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半响,他又摇了摇头,只觉得脑中昏沉,跌跌撞撞地走向屋内。 * 沈卿池扭头看置气的周辞,冷冷地坐在椅子上,巍然不动。 周辞气的想说粗口,但目光瞥向陈时,蓦地又把脏话咽了下去。屋内,除了他,另外还有两人傻在原地。 客栈今日不知为何,客满为患。 等陈时几人来时,只剩下最后两间房了。 原本订房的时候,几人都没什么反应,毕竟几人想的是陈时同骨生和周辞一个厢房,沈卿池和皓文另一间厢房。 虽然床只有一张,但总归是上等厢房,故而厢房内的桌椅床榻皆是上等。 但沈卿池却在临近夜间时,忽地开口,“我同怀卿一起。” 陈时,“……” 骨生,“……” 皓文,“……?” 周辞气的站起来,“凭什么?” 沈卿池,“厢房的灵石…” 这话点到为止,周辞熄了火,火来的快去的快。 周辞是个掏不出半块灵石的抠门货,一提到钱就哑了声。 皓文不敢多说,只小心翼翼地瞧了眼他师叔,见人扭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他又收了声,往后一退,彻底不敢说话了。 倒是骨生靠着陈时,目光在陈时和沈卿池之间徘徊,忽地眸光一闪,乖乖地点了点头,“那我今晚和周辞哥哥和皓文哥哥一起睡吧。” 骨生长得可爱,被陈时养的像糯米团子似的,脸颊有些肉嘟嘟,说话也乖觉。 皓文心口蓦地被他一萌,说不出话,心中觉得今晚抱着骨生睡也很不错,还不必打坐。 周辞被骨生这般一说,便也没说什么了。 反倒是第一个起身出厢房,骨生见他出去,以为他生气了,连忙迈着小短腿,还没走几步,便被身后跟来的皓文抱住了。 周辞听到身后的响动,回过头来,从鼻孔中哼出一口气,又往外走去。 厢房门一下被关上。 陈时忽地扭头去看身边端着的沈卿池,心中暗自想,沈仙君也没比周辞大多少的样子,竟然还会用灵石压小辈。 一时之间也觉得好笑,起身坐上了床榻。 眼下厢房内点着熏香,寥寥熏香中,陈时的眼眸狡黠灵动,在昏暗的灯影下也显得有几分不同于冷冽外貌的灵动。 “沈仙君…今夜你也不睡吗?” 青年今日穿了一身紫色衣袍,暗沉的紫色衬得青年肤色越发冷白,腰间银铃随着青年撑坐的动作响动。 鸦色眼睫扑簌,分明冷厉,看他时却藏着几分道不明的情绪。 沈卿池只觉得胸口贴着的玄玉烫得惊人,许是靠近了原来的主人,故而那灼热的温度几乎要贴着雪白中衣将肌肤灼穿。 热度令他的肤色染上了些许霞色,只是厢房内灯影暗沉,只察觉仙君眼眸下万顷江面汹涌。 “是。” 这人倒是应下的利落。 好似守他一夜也可以的。 陈时却忽地站起,沈卿池距离他一尺距离,灯影在暗沉的厢房内被忽起的灵力冲击着灯影忽闪忽灭,下一瞬,青年宛若利刃出鞘,如弯弓似的闪到沈卿池面前。 面前桌椅因着两人的冲击被撞歪一点,下一刻。陈时摁着沈卿池的肩膀,拉着人往床上一推。 “!” 沈卿池不可置信地抬起眼,眸光中喜色和忧色参半。 一时之间竟然失了言语。 只灯影混着杳杳暗香忽闪,厢房内,沈卿池半躺在床榻上,被陈时一只手桎梏住,力道分明大的惊人,可沈卿池却有几百种挣脱的法子。 狐狸向来狡黠,老虎却也足够威压。 但狐狸的狡黠只余灵动,老虎却也甘之如饴。 窗外雨声不停,滴滴塔塔的声响没完没了。 帐子被扯落,近乎是鼻息凑近,两人的呼吸均是一顿。 这一瞬间,陈时的眼眸中闪过万般情愫,目光却是定定地落在仙君薄凉的唇上。 上一次,是五年前。 他心中忽地觉得而今何事最相宜,眼下竟然正是宜醉宜游宜睡。 闷笑出声,他忽地凑近,雨声响动,耳廓旁满是热气,几乎是无法抑制,他望着任君摆布乖乖地躺着床榻上的沈卿池。 下一瞬,天峰雪消融。 像是隔着雨幕迟来了几年的春寒,今日了解夙愿。 几乎是顷刻,沈卿池的手扣着青年的肩膀一摁,加深了他们之间的牵连。 今夜雨幕不停,帐暖春宵。
第45章 佛门味愚 南坞近来的雨水格外的多,一眼望去,雨幕倾城,一打眼看见远处暗沉的天空死气蜿蜒,只蔓延却不退减。 天空边缘天幕宛若裂开一道阴沉的口子,好似黑蛟游离在天空之上。 然后比之更惊惧的是,那死气正在已倍数蔓延,往天空之上驱散而去。 陈时瞧着那处肆虐的死气,心中莫名不安。 死气横生除却用尸体堆砌而来,便只能生吞魂灵,继而形成庞大的怨灵阵。如此大的阵仗,哪怕是号称诡地的南坞鬼林都从未有过那般死气冲天的邪气。 他蓦地想到百年前不经意瞥见的那卷残卷,天罚二字宛若沉重一锤在心中砰的一声砸下。 沈卿池早早地又出去了,眼下只他留在客栈,可心中越发的不安。 “哥哥?”骨生此番在门外敲门,好似等了许久。 “进来。” 陈时早已收拾妥当,见骨生捏着衣角进来,眉宇间被点了美人痣,粉雕玉琢的面上格外可爱。 他问,“谁给你点的?” 