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知是否是抱着还愿的想法,最终还是在师门开始收弟子。 但仅仅只是收了两位弟子,自此便关门不再收徒。 而周辛昂则是那名关门弟子,被鹤一仙人宠爱,养了好多年,小心翼翼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只是修为之事,可能是天道不公,自始至终,那位都没有非常大的起色。 反而是那位不被人所知的师兄,天资甚高,然而却天妒英才,早早陨落。 说不遗憾是假的。 几十年前匆匆一面,青年执剑,一剑平风雪。 那年依旧冬日,少年寡言却十分好相处。 风霜难压的艳色,至此不过大道中一缕尘烟。 到底是遗憾居多,没能结识,就得到那位陨落的消息。 疑点颇多,但知道那位天资甚高的弟子的人却在少数。 终究没人愿意去查那位的死因。 更甚于,他的师父不曾替那弟子操心,他人插手,总归是不大好。 仙门正派,倒也是看脸面的。 人师父还没死,哪里轮得到外人去说道? 无奈一笑,两人目光相视一笑,少年倒还是之前那样,乖乖巧巧地喊: “霍师兄。” 一如几十年前奕星阁风雪一聚,窥天之术,仅仅看少年不谙世事的清澈眼眸。 现如今,倒好像什么都没变。 唯独不见那位如翠竹般与天道较劲的青年。 霍梅初心中百转千折,觉不出什么滋味。 如若不是在秘境,反而想喝上一壶灵酒。 “这位是西洲来的那位师弟吗?” 陈时昏昏沉沉,暂且没心思去看周辛昂。 猝不及防听到这样一句师弟,撩开窄窄的眼皮,目光仅仅只是看了眼少年,又倦怠的收回。 一来是不想,二来是没力气。 倒是沈卿池先开口:“他有些累了。我们先等等,稍后再谈。” 海市蜃楼之境破了,但云水境异变,恐怕会连着镜花水月一起。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倒像是一场梦。 鹅毛大雪,落在身上却十分寒凉。 “师兄!” “长老!” “师弟!” 这时,身后传来异口同声的呼喊。 几人回头,看到了一些熟悉面孔。 都是秘境开始见到的那些人。 有几个修士快步走到沈卿池身边,脸上都挂了彩,但看起来不算严重。 “还好吗?” 作为长老,沈卿池向来对宗门弟子关切诸多。 “还好的。” 回答的是先前在秘境开启之前对陈时十分好奇的弟子,他是沈卿池师兄名下的亲传弟子,被护得很好,这次下山也是求情且被托付给沈卿池照看,故而才得首肯下山。 他生的很活泼,穿着宗门弟子服,举手投足也有几分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矜贵。 “没有受伤!” 像是感觉到沈卿池狐疑的目光,少年拍拍胸口,一副难不倒的样子。 “不错。” 也不在意沈卿池冷淡的语气,少年反而对沈卿池怀中的陈时十分感兴趣。 “师叔,他还好吗?我这还有些金疮药,可是师父出门前特意塞给我的。很好用的!” 这话也不收声,被他身后的师兄听到了,倒是被气笑了。 “我刚刚还问你带了没,你和我说没带。” “怎么,师兄护着你,你就这么没良心?!” 少年人总是吵闹,夏长赢一介鬼修老早躲得老远。 南归节还没结束。 秘境还在变换。 他的本体在秘境呆了差不多也有百年,对秘境的变化十分敏感。 到底还是在意陈时一点。 少年看起来被养的很好,但深究起来,却背负了不少秘密。 这样的人,在无情大道之中最为辛苦。 但这会,陈时被沈卿池护在怀中,之漏出一点点头发丝。从他的角度看去,倒也只是看到了一点莹白肤色。 雪,越来越大了。 修士虽与天道逆行,上天遁地,看起来无所不能。 但实际上,却依然受制于天道。 这般大的雪,就好像是要困住他们一样。 故意将他们留在这,故意让他们无法那么容易离开。 像是印证了夏长赢的想法,风雪与阵法同根同源,压根未停。 而身边,海潮的声音越来越近,几乎拍入耳廓。 陈时对海潮声音十分敏感,哪怕很疲惫,却也惊慌抬眼,看到翻江倒海的海水扑来,而风雪当中,又迎来了神秘古朴的歌声。 这一变故忽如其来,所有人都还未准备好,便被无边无际的海水吞下了。 几乎是还未反应,那歌声仿佛蛊惑,令人思绪发散,挣扎半会,竟然昏睡过去。 ……………… 陈时从一股刺骨的寒意中惊醒,眼前一下被珠光宝气的满目玲琅的珠宝晃了下眼。 有些不太美好的记忆一下涌入脑海,才转身,便听到自上而下的一道声音。 “你醒啦?” 果不其然,是鲛人。 面前的鲛人是雄鲛,身形健壮,裸露上身,下身没入一条美丽的鱼尾。鳞片如珠光般闪动,在海水之中十分漂亮。 鲛人一族生的十分美艳,如月白般的肌肤,一头缱绻长发,微微卷曲的发尾塔拉在脑后,漏出脸侧透明如蝉翼的耳鳍。 