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肤白如玉,一张无暇的面庞红透,言语间白齿红唇,无端招人。 眼睛也被蒙住,被他扣在怀中,呼吸咫尺,稍稍低头又可以咬上红缨般的唇。 “是郎君的错,勿要生气。” 言语间像是在轻哄,但到底是带着调侃意味。好似这句郎君要念上个无数次,叨唠得陈时都想将人一把踹下床。 陈时心中懊恼,只觉得沈卿池自从昨晚表明心意后,就愈发地过分了。 但到底生不出气来。 最终轻轻仰头,两人的呼吸更近。 又听陈时狡黠一笑,“郎君可真是能屈能伸。” 沈卿池哼笑:“那是自然。” 陈时也懒得理他,只觉得这位沈郎君胡搅蛮缠。 但还未从沈卿池怀中爬起来,便被那人一拉,继而再被铺天盖地的冷香侵了全身。 只感到冰雪沁凉,冷香难耐。 到底是仙君情爱满腔,将天山峰的冰雪都要全化成水了。 陈时迷迷蒙蒙地想,只觉得身前人一顿,继而改吻为咬,舔|弄起了他的下唇。 呼吸一滞,几乎被吞下。 唇上痛意拉回思绪,才颦眉,又被青年凶狠地吻住。 啊~沈师兄真的是,像一条喂不饱的狼! 但这吻到底没多久便被打断,屋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咚咚咚~” 随后响起霍梅初的声音:“沈仙君,陈时,醒来了吗?” 那声音十分清晰,透过木门传至屋内。 陈时感到身前人一顿,不由得变本加厉上去一咬,直到沈仙君呼吸一顿,还未来得及继续继续加深这个灼热的吻,便被推开了。 “醒来了!” “你进来吧!” 霍梅初闻言推门而入,步伐便顿住了。 哈哈哈…霍梅初面上绷着,实在内心煎熬,恨不得马上滚出去! 眼前,少年还躺在青年的怀中,面上红润,唇色艳丽,身上衣服算不上整齐,至少是有些许凌乱! 最可怕的是,沈仙君的面色沉的都可以洇出墨汁了!满脸的欲求不满昭然若雪。 霍梅初打心底发誓,要是他知道两人这般白日宣淫,他打死都不来敲这个门! 心里一百个后悔,眼下也只能打落牙齿往下咽。 他莫名想到了早上听他说要去找他们俩的那个小弟子,听他这般说时还顿了一下,下一秒又开始揣度他去敲门。 倒吸一口凉气,他连忙将房门关上,忙说:“你家那个什么小弟子醒来了,精神头不错。” “就是阿骞伤得很重,又是蛊人,那医仙也无法定夺是个什么情况。” “所以想来问问沈仙君有没有什么办法。” 想到阿骞一个女孩子被如此对待,霍梅初心中终究是不忍。心中的也因着少女豁达之余对他展颜一笑感到苦闷,宽慰他的话语更令他心口晦涩,实在难言。 “梅初哥哥莫要担心,阿骞早已习惯啦。” 习惯这个词有好有坏,而习惯背后,总藏着令人心酸的背景。 到底是习惯深入骨髓的刺痛还是习惯被人放血,亦或是习惯被人当做不人不鬼下蛊的工具? 霍梅初不敢深想。 陈时眼睛看不见,但却敏锐地察觉到了霍梅初的异样。 初见时,霍梅初便善言谈,虽温润,性子却不会沉闷。 如今嗓音闷闷,多半是看到了阿骞那个样子,心中滋生烦闷。 沈卿池先一步点头,说:“我们等下去看看。” 眼下也没其余办法,一个蛊人,从成为一个蛊人开始,这辈子就只能是蛊人。 身为蛊,注定命运多舛,一生艰辛。 霍梅初回:“那便麻烦沈仙君稍后过来了,我就先不打扰了。” 言罢,也不再多说,一个人径直自顾自地推门而出。 像是避瘟神一样,不敢多留。 不然沈仙君身上释放地冷寒气息都要比外头的霜雪冷多了! 霍梅初甫一踏入庭院,只觉得眼睫被霜雪凝住,只是漫天飘雪,轻的可怜。 屋外头这时却也热闹,隔着墙院,听到外头的叫卖。 “糖葫芦!” “卖糖葫芦嘞!” 思绪片刻,青年伸手接住一处飘雪,无端又想起了那个轻地像一簇雪花的少女。 冬天的雪掉落在地上,被人踩踏而过,最终彻底消融,被人忘怀。 轻轻一点,青年若雪中仙鹤,飞上屋檐。 轻沙走石,青年端的是仙人之姿,但这不入凡尘的仙君倒是生出一股子烦忧,这会竟是踏着雪而去,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生出的想法。 去买一串无关紧要的糖葫芦。 那卖糖葫芦的阿婆看到青年从天而降,不由得惊道:“这位仙君,可要来一串糖葫芦?” 阿婆笑出一脸褶子,飘雪将她的脸冻得红红的。但这位阿婆却笑了笑,将一串鲜红的糖葫芦递过来。 “仙君可是个青年才俊呀~” “这是给家中小辈买糖葫芦呢?” 霍梅初瞧着大街上热闹的很,卖什么的都有。 每个人脸上都笑意盈盈的,丝毫不被寒风飘雪影响,只拍了拍身上雪,一脸幸福。 他点点头,不禁有些好奇:“婆婆,好像大家都很开心啊。” 那阿婆笑意盈盈回答:“过几日就元宵了,大家多赚点,新一年,热热闹闹。” “大家都高兴的很呢!” 