骨生还老大不愿意,闻言一撇嘴,“还能是谁?” “是皓文。” 哥哥也不愿意叫了,恐怕是真的被折腾了一番,心不甘情不愿才点了那么一颗美人痣。 陈时抿唇,不好意思当着骨生的面笑,怕骨生恼怒,故而上前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脑袋。 骨生还没等伸手抱人,就被来人打断。 “骨生弟弟,怀卿道友。” 是皓文。 陈时撩开眼睫看人,见皓文面上沉重,沉声道,“方才师叔传音,有一位故交也到了南坞。” “那方天的死气来源实在诡谲,故而惊动了不少门派。” 陈时早猜到沈卿池此番忙的往外跑,肯定也不止这件事,故而接着道,“是为了那来历不明的死气?” 皓文见陈时如此灵光,一点就通,开心道,“怀卿道友果真聪慧!” “所以眼下其余几个宗门也有派了弟子前来一探究竟。” “其实在一月之前,我们宗门长老便察觉到了异常。” “只是不曾想,事态竟然如此严重。” 往日嬉皮笑脸的皓文都收了笑脸,眼下一副深沉,眉眼紧皱。 陈时猜测,“是查出了些什么吗?” “是。”皓文点头,却说话时却有些犹豫。 陈时只问,“可是查出些什么了?” “有位佛门弟子,说是这般阵仗,可能是招魂幡引魂才会招惹如此大的死气……” “这是何依据?”陈时不悦地打断,皓文支支吾吾没了声响。 陈时心中听得实在不算舒服,一切都还没个定夺,仅凭滔天死气就断定是招魂幡招引死气便下定论,未免太过儿戏! 怎地才不过百年,这哪来的佛门子弟道行这般差劲! 不是还有别的修士吗? 骨生听了这话,也皱起眉头来看皓文,面上满满地不赞同,“虽说鬼修修的是诡道,那也不会去随意招惹生魂。” 鬼修练得生死道,招惹太多性命,天罚降下一生修为则大打折扣,甚至修为尽退。连那鬼林的鬼主都少做这般事,其余修的辛苦的鬼修又怎会做这般事? 但眼下在南坞,鬼林当中鬼修最多,被怀疑也正常。 但据他们所知,招魂幡只有一个人有—— 那个人就是周辞。 南坞无名鬼修。 仙门正派修为中高深的修士多之又多,稍稍动动手段,想知道谁是鬼修并不难。 更何况,周辞也不见得多聪明。 骨生这般想着,愁的都想过去摁着皓文一顿打,左右都是哥哥,但明显周辞哥哥最可怜! 皓文只是回来带个消息,一下被俩人说了一通,心情莫名低落。 百转千折的思绪还未开始想,忽地又惊道,“周辞呢?” 骨生忽然哑了声,小心翼翼地觑着陈时,和往日做错事一般的表情。 陈时一看,心口蓦地一沉,“周辞去哪里了?” 骨生支支吾吾,看着陈时,好半天道,“周辞哥哥说,他的鬼奴要吸收灵气,一大早便出去了。” “你不是说周辞去给你买糖了吗?” 皓文这话一出口,陈时忽地嘴角一抽。 …… 周辞去买糖? 陈时复杂地看了眼骨生,警觉骨生真的太能骗人了,顶着一张可爱软糯的脸招摇行骗。他毫不怀疑,像皓文这样的大傻蛋,骨生凭借一张脸可以骗一堆。 但他眼下不好拆穿,怕皓文得知真相备受打击。 生平几次下山,便被骗的团团转,恐怕日后都不敢擅自下山了…… 骨生也发觉自己做错了事,顶着陈时如炬目光乖乖道歉,“对不起,皓文哥哥……” “周辞哥哥他要照顾他的夫君,他夫君病的很重,所以每日他都要为了他的夫君劳神。” “周辞哥哥他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所以我才骗你的……” 骨生说这话时,垂着头,肩膀一抽一抽,从皓文的视角看去,只看到小孩雪白的后颈,继而薄弱的肩膀一抽一抽,好似极为委屈。 皓文登时心口一软,心想是不是自己声音太过大声了,所以把人吓着了,“啊……没……没事。” “不怪你……” 只是说着,脑中又闪过周辞尖尖的下巴和森白的面庞,不由得想,原来周辞竟然还有个病痨鬼夫君,难怪看起来那般瘦。 陈时:…… 陈时抿唇看着一脸小心翼翼安慰骨生的皓文,额角一抽,几乎不忍看。 骨生还趁机在皓文没看见的时候朝陈时扬起一个狡黠的笑。 陈时:被卖了还替人数钱的憨货……沈卿池当真操心…… 这件事就被这么轻轻松松揭了过去,但当下之急是叫回周辞。 如若不小心被人抓住,恐怕就糟了。 毕竟招魂幡一出现,鬼修招来死气一事恐怕便再难洗除嫌疑。 好在没多久,周辞便回来了,只是两眼下眼窝更深,一副没休息好的样子。 皓文一见周辞这般疲惫,眼下也又多信了几分,年纪轻轻,便要照顾一个病痨鬼夫君,想必是很辛苦。 难怪衣服也穿的破破烂烂,一副很穷的样子。 周辞一脸莫名奇妙地抬头,错愕地“啊”了一声。 下一瞬,又听皓文满脸怜惜地看他,“周道友若是遇到什么难事也可同我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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