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容动了动没有血色的唇,没说出来话,只压了压眉心对戚越的行为表达不满。 戚越注意到他的情绪,脸上的焦急滞了一瞬,装作如无其事地开口:“哥这么大人了,怎么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说完,他收回落在戚容身上的手,走到窗边,把办公室内所有能开的窗都打开通风。 清新空气一瞬涌了进来,戚越被风吹得发梢微动,他用眼角余光瞥着难受得宁愿半弓身子也不愿向他求助的青年,唇线抿成一条僵直的线。 室内空气静静流动,气氛却胶着,没人先开口,彼此间僵硬地沉默着。 又站在窗边等了几分钟,戚越烦躁地“啧”了声,终于按耐不住地迈开腿,他直接将枕在桌边的青年整个抱了起来,大步朝办公室门走。 戚容身体腾空,反应了两秒才想起来挣扎:“你做什么?放我下来……” 戚越不动声色地镇压了他的举动,言简意赅:“去医院。” 戚容听到医院两个字眼睛睁大了,他拧起眉心在戚越怀中胡乱扭动,胃和心口一起发疼。 是他疯了还是戚越疯了,他难道就准备这样抱着他出去?! “这是在公司!咳咳……” 感受到怀里人随着呛咳不断起伏颤动的身体,戚越脚步微顿,下意识反驳:“公司又怎样?反正大家都知道你不是……” 我亲哥。 最后几个字还未出口,面前的办公室门被人推开,薛济一手提着白色的塑料袋,另一只手端了杯热气腾腾地水,气息不稳地开口:“小戚总,药和水都准备好了……” 三人面面相觑地愣了瞬。 以这种丢脸的姿态被下属撞见,戚容眉目森冷,探出一只还打着颤的手揪住了戚越的头发,将他脑后往后扯了扯。 “放我下来,不然你可以从公司滚蛋了。” 戚越被他扯得眉宇微紧,却是一言不发地将他放了下来。 双脚着地,戚容身影不稳地踉跄了两下,没等戚越伸出手扶住他,他已经自己站好,从薛济手中接过热水和药,他转身走向办公桌,冷淡地下了逐客令:“都出去。” 戚越站在办公室外没走,看着办公室门在眼前合拢,落锁时砸出一声闷响。 薛济的迟疑询问响在耳边,戚越顿了两秒,唇边重新勾起笑容,颔首后转身走向走廊的另一端。 转身的瞬间,他脸上笑容顷刻间敛下。 魏弋回来这么久,他还没和大哥说起过魏弋。 是时候该找大哥好好聊聊了。 大哥可是把哥当作眼睛珠子护着,三年前没找到人,如今人自己送上门来了。 大哥会做出什么来呢…… 是继续守着那点不值钱的家人底线无动于衷,还是会做出什么有意思的反应?
第111章 那之后的几天,戚容没再见魏弋。 有几天他在公司加班,回来晚时,会看到停在别墅外暗处的纯黑轿跑,熄了火,安静地蛰伏在夜色中。 隔着车窗看不出里面是否有人,可戚容知道里面有人。 他回到别墅,那辆车也不会离开,而是无声地停到后半夜,才无声地驶离。 而那几个夜晚,戚容也同样没有睡过一个好觉,辗转反侧无法入睡后,他自昏暗中起身,给自己倒了杯酒,踱步到铺满了月色的落地窗边。 夜晚很静,道路对面的黑车与暗色融为一体,戚容抿了一口橙黄酒液,盯着那辆车看得出神。 魏弋在车内看着他,而他也在楼上看着魏弋。 戚容倚在窗边,明明清楚这只不过是一件毫无关联的事,可他却还是在这种微妙的陪伴下产生了一股难言的感觉。 就好像孤寂难眠的夜晚,有了另一个人陪他一起清醒。 喝完杯中酒,戚容说不出意味地笑了下,他收回视线,离开了窗边。 几天后,戚容受邀了参加U市新贵的订婚仪式,与他同行的还有戚裴和戚越。 新贵的名字他有所耳闻,也知道这场订婚仪式轰动全城,可他依旧意外于戚裴的出席。 自进入集团董事会后,戚裴便渐渐从上流社交圈中淡去,除却必要的工作交际,他不再出席各种晚会和活动,今日却破例参加了这场私人性质的宴会。 反观一旁的戚越倒是一副丝毫不意外的表现,戚容微敛眉,没多问。 订婚仪式在游轮上举行,几人到时是中午,远远看去,五层高的游轮已经聚了不少人,或走动或交谈。 登上游轮,和订婚仪式的新人寒暄一番,几人边聊边向内走,新贵的家庭背景深厚,势力扎根并不在U市,但U市无人小觑,邀请函发出去,几乎请来了U市大半有头有脸的家族和企业。 戚容粗略抬眼一扫,发现大部分人都来了,视线掠过某处,略微顿了下。 一如既往美丽的女人手中端了两杯酒,手腕倾斜,将其中一杯递向了他身侧的男人,停留了几秒,男人却没接,盯着地面像在出神。 似乎察觉到戚容的目光,女人抬眼,向戚容的方向看去一眼,随后淡淡地颔首示意。 戚容唇角微勾,也回以礼貌性地点头,周殊晏在这时看见了他,眉心抽动了下,迈开双腿作势要走过去。 因为注意力被吸引,走动间他胸口不经意撞上了女人的手腕,香槟倾洒,湿了周殊晏的胸口,女人抬手唤来了不远处的适应生,场面顿时有了些混乱。 戚容没再继续看下去,因为有一个人挡在了他和周殊晏之间。 “阿容,别看他了,看我不好吗?” 姜启一身薄荷绿的休闲西装,单手插兜地微微垂头看他,发丝向后梳起,露出了精致俊秀的眉眼,他脸上含着笑,温润的瞳心在日光下闪着点微光。 