五官十分优越,自带异域风情,眉骨高挺,看到一截长而浓密的睫毛忽闪,里面漏出一双如蓝色宝石般引人入胜的眼眸。 鲛人靠的极近,陈时被那张艳丽的脸冲得脑门一热,连忙挥开。 “不知廉耻!” 想也没想,陈时便脱口而出。 鲛人眨了眨眼睛,像是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 波光粼粼,鲛人深蓝眼眸逐渐暗沉,在满目琳琅的珠光之中显得神色不明。 声音依然十分好听,但总归却挡不住鲛人本性残虐:“这般不听话,不若丢入渊狱待上一段时间。” 寒意侵入身体,傀儡陈时因自我意识已经重新融入傀儡体,这般下来倒也好受了一点。 只是垂下眼睫,看清自己躺在一处寒冰床上。 倒也知道是鲛人的恶趣味,更何况是一只修为不算低的鲛人。 “敢为前辈是何用意,将我绑到这来?” 声音倒还是冷静,但还是直觉那个叫渊狱的地方不是什么好地方。 如若他猜的没错,应当是那位鲛人前辈十分痛恨的地方才对。 渊狱寒凉,蚀骨之痛。 陈时身上的伤口在海水中浸泡,已经有演变炎症的倾向。 到底是被秘境折腾的不行,对于秘境为何还会出现鲛人属实十分疑惑。 但珠光满目,晃人的很。 陈时只觉得头重脚轻,一时意识沉沉。始终脑海十分疼痛。 “不若将你留在此地,享受此刻安定,我们死同穴。” 鲛人的声音十分动人,像是冷泉声响,引人放松。 那声音却还未曾停下,继而道: “大道无情,你这般坚持也不过是一副虚弱的傀儡。” “三千鸿尘客,你我不过是一缕尘土。” “风一吹,便散了。” “什么剑啊~什么道,哪有留在此刻安宁好呢?” 陈时脑海昏沉,鲛人的声音浸在耳廓。 那声音越来越近,如梦如幻,如潮汐袭来。 锐利的蹼爪慢慢靠近,直到尖锐指尖极近靠近胸膛,面前晃过一道冷寒剑影。 “铿!”地一声,剑起云飞,锐利蹼爪被挡开。 素剑出鞘,如雷霆万钧。 鲛人发丝被斩断一尺,但却被剑逼退。 少年起身,一个翻转拿下素剑,昏沉眸光清冷明晰。 只听那声音含着几位嘲讽之意。 “我看你才是尘土,一缕冤魂装神弄鬼!”
第12章 中洲琉璃阁 剑锋峰回路转,化作利刃对穿鲛人。 眼前景象隐隐变化,抬头看见鲛人错愕表情,视乎不解,那双如蓝色宝石般的眼睫如稚子般懵懂。 陈时手中聚起灵力,倒也生出股如梦如幻的感觉。 觥筹光错,那双漂亮的珠石眼眸扑簌,月白面庞上落下粒粒分明的鲛珠。 鲛人泣泪成珠,海水晃荡,虚无缥缈的歌声近乎呢喃,几不可闻几声略显轻微好似有些委屈。 “陈仙君,可是刺的我生疼啊~” 手中剑被收回,伴随着一道灵力,鲛人身后竟然感受到一股如回山倒海般的威压。 还没来得及看清,躯体先一步破散。 如镜花水月,一场梦境。 鲛人身形隐隐透明,在满目玲琅”的鲛珠光影下,月白般淡淡光影如同一面水镜,逐渐透明。 最终破开幻境,只余下冰冷海水的寒冻之意。 “可还好吗?” 那声音急切,匆匆赶来。 冷香扑鼻,自始至终都是那般清明安定。 仿佛腊月寒梅,冷冽之余散发的那阵幽香。 沈卿池像是看清他身上的伤口,一下没动。只是拧着眉,握住他手的气力不由加大,让手骨有种即将被碾碎的错觉。 骨缝连接处,温热触感覆盖上来。 陈时抬眼,手下用力,想要挣脱开束缚。 察觉到他的抗拒,沈卿池拧眉看他:“怎么了?” 倒也是一下没挣开,手中力气弱了下来。 陈时敛下眼眸,忽闪的眸光在海水中倒映出一丝疑惑。 “他们怎么样了?” 闻言,沈卿池低下头,这是个凑得极近的距离,鼻息交错,脸上被滚烫气息扑撒。 拧眉后仰,身体像是极为不适应这样的靠近。 但那张冷若寒冬凌峭的眉眼在海水当中被融得眉眼温和,像是低垂眉眼在讨巧似的。 声音也是温润,还带着几分低沉惑人的意味。 “还好,都在外面。” “是吗?” “是,都还好。” 陈时任由沈卿池靠近,那呼吸咫尺,像是要与他在海水之中呼吸交融,近的陈时看清那双江色眼眸。 但此刻江面汹涌,海水晃荡之时,显得十分的蛊惑。 像要把他融进波涛汹涌的江水之中,与之共沉沦。 水面永远如一场梦的影,靠得再近也感觉不到温意。 陈时抬眼,暗自握紧剑柄,寒凉锋芒泠泠,淬着寒芒。 如剑的主人那般,腰间银铃响动,眸光在光彩夺目的珠光宝气之下也不败落下风。 锋寒兵刃出鞘,那剑从未收起。 陈时问:“周辛昂还好吗?” 沈卿池倒还是笑着,面上一如既往地温润,只听那声音潺潺如溪水: “还好,倒是你,怎么还会如此惦记他……” 话音还未落下,未收起的剑锋透漏一丝剑意,那如破空而出的寒星,以不可抵挡之势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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