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小的斗胆询问一下仙君是否同你的道侣双休过?” 沈卿池听到这话,面上一绷,眼神却落在远方,无端有几分无措来。但面上却还是冷着一张脸,摇头:“并未。” 医修吃惊地看了眼沈卿池,但斟酌话语道:“我观二位仙君感情甚好。” “这倒是意外。” 沈卿池却未答,只说:“若是您有什么话直说即可。” 沈仙君虽不入世事,却也并非什么都不懂。医修的话里分明有另外的意思,眼下却也不想被拐着弯问话。 此类私事只与他和陈时二人相关,想来若是没有别的要事,这医修也并不会多提这一嘴。 那医修被沈卿池的话打断也不恼,只笑吟吟地道:“那位仙君身上多处经脉堵塞,灵力运转十分痛苦。” “他人如常能做到的事情,他需要痛苦百倍。” “如若二位心意相通,仙君与之双休,想必是可以为那位仙君减轻众多压力。” “起码,是可以为那位仙君疏通经脉。” 沈卿池闻言一愣,有一些吃惊地看着医修:“您老人家是否是看出些什么了?” 这话却也是更尊敬了,显然是对里头那位十分在意。 老医修笑眯眯地看着沈卿池,心中却不合时宜地想:为何城主会想要一滴少年的精血? 这般想着,面上却还是笑眯眯地答:“如若仙君愿意的话,稍后给那位仙君服下这枚丹药。” “然后与之双休时替那位仙君逼出一口精血即可。” “那精血是混元,故而会影响他修炼。且那位仙君应当修炼的是诡道,故而更不能留有先前残余的精血。” 沈卿池结果用小瓷瓶装着的丹药,只沉默地应下。 那医仙却也不说,只道:“仙君可以好好考虑一番,毕竟眼下那位仙君每日运功应当是十分痛苦的。” 至少,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轻松。 但没想到,下一刻,又听沈卿池问:“除了这个方法,还有其他可以减轻他痛苦的事情吗?” 医修心中纳罕,像沈卿池这般修为的人,少有如此重情重义的。 但到底压下吃惊,又道:“诡道是天道所不容的,故而诡修修炼起来也十分困难。” “若是可以取到深渊魔域的魔族角与西洲叠嶂的雾灵花,东洲神山天山并蒂莲。再辅之众多仙草炼化成神级洗髓丹。” “这倒是还有一线生机。” 只是最后一句这些仙草与秘宝都是十分难得这些话,医修没再说。但洗髓却也十分痛苦,更何况是神级洗髓。 恐怕是要将三魂九魄都要洗净,才能争夺一线生机罢了。 天道才不会容许低端的人无故飞升的。 沈卿池却也知道老医修的意思,只轻轻道谢:“多谢了。” “这株五百年的绛仙草就当是谢礼。” 老医修倒是没想到还有谢礼,只是忙不慌地接过,连连道谢,乐呵呵地离开了。 只是沈卿池望着屋外寒凉雪色,陷入沉默。 西洲诡道,傀儡门一事。 沈卿池知之甚少,但却也知道,寒凉雪色会让少年感到十分难耐。 昨夜陈时提到要离开一段时间,他却慌乱将陈时的话全堵了下去。今日却是陈时先期期艾艾地先拉着他。 分明就是他一开始冠冕堂皇地拉住少年,是他想让少年一直待在他身边。 他的自私却让少年生出歉意。 内心颇多煎熬,却也十分顽劣地认为,少年只有对着他时才愿意百般迁就。 那些偏执的情意,不知是给少年带来痛苦居多,还是欢乐居多。 一人在屋外,一人在屋内。 风雪寒凉,距离不过一扇门扉,如今两人却思绪各异。 第一眼,沈卿池便知道的,陈时要离开的。 只是眼下难以接受,一时之间生了闷气。 任凭风雪将他衣襟打湿,青丝也染上了风雪寒气。 许久,他才长叹一口气,转身推门而入。 屋内再次传来冷香,陈时闻声抬起脸,却只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他意识到是沈卿池,咬住下唇的动作一滞,还未开口,来人就快步走到了他跟前。 寒凉的指尖压住了唇,他错愕的声音一顿。 寒凉意味的声音混杂着灵力的暖气,矛盾却也灼热:“对不起。” 陈时没想到是道歉。 但沈卿池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继续道:“我爱你。” 像是生怕被拒绝,沈卿池几乎迫不及待封了陈时的口。 冷香四溢,分明察觉到某仙君身上寒凉的很,但偏偏抱住时,却意外地拥到一团火似的。 他被摁在床榻上时,脑子不由得迷迷糊糊地想,好似是他昨夜太过分了。 ———— 就在这时,城主府的主院,一个白衣少年坐在主位下方,同坐在首位的那位城主道:“那就麻烦城主了。”
