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疼痛,没有意义。 但只有沈卿池,他要抚开他青丝间的白雪,他握住了他冻僵的指尖,眉眼也要笑着。 沈卿池是个贪心的人。 他要陈时平安,他还想要陈时不受罪。 天底下,陈时从来没见过这般傻的人。 但他却收了言语,其实心中酸涩到不行。 “可是……是我想要和沈郎共白头啊!” 冷香溢出,高高在上的沈仙君面上紧绷,扣着少年来到跟前。 但最终只摁住少年单薄的肩,呼吸靠近,他的目光之下,少年笑得春华灿烂,阳春白雪。 “沈师兄是想就此作罢,当个负心汉吗?” 空口白牙,沈卿池一时之间失了声音。 他本想狠狠堵住少年喋喋不休的唇,又想在他洁白肌肤上留下点什么。 但最终只是克制地抱了少年一下。 沈卿池:“那小时可要留心了。” “小时在哪,我便在哪。” “莫要跑了。” 这话意有所指,沈仙君的眼睛不动声色地撇过陈时扣着银质护腕的手腕,只一眼,又移开了。 陈时一时之间被这话说得有些心虚,嗫嚅几声,最终闷声道:“陈某心中,只沈郎一人。” 什么话都被他说了去,当最终却还是没应下。 沈卿池便不声响了,只是拉着少年往前走去。 天大地大,霜雪沉沉,街道沸反盈天。 人间四处,到处都是倒卖东西的地方。 “肉包子~” “卖糖糕嘞~” “两位仙君,可要看看灯笼嘞?” 沈卿池闻声看去,看到一个卖灯笼的地摊。 一张不大的布匹,上面放着各色各样的灯笼。 那人见沈卿池看来,便更热络的介绍:“仙君,买一个灯笼给道侣!” “咱们正月十五挂人灯。” “或者放灯给意中人祈福也可以!” 说着,还拿了一个模样玲珑小巧的花灯。 “看!这几条街的花灯属我家的最精致了!” “仙君,买一个吧!” 那人一张嘴没有闲下来过,兴致勃勃地给沈卿池推荐自家花灯。 陈时看不到,却抿唇笑,只是手还被沈卿池牢牢靠靠地牵着。 那人眼尖,瞅见两人姿态自然,像一对画中人似的。 直觉天边比翼鸟,人间共白首。 那纷纷扬扬地雪落在两位模样俊逸出尘的仙君身上,真的像是白首相携手一般。 “仙君,不若买盏灯送你到道侣?” “元宵夜放走,为道侣祈福也是好的。” “你这灯如何卖?” 沈卿池声音沉沉,面容俊逸,直觉眉目如画,气质不凡。 但到底混在人间这处,拉着道侣,被这商贩逮住,好好一顿揣度,买了一盏灯。 陈时抿着唇不语,却莫名觉得这冷面仙君身上的寒凉气息都渐缓了许多。 最终挑了一个小巧玲珑地鲤鱼灯,用竹棍挑着,内里还未点灯,却也觉得精致动人。 那稍凉的竹棍被沈卿池拿了好一会,直到陈时要追问时,手中被塞了一个温热的竹棍。 是鲤鱼灯。 陈时笑道:“我还以为沈郎舍不得给我呢。” “还在想,莫非是沈郎买来是送与他人的。” 沈卿池不乐意陈时整日讨巧卖乖地说混账话,只用力牵着少年的手,拉着少年走了好远才道:“莫要胡言乱语。” “除你之外,并无他人。” 心满意足,少年步伐雀跃,带着腰间银铃声响,引来频频回头的行人。 沈卿池垂眸看少年,心中忍不住想,真的很招人喜欢。 但再招人,这朵颤巍巍的桃花总归是被他摘下。 这辈子,都别想沾染风雪与莺莺燕燕。 两人倒也不用着急,就着街道慢慢逛。 陈时走不快,沈卿池就慢下来等他。 风雪一次次落下,又一次次被他拂去。 直到在无人角落,青年扣住少年后腰,铺天盖地地吻下,灵力不要钱一般隔绝街道人声鼎沸,只余下满鼻冷香,寒凉雪落在脸上。 此时风霜簌簌,落雪成梅。 一点点,倒是一副落雪美人图。 气息被掩盖,近到人声近到身旁,迎面桃花,若酣畅饮酒。 醉意染白玉,悱恻若缠绵。 青年的手扣住素白指尖,强势插入指缝,以一个严丝合缝的姿势,将少年扣紧怀中。 青丝一缕缕,热汗都冒出了些许。 最终桃花被捣弄出悱恻艳色,沈仙君这才满足地叹谓一声。抱着少年,踩着漫天雪上,也觉得乐趣十足。 只是陈时却闷声埋在仙君怀里,许久,才缓声道:“我要喝酒!” 沈仙君狎昵地看了眼少年后颈白月般的肤色,唇角牵起,回他:“今晚坐听风雪,你我不醉不归。” 天边雾蒙,不甚明亮,少年的眼睛被蒙住,只看到光洁下巴与艳红唇色。 如今捣烂作花汁,稍稍触碰,便温香软玉入怀。 高冷若霜雪的沈仙君面上不显,却抱着少年往酒楼去。 街边的行人频频回首,又被那仙君威慑十足的目光打了回去。 只是行人窃窃私语,掩面而笑。 漫天飞雪,青年玄袍玉面,少年素衣若雪。 银铃响,酒香浓,统统都走到酒家去。 —————— 霍梅初和皓文逛得乐不开支,都是头一回下山,没了束缚,一高一矮,青年和少年才逛了没几步,便开始勾肩搭背。 