戚容将注意力挪回到他脸上,定睛看了几秒,还未开口说些什么,手腕就被抓住,然后被不由分说地拉走了。 隔了点距离,身后传来了一声模模糊糊的呼唤,似乎戚裴的声音,只是戚容无暇回头,姜启走得快,两人很快就消失了游轮的甲板尽头。 参加订婚宴的人流被甩在了身后,姜启带着戚容一直走到游轮靠近海面的背面无人角落才停下,喘着气看了他几秒,突然一把抱住了他。 戚容猝不及防,胸口被勒得有些喘不上气来,他仰起头,迫切地吸着微微湿润的空气,才迟疑地抬起手,拍了拍姜启的后背。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个习惯性的安抚动作做得有多么自然,姜启微怔,随即像是受了委屈的小狗似的把脑袋往戚容颈间拱,嗓音闷闷地开口:“阿容,你都不说想我,我们已经有很久没见面了。” 戚容经他提醒,才想起来两人的确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一方面是因为工作,另一方面也因为他还不知道如何与挑明关系的姜启相处。 他既做不到放弃这个朋友,也给不了姜启想要的,这是一件难以抉择的难题,比他迄今为止遇到的任何商业危机都要艰难。 坦白后,姜启也并未有太大的改变,只是多了一些不加掩饰的亲密举动,总是想不分场合地贴着他,这对戚容来说,就相当于身边多了一条时刻需要主人关爱的大型犬,养宠物一样费心费力。 静默几秒,戚容斟酌着给出回应:“当然想你……不是说了给我带纪念品,难道还等我主动找你要?” 话题转得生硬,戚容自己都察觉出了话音里的不自在,正忐忑姜启会不会发难时,姜启向后推开,垂下眼专注地看他。 就这么看了几秒,姜启突然毫无预兆地压下来,凑近戚容耳边低声说:“纪念品……我给你送去别墅好不好?” 戚容一愣。 他很快意识到,这句话还没说完。 似乎为了印证他的想法,姜启落在他后腰的手缓缓收紧,打在耳廓上的呼吸更近了些,气流带上了灼人的热度。 “把你那一整天的时间都留给我。” 从这句近乎气音的话中察觉出了一点潜藏的危险,戚容伸出手,按住了已经来到他后腰的手。 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已经听出了姜启话中暗藏的深意。 正因为清楚,才更感到头疼。 姜启已经不满足于他的逃避,想要他直面两人的关系,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 是放弃还是回应。 戚容觉得他怎么选都有错,况且,他不认为姜启会因为他的拒绝而甘愿回到以前的状态里。 两人僵持着,戚容手上力道不变,抬起眼和面前的青年对视,片刻后,他眉眼间显出了一丝格外疲累的无奈。 “姜启,你知道我……” 这句话没说完,有高跟鞋踩在楼梯上的动静由远及近,戚容略微有些慌乱地抬起眼向上看,两人此时站的位置是在通向上一层甲板走廊的楼梯下,如果有人下来,毫无意外会看见两人现在的模样。 高跟鞋越来越近,可面前的姜启却好似无动于衷,他落在戚容腰上的手没撤走,任由他如何挣扎都纹丝不动。 戚容有些急了,唇线绷直地喊他:“姜启。” 姜启垂下眼帘,眼神温柔又专注地看着他失去了冷静的模样,低低地应了一声:“嗯,我在。” 戚容放弃去掰他的手,两只手抵在他胸口企图将他往外推,唇珠因情绪激动而微颤着,洇了些亮色,像是枝头摇摇欲坠的清甜果实。 姜启受到蛊惑般倾身,嗓音低低地引诱:“阿容,我现在放开手,你要怎么做?” 戚容瞪向他,顷刻间意识到了这话潜在的威胁,他气息不稳地狠狠推了一把面前的青年,一言不发。 有女人的谈笑声响在头顶,高跟鞋踏在金属楼梯上的声响咚咚地敲在耳膜。 “要走快点,晚了可能就见不到奥图尔先生了!” “是真的吗?奥图尔先生真的会来?他来到U市就没怎么参加社交活动,媒体也都拍不到他,好神秘……” “当然是真的!我发小就在甲板上,我们走快点能赶上的。” 在两人即将走下楼梯之时,戚容猛地拽过姜启的手臂带着他走出楼梯下的狭小空间,姜启顺着他的力道松开手,眉眼弯出一点得逞的狡猾弧度。 同时有两道惊呼声自身后传来,似乎没想到这里还有其他人在,两位小姐有些意外,戚容没回头,走到护栏边将手臂搭上去,面朝大海平复呼吸。 姜启看了他一眼,得体地同两人进行交谈,目送女孩们哒哒哒地走远了,才走到护栏边,歪头看戚容的侧脸。 沉默两秒,他低低地询问:“阿容,你生气了吗?” 戚容并不看他,只是长久地盯着海天交接的某一处,面上表情不显。 他刚才的确动了怒,可仅仅只有几秒钟的时间,他紧绷的思绪转而飘向了另一个导致这一出发生的根源。 他一直对姜启有更多的纵容,即使在知道姜启对他怀有别的心思后,他还抱期望于两人能够和好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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