第30章 南坞亥瀛秘境 屋外的雪越下越大,将雾山县都笼罩在一片晶莹雪色当中。风霜落在屋檐,冰晶一串串,雾霭沉沉的天边笼罩烟云。 天气不见得非常好,但直到中午却转变成了一个雪晴天。 好似是为了迎来更好的元宵佳节,灯笼挂满了雾山县。 陈时被沈卿池勒令安置在了屋内,说是去夏长赢那边看看。 他乖顺的应下了。 眼睛被锦帕蒙住,但漏出的光洁下巴却十分的莹白,衬得红缨唇色愈发艳红,只一眼,便挪不开眼。 沈卿池克制着,玄色衣袍与少年冰肌玉骨的肤色形成强烈视觉差,今天陈时格外的乖顺。 逃避般,沈卿池先一步离开了屋子。 屋外莹白的雪让他想到初见时陈时笑得狡黠微扬的眼眸,羸弱的少年与当初意气风发的少年在他心中留下了不可消除的痕迹,见了少年许多样就愈发想要将人留在身边。 少年是鲜活的、明艳的;同样对他也是乖顺的、狡黠的。 隐秘若殷红傀儡线也被他哄着摸了个遍,只余那日白雪腊梅,美人迷蒙的姿态让他越发过分了起来。 像是得到了宝物便不甘心舍弃的守护兽,陈时就是他的宝物。 夏长赢也早早地出来院子,黑衣长靴踩着雪上,整个人懒洋洋的,好似看不到狼狈样子。 见到沈仙君冷着脸出来,倒是支起眼睛环着胸好以整暇地看来:“哟~沈仙君也出来了?” 沈卿池淡淡看去,除却对陈时,好似他永远都一副冷面,不知是除了冷脸便没有别的情绪还是懒得多作出情绪。 他说:“夏前辈。” 语气不咸不淡,但称呼却让夏长赢微微吃惊。 倒是重新再打量了一番沈卿池,稀奇道:“总觉沈仙君与先前不一样了。” 夏长赢边说边走进,面上银质面具在雪上折出寒凉的光,明晃晃,耀得青年肤色更苍白。 沈卿池却是一眼看出,夏长赢时日无多了。 魂魄再如何,也只是一缕魂魄。 留在人间数日,已经属实难得。 他没有答这个话题,倒是说:“夏前辈怎么打算?” 夏长赢没想到沈卿池如此锐眼,心中虽然稀奇,面上却笑弯了眼:“人死如尘烟,世事算来一世浮生。” “仙君修炼到此,应当也是知道的。” “我们这样的人,抢夺生机,为修炼而活。” 墨发微微扬起,这般的夏长赢反而恢复了往日意气风发的样貌,“我的事不值一提。” “不过我很感谢陈时。” “沈仙君不好奇,诡修一门的修炼吗?” 沈卿池头一次同人讨论关于陈时的话题,更何况是陈时从未同他提及过的诡修一事。 两人虽心知肚明,但他却也不曾强迫陈时主动与他说起这些。 但到底烦心还是有的,他只是一介凡夫俗子,他想替他的小道侣多寻一条生路。 “夏前辈可有什么见解?” 夏长赢:“沈仙君。西岳有一秘宝。” “我先前同你们提及过的——” “往生镜。” 沈卿池只觉得这器物有些耳熟,但却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只点头,“前辈曾经在秘境说起过。” 夏长赢见他还有印象,便继续接着说:“往生镜是上古神器,除了窥探先机还能蕴养魂魄的功效。” “百年前,其实我与那西岳先王曾做了个约定。” “为了不让秘宝流落在外,我们布下了一个秘境。” “这就是为何,这般秘宝从此销声匿迹,却从未被再次传出消息的原因。” 沈卿池不由得诧异地看了眼夏长赢,猜测道:“难不成是这个原因?” 夏长赢却无所谓地点头:“那不然,我可是未许鬼君。” “不然一群余孽难能对付我。” “竟然要挟我,那我便也不能让他们如愿。” 沈卿池头一次觉得夏长赢竟然还有几分可爱之色,倒是觉得陈时好似性情与夏长赢有些相似。 那般随心所欲的性子,好似除却自由自在,便什么都不怕了。 他这时竟也破天荒地笑了,“是以。” 夏长赢难得见他这般上道,心中却也知道这般变换不过是因为陈时。他心中难免有些缅怀,到底不知那日是在少年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还是被少年身陷诡道却也还敢执意修剑的快意而感染。 本来这些东西是不该说的。 但却又不合时宜地想,真的不该说吗? 也不然,百年前的秘境并非说不能宣之于众。只是为了避免引起祸乱,故而这个秘密应当是缄口到身死道消的。 但偏偏,他遇到了陈时。 百年前,名胜几洲的鬼修夏长赢一朝陨落,说甘心花下千年,世事若流水,往事为尘烟,却也怎地也咽不下去。 不然也不会身死道消时,可怜那个与他身世相当的无名鬼呢? 他自嘲一笑,眼中在风雪中渐渐通红,只面上浅淡笑意显得肤色更为苍白:“沈仙君。” “若是有心,那便去南坞吧。” “南坞一地有一处亥瀛秘境。” “待我魂魄消散,我留一丝残念。” “沈仙君便去那秘境寻往生镜。” “不过届时你可能会遇到我一个小徒弟,是一个无名鬼修。” “名号我是不知的。但残念总归是认得。” “若是遇到了,沈仙君莫要欺负我那小徒弟。” “他年岁不过十六便死了,一个孤魂姑且修了鬼修。” “要是他也想要那往生镜,你借他放孤魂就好,别的就别答应了。” “就说是他那个不着调的师父说的。” 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沈卿池也没打断。 只是看着雪下黑衣青年覆着一层雪,回头来,眉眼都弯了。 银质的面具被摘下,青年苍白面庞只余下俊雅儒生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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