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似就应该在这棵树上。 但那青年又推了推他,“你别睡啊!你要是睡着了,你就再也走不出虞渊了。” “虞渊?”沈卿池觉得这个地名有些熟悉,但思索片刻,却还是没能想起什么来。 青年见他这个样子,颦蹙着眉,恨不得上去踹一脚。但到底没敢上去,直觉若是他敢这般做,他的狐狸尾巴就不保了! “对呀对呀!你是和你心上人一起来的,你有没有想起什么?” “心上人?” “是啊?不是你心上人,你种什么傀儡线?”青年闻言撇撇嘴,他眼睛尖着呢,老早就瞥见那傀儡线了。按照他的眼力,那玩意普通的仙侠眷侣都不愿种,除非是命定之人,谁没事种那玩意。死一方,另一方都难独活。傀儡线会操控人往思路走,久而久之,只要其中一方死去,另一方也跟着成为行尸走肉。总之就是活不久。 听到傀儡线,沈卿池才有几分触动,好半天才撩开眼来看青年,“傀儡线?” “对啊,这傀儡线人道侣都不愿意种。你们俩种这玩意,不是道侣是什么?” “况且——”青年说到这故作深沉地看了眼沈卿池,促狭道,“你也没有元阳了呀~” “啧啧啧,看起来,你们感情确实很深呀。” 沈卿池听了半天,感到青年属实吵闹,脑子里嗡嗡地厉害。最后听着只听到什么“=感情很好”、“道侣”什么的。 “哎——你们!” “你!” 那青年忽地轻嗅,凑近往沈卿池身上闻了下,立马倒退好几步,“你你你!” “你究竟要说些什么?”沈卿池烦不胜烦,望着青年那张迤逦的面容却生出几分烦恼,心中这时生不出讨厌也生不出什么厌烦,这是觉得脑子疼的厉害。 “你们竟然还修了那种双休法典。啧,那道侣真疼你。” 听了半天疯话,沈卿池疼的受不了,扶额半响最终站了起来,这时他又清醒了几分,不再那么昏沉,那青年见他起来立马精神,跟着他继续喋喋不休地说。 “哎,我们去找你那小道侣吧,你在这,你小道侣应该也在附近。” 沈卿池一顿,忽地古怪地回头看他,“你就这般笃定我道侣?” “那肯定!” 沈卿池沉默几息,忽地又说,“就算我有道侣,我们兴许只是明面上的道侣呢?” “什么明面上的?”青年这下都傻眼了,虽然青年看起来像傻了一样,但是,道侣他妈能是明面上的? 主要是,谁家明面上的道侣种傀儡线?谁家明面上的道侣双修? 问题是,这傻子为什么会觉得他道侣一定是明面上的?!! 青年瞧傻子似的瞧沈卿池,对着沈卿池坦荡的目光,他啧一声道,“行行行,明面上的。” 心中却飞快吐槽,忘得一干二净,这样的傻子别是被他小道侣抛弃了受刺激了吧。 青年一下就安静了下来,心中虽然不平,气得很。但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就这般朝着外面走出了百里远。 青年这下嘴角微微扬起,心中想,果然有用,但到底还是留了个心眼留意四周的情况。好在,什么都没发生。 直到他们走了半日,忽地天际开始转白,竟然隐隐有天亮的迹象。 青年登时眼睛一亮,狡黠的目光像只偷腥的狐狸似的。沈卿池沉闷地走着,感觉好了一点,但到底浑身难受,压根没留意到青年的异样。 直到走到一处断崖,青年往上一看,瞧见断崖处一青年青衣飘飘,混着微弱光亮轻点而下。那风扬起青年人的发丝,丝丝缕缕,最终落在青年的面上。 青年轮廓冷硬,分明生的冷涔,面上却着几分不扰容颜的蛊线,白玉面庞同冷寒的光融融,一双眉眼微挑,好似一整个春寒。 直到他落定,一柄如贯长虹的剑忽地入鞘,伴随着是阵阵银铃。 那人步步走近,青年好以整暇地看着本想扭头来打趣沈卿池,本想说,这该不会是你的小道侣吧。下一瞬,就见冷淡的青年好似活了般,眼眸间冷泉霎时间化作温水,竟是几分动容。 不过稍息,面前带过一阵风。 方才瞧见的青年片刻不缓地冲来,迎面抱住了沈卿池。 青年心中啧地一声,本想看沈卿池一把将人推开亦或是冷着脸问人是谁时,结果下一瞬令人大跌眼镜的是—— 沈卿池被冲进怀中的青年带得往后倒退几步,才站稳竟是下意识扶主青年,生怕青年站不稳似的。看起来冷涔的面上染了几分红晕,连白玉耳廓也红了耳尖。 环住陈时,沈卿池稳住陈时的身子,眼神一瞬不瞬看着面前人,好半响才舍得挪开目光,“你……你别摔到了……” 青年:“?” 陈时噗嗤一笑,这时也才注意到沈卿池有几分不对,他心中疑惑,但又觉得这般的沈卿池格外好玩,继而故意将手抬起,摸了摸沈卿池发烫的耳廓。 沈卿池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似的,惊地一下退了一步,但却还是没舍得放开陈时,支支吾吾半响,红着脸憋出一句,“你…你……” 到底像是连话都说不清一样。 青年简直要拍手叫绝,哪怕不看青年腰间的摄魂铃他都明白了。这他妈绝对是那傻子的小道侣!什么人啊!忘记了还能这般差别! 嫌弃似的,青年挪开眼,实则心底不知道骂了多少句。 这两人和没别人似的,就这样抱着卿卿我我。 