠形状的胸针,抓到嘟呶的神秘生物与闵随重合的西装花纹,他睁开眼,黑暗当中出现他始终莫名刻意忽略的眼睛。 那是闵随的眼睛,黑得像墨,里面有无数触手在搅动。 他摸上自己的手臂,回想起闵随绝非正常人的体温,只是当时被他用Enigma身份搪塞过去,而男人的脸与身材完美得就像是最精致的建模。 他吞咽唾沫,舌根残余着特供药的甜味。 闵随第二次骗了他!在他给出机会后闵随搪塞,他怀疑后闵随直接抹去他的记忆! “骗子!”原烙音愤怒地捶击束缚椅,他的情绪难以控制,几乎与他易感期的攻击性等同,能够束缚住常量级Alpha的黑色绑带轻而易举被他撕裂,深灰色无袖汗衫边缘是隆起的肌肉,原烙音拼尽全力控制理智不要破坏公共设施,“骗子!闵随!骗子!” 这哪是什么特供药,这就是闵随喂他的不知名东西。 不管是谁,都不能够接受一次又一次的欺骗,他毫无保留的原谅,换来的是变本加厉的伤害。 就算这是闵随良心发现想让他知道真相又如何呢? 在谎言诞生的那一刻,利刃就稳稳扎入他的心里,在发现的那一刻拔出带出附着在刀刃上的血肉,让他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再次鲜血淋漓。 玻璃门打开,符忍盛冲进来跪倒在地抱住原烙音。 “小原,小原,看着我,看着我。”这是在Enigma精密计算之外的结局,没人想到原烙音的心率会飙升到能够猝死的程度。 “我没事,符医生。”原烙音喘着粗气,由于情绪过于激动他已经产生过呼吸的症状。 “痊愈了吧。”他努力支撑出笑,无奈只坚持不到几秒钟,眼神的落寞带动嘴角的苦涩,又酸又麻,“身体没有不适反应,我好了。” 他的腺体里面永远留存着闵随抽无数遍血提取出的两小管信息素提取液。 爱与恨同根同源,无论闵随有多少瞒着他或是欺骗他的事情,仅仅救命之恩他就不能真正平等地站在恋人角度责怪。 免死金牌。 偏偏一切的开端都是他一手促成,任谁来看他不过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符医生,你知道什么是免死金牌吗?” 他丢下这句话,右臂撑着地面站起,颤颤巍巍往外走,高大的背影摇摇欲坠,就像下一秒就会控制不住倒地痛哭。 回到问诊室,他路过闵随,沉默地躲开Enigma伸来的手,等符忍盛进门后将闵随拒之门外。 痛感席卷全身,闵随的手指控制不住的扭曲蜷缩,但他并不后悔,即使知道自己的玫瑰可能永远闭合花瓣。 一墙之隔。 “老师您回来了,为什么抽中我去参与那个怪物的解剖啊,那个东西连枪都射不死,我一个腺体科的凑什么热闹?”刘医生等符忍盛许久,见到自己的老师就凑过来,“还要签保密协议,我要失踪三个月还不能告诉家属去向,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他叽叽喳喳说了一大通,原烙音从只言片语中听出那是在拳场和学校遇见的怪物。 “那麻醉呢?”Alpha插话道。 “怎么可能?”刘医生当即否定,“枪都射不穿,针更打不进去了。” 那当初鸟笼千钧一发之际,闵随是怎么开枪救下他的呢? 他将自己几个小时前剩的水一饮而尽,打开本来就没有上锁的门,不由分说一拳砸过去。 他没有收力,那样的力道就算是经过抗打击训练的职业拳手也未必能一声不吭,但闵随只是偏过头去,很快恢复原状,一瞬不移地盯着他,眼睛深不见底,就像是黑夜的深海翻涌的墨色浪花。 “你真的没有事情骗我吗?” “没有。” 问的人明知故问,答的人胡乱回应,嘈杂的走廊安静下来,默不作声看向这对量级很高的Alpha争吵。 原烙音抓住闵随的衣领,把人抵到墙上,他注意到Enigma还带着金丝眼镜,愤怒逐渐盖过悲伤。 “再问你一次,有没有骗我。” 他固执地追问,非要求得一个答案,但终究答非所愿。 “没有。” “你要和我分手吗闵随?”原烙音松开手,逐渐往下蹲去,就像是只会整朵掉落的红色山茶花。 他生活在爱中,亲人教会他如何汲取爱,表达爱,却没有教过他如果伴侣是裹着蜜糖诱人上钩的匹诺曹该怎么办。 “不,当然不。”或许只有与Alpha一刀两断这样的无稽之谈才能够牵动Enigma刻意冰封的情绪,他单膝跪地想要捧起Alpha的脸,毫不意外地被躲开。 “别逼我,闵随。”原烙音咬牙切齿,眼泪在眶中打转,那是极度委屈的模样。 “我再问你一次,你有没有骗我。”他一字一顿,仿佛得到最终答案就能够心无芥蒂地放下这段感情,甚至送给昔日伴侣一个友谊的拥抱。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闵随轻声反问。 “闵随,你他妈混蛋!”原烙音头一次爆粗,他掐住闵随的脖子,那些绝对能够刺痛闵随的话已经化成利刃却只割伤了他自己的口腔黏膜,因为他明白覆水难收,就如同欺骗一样,说出来刺痛对方的话,也会割破自己的心脏,只是占上风的快感促使分泌肾上腺素,暂时忽视痛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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