霍梅初顺手接过糖葫芦,手中的糖葫芦粘上飞雪,内里山楂红艳,十分可口的感觉。 这是霍梅初百年以来,难得第二次见到糖葫芦。 第一次,是他被送走那天。 一向节俭的母亲,专门跑去街上给他买了一串糖葫芦。 那糖葫芦被他带着往仙山而去,但到底半路途中,他的师父虽温润,却字字强硬: “梅初,你日后便是修仙的仙人了,可不能再和凡人一般,再碰这样的凡间俗物。” 最终那串糖葫芦被扔进了山涧,滚落不知哪个角落。而他也被他师父抱着,头也不回地离开。 至始至终,都没尝上那串糖葫芦。 其实不过是写芝麻陈事,在过往百年中连云烟都算不上。 但他却宛若一个小孩,在阿婆催促他咬一口糖葫芦的言语下,一口咬下。 啊,原来是,外面甜甜的,内里却是酸的啊…… 飞雪中,青年笑得弯了眼,诚恳地说:“好吃的。” “是吧!我们家的糖葫芦可香了!” 霍梅初连忙点头,却忽地开口说:“阿婆,你把这些糖葫芦都卖我罢,早些回去歇着。” “天寒地冻,早点归家。”家中必定还有家人等着。 那阿婆听了跟着笑弯了眼,连忙道谢。 最终目送那阿婆离开,霍梅初回头却撞上一个小孩。 小孩生的金枝玉叶,眉眼精致,看他时眼睫若鲽羽,漂亮极了。 那小孩撞到他,一双眼睛睁大,呆呆地看他,轻声说:“仙人哥哥?” 霍梅初闻言一笑,素白指尖点了点少年额头,道:“送你串糖葫芦。” 言罢,小孩手中多了串鲜艳的糖葫芦,还未回神,青年便已经走远。 在青年看不到的身后,那小孩看着他离开的风雪勾了勾唇角,眼睛暗闪一道精光,随后又看了眼自己手中的糖葫芦。 不一会,一个修为不算低,看起来行踪匆忙的修士走来,慌忙在小孩身边站定,急的满头大汗: “领主怎地跑这来了?” 小孩笑了笑,没正面回答,只说“走吧。” 于是两人又离开了喧嚣街道。 —————— 霍梅初风风火火,不一会便又回到了庭院。 在踏入院子,陈时和沈卿池已经到了他住的屋子。 阿骞此刻已经醒来,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忽闪,肌肤苍白,却十分乖顺。 “阿骞。” 霍梅初从天而降,手中举着一把硕大的糖葫芦串。隔着老远,就听青年声音爽朗:“给你买糖葫芦啦!” 阿骞惊喜回头,一双眼睛在飘雪间亮晶晶:“谢谢梅初哥哥!” 但结果糖葫芦,阿骞却没吃,只是拿在手中看着。 皓文此番也囔囔:“我也要!” 活该是不聪明,霍梅初白了他一眼,将糖葫芦串塞进了少年怀中,毫不意外得到了一句—— “梅初哥哥真是绝世无双的好哥哥!” 青年哼笑,扭过看到陈时温润站在阿骞身旁,在几人看不到的视角,陈时飞快捏了一下少女指尖。 只温声道:“吃吧。” 阿骞扭过头看着陈时,看到少年唇角牵起笑意。 最终重重点头,低头咬了一口糖葫芦。 满腔糖汁,算不上美味,但阿骞却忽地幸福地笑了。 这时,沈卿池沉默放出一个疯疯癫癫的魂魄。 那魂魄神志不清,目光空洞,最终落在了阿骞的面上,只喃喃道:“牵丝蛊……”
第24章 残魂败,意难消 “长赢哥哥!” 阿骞见到夏长赢的魂魄,慌忙起身,手中糖葫芦都掉了。 糖葫芦粘在地板上滚落几圈,灰尘沾了,吃不了。 但夏长赢却忽然扑到了地上,眼中发怔,眼眶微红,只看到一行血泪落下,一滴滴,滴到了鲜红的糖葫芦上。 但他却宛若不知,只小心翼翼地捧着糖葫芦,失魂落魄地呢喃:“糖……糖葫芦……” “给…给…阿……阿骞……” 那血泪越滚越过,最终顺着他苍白的脸滑下,成了两行血泪。 阿骞不管不顾扑上去,黑曜石般明亮的眼睛红透,却最终无法落泪。 她伸手想摸夏长赢,但夏长赢却没任何反应,只是自顾自呢喃阿骞。 屋内一时之间针落可闻,谁也没再说话。 夏长赢强弓末弩,早已撑不住那么久,沈卿池先前用了法子勉强保住他魂魄不散,才让夏长赢坚持到现在。 秘境消失,沧珠被取,他再也无法强撑一缕魂魄。 如今,银质面具扣在他的面上,只余下,血泪顺着面具落下。 温热的血泪落在阿骞的手臂上,她抱住夏长赢冰冷的身体,小声呜咽地哭,却再也说不出话。 直到像是想起什么,她忽然扑到了沈卿池脚下,抬起一张脆弱白皙的脸,眉目颦蹙,声音压抑:“求…求求…你……” “呜…救…救救他!” 少女的素白指尖乱挥着手,胡乱哭喊的同时,垂下头,如同被抽了力气。 陈时看不见,却也知道夏长赢的状态十分糟糕。 沈卿池面上看不出神色,但语气却也微沉:“对不起。” “他的魂魄已经散了。这一魂,只能勉强支撑。” 其实更残忍的话没有说出来。是夏长赢早已死了,撑了百年,如今还有一魂留有世间也属实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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