陈时早早注意到沈卿池身边的青年,但到底还是更担心沈卿池,他又抬头问,“忘记我了?” 沈卿池点头,稍息又摇头,一字一句道,“你是我的道侣?” 青年:“……” 陈时好笑地看着沈卿池,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就是你道侣?” 沈卿池垂眸,指尖划过陈时温热的脖颈,又摸到陈时的脸。他抵着陈时的额头,轻声道,“直觉。” 一眼就挪不开。 好似这目光中万物失色,只能看到青年。 陈时霎时间展颜,指尖下滑摸到沈卿池的手腕,直到抵到那条殷红的傀儡线,陈时扬眉,笑得狡黠灵动,弯月似的眼睛引着沈卿池看他,“沈郎…你我早早定情了。” “你会想起来的。” 陈时环住沈卿池,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又道,“什么都起不起来,很难受吧?” 沈卿池没由来地觉得胸口闷闷地,他沉闷地应了一声。 陈时又拉着沈卿池说了好一会话,牵住沈卿池走向青年,“多谢前辈替我照顾我夫君。” 青年哼地一声,又撩开眼睛去看陈时,“不客气——” “不过——” “前辈有话直说即可,能帮上忙地小辈定然在所不辞。” 青年哼哼两声,被陈时这两声前辈叫的心中妥帖。他顺着话继续说,“你们替我去方才那桃树底下挖个东西。” 陈时闻言挑眉,“什么东西?” 青年霎时间有些支吾,好半天看着陈时,知晓陈时虽然知礼,但却也并非好糊弄的人。他挪开目光,看着天际许久不曾见到的天明,好一会才继续开口,“一副骨架。” “骨架?” “是。”青年绕了下肩膀处的发丝,状似无意地开口,“一个傻子的骨架。” “拿到他的骨架,我就可以离开这了。” 陈时也没问,只是点头,“行,我们陪前辈一起去。” 陈时笑眯眯地回,盯着青年的背,又开口,“我们帮了前辈,前辈想必在这虞渊许久,出了虞渊恐怕还要叨扰我们。” 青年:“……”他怎么不知道他出去还要叨扰他们? 但对上陈时笑意盈盈的脸,他又移开目光,心想这小子怎地那般精明,他又说,“你们俩不是双修吗?” “我给你们双莲花珠最后一册。” 陈时闻言诧异地抬头,又听青年道,“你们那册只是最基础的。如今他——”青年看了眼沈卿池,努努嘴,“苍生心被剖了,你们俩修最后一册可以抑制反噬。” “最后嘛,那苍生心对他来说没有也就没有了。” 陈时笑着上前,讨巧地递给青年一块寒玉,“多谢前辈,这寒玉是小辈的一些心意。前辈不如收下。” 青年一瞧那寒玉眼睛都亮了,他受化形火阳灼心几百年,正缺这么一块寒玉修心。他见陈时这般上道,收下寒玉不好意思只给人一册对他没用的法典,思索片刻又道,“哎,我看你这么有缘,不如你拜入我名下吧!” “我们冰狐一族和你这诡修恰好有些渊源。” “冰狐?”陈时错愕地抬头,忽地诧异道,“你是?” “溪风月。” 青年挑眉,莹白面上一双眼睛忽闪,落在陈时身上,“我瞧你正对我胃口。不如拜入我门下?” 陈时一时之间欢欣不已,按耐住,好半天才开口,“晚辈陈时拜见师父!”
第91章 孤行路,忽回首 “哎,你不是圣子吗?怎地圣子也会出来喝酒?” 周辛昂撩开眼睫,面前是东洲余家的一个旁系家的公子,他平日去荒山勤,对于余家的人不大认得。但到底还是点点头,目光落在前面的酒馆,嘴角微微扬起,“谁和你说的,圣子就不能喝酒了?” “可……可是圣子都是要禁欲的!你这样!” “我怎样?”周辛昂推开那个怯懦的公子哥,瞧着少年一览无遗地愚笨样子倒生出几分好笑。这东洲处处都说禁欲,处处都以那个半神为尊,虽说四洲之中东洲为长,但近百年来也没有格外出众的弟子。唯一一个元婴修为的却也是早些年被余家抛弃的余寻音。 周辛昂生的好看,一双眼睛却如深潭,幽深晦暗,那少年人一看就忍不住后退,吓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人没拦住,被藏在暗处中的几个少年人推搡,你推我我推你,不服气地开口,“不是叫你抓人的把柄吗?” “你怎么连人都看不住啊?” “要是你敢去,那你去啊!” “他才区区筑基不到!你为什么不敢去拦着他?” “……” 周辛昂没走远,反而是走进了旁边的巷子。他面无表情地听完这些话,冷淡的面上泄露几分自嘲。黑衣人一来看见的便是这个场景,他皱着眉半跪下,“少主,你大可不必这般委屈同他们虚与委蛇。” “如今鬼蜮那边已经稳定,如若少主你愿意的话,我们大可回鬼蜮。” 这是第一次,浮影对少年这般开口。 周辛昂倒没什么反应,之与他而言,鬼蜮也好、天微宗也罢,不过一个居身之地。他的命,不属于他。他生来便是要被人抛弃,亦或利用。 但都无所谓。他要害他这般命的人得到惩罚。他受的苦难,那个人也要这般痛苦。他要让那人亲眼看着,什么叫做炙手可得却失之交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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