霍梅初对皓文道:“哎,你这样被你师父看见了,必定倒抽一口凉气。” “哈哈哈……” 皓文也不让他,回嘴:“哎,你师父看到了也大开眼界。” 两人谁也不让谁,但逛得还算开心。 直到被人拉住,两人忽地正色,闻声看去—— 一位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女子信步走来,只见雪中步步生莲,女子身姿妙曼,媚眼如丝,观得是风姿绰约:“两位公子,可要喝酒?” “喝酒?!” 皓文没看那女子,倒是循声看她身后的牌面。 只瞧见,红牌匾上几个大字——金玉楼。 还未走近,便听到里面传来琴瑟声传出,玉楼环绕,漫天雪色当中也觉得好听的紧。 但霍梅初却还是觉得不妥,拉住马上就要跟着人走的皓文,“喝酒有的是地方……” 但那声音还未说完便被女子打断:“怎地?” “我金玉楼便喝不得酒?” “这位公子倒像在说玩笑话。” 霍梅初也觉出几分不对劲,只歉意道:“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这弟子年岁尚小,若是我送他去金玉楼恐怕他会受责罚。” 那女子听闻笑道:“公子莫要说笑了,下了山,那可不归被仙门管了。” “毕竟仙山如此之大,谁还能天天盯着弟子呢?” 这厢说道,只觉得风中霜雪更为寒凉。 霍梅初一面想着如何推辞,心底想着这姑娘伶牙俐齿难缠得很,一面又觉得不对劲。 皓文此刻却觉得面前眼若金光,那金玉楼好似有什么吸引人的物什,一阵恍惚间,只听身后传来霍梅初急促呵斥—— “皓文!!” 剑指面门,手中剑未打出,便被那女子躲过。 这会女子唇角勾笑,一手拎着皓文,面上笑得愈发魅惑: “公子,我金玉楼可千金万金都难求……” 只觉空中琴瑟声渐渐变换,那声音千转百折最终在飞雪中空灵而降,只听到一声若珠玉落盘地声响:“梅初,可算抓到你了。” 那声音低沉魅惑,如梦若幻,此时却让霍梅初生出冷汗来。 还未等他彻底晕过去,只看到一张令他心惊的面目。 随机,便彻底晕了过去。 而街道却并无两样,金玉楼的牌匾依旧,风霜沾染,无人觉出异样。
第26章 养珠 霍梅初忽地感到昏沉,只觉得周身置身于寒凉之地。 眉目颦蹙,还未彻底清醒便听到耳边传来一声轻笑。 蓦地惊醒,连忙滚到一旁。 才看清,自己正躺在一个寒冰床上,红绸满屋,连自己身上都是一身红衣! 他连忙抬眼,看到了那日的红尾鲛人。 那鲛人生地十分俊逸,只狭长眼睫看他,挑着眉好以整暇地看他。 声音若珠玉落地,碎透的声音无端显露残忍:“醒来了?” “我妻梅初。” 那声音似乎带着调笑,却莫名有几分惊惧恐怖之色。 这让霍梅初生出一身冷汗,想到那日潮汐皆落,鲛人蹼爪力大无穷,将他灌入无垠海水,窒息之感伴随的是鲛人如影相随的声音。 “梅初,抓到你了。” 思绪之间,摸到腰间,竟然连他的佩剑都未曾摘去。 深渊秘境,是他刻入骨髓的惊惧。 如今这般,鲛人身穿红袍喜服,眉目若寒蝉,唇淡若风雪,只见他微微走进,全然不在意霍梅初拔剑相对。 鲛人已经化成人形,昔日恐怖蹼爪转而为一双骨节分明的手。 只稍稍摁住剑锋,本命剑发出恐惧的嗡鸣。 不知是本命剑感到恐怖威压还是剑察觉到主人惊惧的情绪。 修长指尖捏住剑锋,寒凉剑锋锐利将指尖划破,一滴血无端落下,红尾鲛人却也不甚在意。 霍梅初无法收回剑,面上浮出冷意。只呵斥:“谁是你妻!” “登徒子!!” 手中剑锋被送回,霍梅初受力倒退,还没定住脚步,忽地面前放大鲛人冷若寒蝉的面容,狭长眼睛倒映冷光,后腰被猛地扣住。 “你!!” “怎么,梅初忍不住要与我共欢好了吗?” 继而被拉进距离,手中本命剑被鲛人轻轻挑下,发出“哐当”一声。 霍梅初无措别开眼睛,红尾鲛人却制住他的下巴,一点点掰回。 “梅初怎地不看我?” “是见我生厌吗?” 言语间,那冷冽气息又近了几分,鼻尖都碰到,只是鲛人异域风情的眉眼婉转,声音温润,却令霍梅初入坠冰窖。 “你是你师父许给我的。” “梅初还记得,二十年前风雪夜,你与寒灯魂契一事吗?” 霍梅初心中几经倒转,最终不可置信地看他:“你是寒灯!” “是我。” “我与你魂魄相连,这辈子都注定要一起。” “恐怕你是无法同那小鬼一起结好了。” 这话连在一块,霍梅初感到莫名其妙。什么和小鬼结好? 又想到鲛人一族传闻,他心中只觉得恼火,又道:“什么结好?” “真当谁都是同你一样的登徒子!” “那小弟子你丢哪去了?” 言语间也不算客气,只想将面前人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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