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延没压住脾气:“你事儿怎么那么多?我最近是不是又给你好脸色了?” 许小真脸一白,手下意识就松开了,担心自己是不是又惹恼周延了。 可他明明是好心,这件事也不是他的错。 于是他又倔强地盯回去,只是有点底气不足。 周延看他一脸怂样,还强撑着,知道他是被自己吓着了,干脆摆摆手:“行了你去吧,我看成了吧?” 他在一区的庄园里养了两只猎犬,刚开始来的时候凶得很,冲着他没命地叫。 他先给狗喂了肉,它们吃饱了,心满意足,他就拿着训犬鞭挨个抽,抽服了,再给两块肉,猎犬吃得正高兴时候,他再打。 周而复始几次,两只猎犬既依赖他,又惧怕他,只要周延稍微一冷脸,它们就吓得不敢摇尾巴。 周延发现,许小真现在,跟他养的那两条狗一样。 许小真一步三回头,他其实觉得周延压根儿不会看他的笔记,这个人独断的很,脾气还大,说多了肯定要生气,他忧愁得轻轻叹了口气。 不管怎么样,被骂也好,周延就是打他也罢,他都得想办法把这些知识点打成糊糊灌进周延脑袋里。 今天的捡垃圾还算顺利,一区分拣过后的垃圾车又来了。 许小真挑了一些装进麻袋,气喘吁吁倚着墙清点。 周围跟他年纪差不多的有几个,原纳纳就是其中一个。 原纳纳家境和许小真差不多,父母双亡,不过他还有个妹妹。 原纳纳早就不上学了,只有妹妹还在读书,因为特别崇拜有文化的人,许小真成绩好,所以他对许小真特别热情,见到许小真就打招呼。 “真真!来这么早?” “早一点才能捡到好东西。” 原纳纳看看许小真背后,有些不满意:“你不是捡了个大活人?他人呢?不跟你一起来捡破烂啊?多一个人还能多捡一点儿,你这个小身板够干什么使?” 许小真哂笑,擦了把脸上的汗,想到周延,脸微微红了:“行了,他不适合来这种地方,他在家学习呢。” 原纳纳不屑,抖了抖自己的破口袋,里面零碎儿叮咣响:“本来就是从垃圾堆里捡的,还什么不适合这种地方?这不是他老家吗? 要我说你就是太惯着他了,早晚要惯出事儿来,到时候心比天高,扔下你跑了,你就哭吧。” “才不会。”许小真反驳他。 原纳纳还在喋喋不休,激动得脸都红了:“什么不会?你给他花了多少钱?我可听说你自从把他捡回去,就天天水果蔬菜鱼肉蛋奶地供着,你供公主都用不着这样。” 他是真心替许小真担心。他知道,许小真自打把他弟送走,就是一个人过,独来独往都快十年了,肯定会孤单,但也不能这么惯着不是? 许小真系好袋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心里有数,你别担心了,有空来取我的笔记,给你妹妹留着呢。” 原纳纳被转移了注意力,眉飞色舞地点头。 因为周延讨厌在家里堆一些塑料瓶易拉罐之类的东西,所以许小真改掉了在家囤积破烂等待涨价的习惯,当场就卖了。 他揣着今天刚赚的钱,手一直贴着兜,有点鬼鬼祟祟的,好像谁会突然冲上来抢他的钱一样。 路边蹲着几个流浪汉,还有吵吵闹闹打群架的,十八区的氛围一直很压抑,强者欺凌弱者,弱者便欺凌更弱者。 他路过街口的时候,几个流里流气的beta冲他吹口哨,哈哈大笑。 “小腰这么细,男人女人啊?” “过来给哥哥摸一把试试。” 许小真没理,低着头快速穿过巷子。 如果是以前,他可能会气急,冲上去较量较量,但陈奕松的例子明晃晃就摆在面前,逞强没有好下场,还会连累身边的人。 便利店还没挂上歇业的牌子,售货员在做促销,几种水果摆在摊位上,离着老远都能闻到香味。 至于便利店这种地方,都是些有头有脸人物开的,再混账的混混们也不敢在这里撒野。 便利店有大大的玻璃窗,窗子明亮,里面橙黄的灯光温暖,陈设干净整洁,都能倒出人的影子。许小真以前累了,总喜欢在里面逛一圈,什么都不买,现在要给周延改善伙食,光顾的多了些。 女店员见到是他,展了展笑脸,问:“要买点水果吗?很便宜啦!” 许小真犹豫地看了看,上次买的葡萄周延因为不喜欢,所以一颗也没吃,都便宜他了,或许买点水果回去,哄哄周延他就乐意学了呢? 其实周延就算不学习,许小真还是想给他买点好吃的补补。 “不要特价的,给我装十颗樱桃吧,要最大的那个。” 店员有点错愕,他看起来不像有钱的样子,但还是帮他挑了几颗漂亮的,称重:“八十块零三毛。” 今天刚赚的二百转眼就花去了八十,许小真听到数字心疼得都滴血,但想到这么贵的水果,周延肯定喜欢,他只要能笑一笑,八百他也能攒一攒。 许小真付了钱往外走,便利店里特别亮,外面又特别黑,所以玻璃门像镜子一样,能把他清清楚楚倒影出来。 特别单薄,又细又高,快化成一张纸片吹走了,麻杆一样的身材,一点美感都没有,发尾干枯开叉了,衣服皱皱巴巴的,露出的衣领皱巴,外套也皱巴,嘴唇发白,干干巴巴的,唯一皮肤不错,又白又细,眼睛也大。 家里没这么清楚的镜子,许小真也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丑,又丑又狼狈,他对着玻璃停住了,不自在地拨弄拨弄头发,整理了一下衣服,察觉到女店员还在看他,慌乱地逃走了。 樱桃藏在怀里被带回去。 许小真回去的时候,远远看见家里灯都开着,一度电要六毛钱,他早就勒令周延只能开一盏小灯。 他急得快走几步,想要谴责周延的行为。 推开门,周延还坐在桌边,托着腮,正在皱着眉头看他的笔记,察觉他进门,歪了歪头,随口问候:“你回来了?” 许小真先是被他的美貌震慑了一瞬,继而有种要落泪的感动。 阿冽走了之后,他还是第一次被人等着回家,久违找到了家的温暖。 好像小时候看的电影,男人在外面工作一天,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他温柔的妻子笑着迎上来,说:“你回来啦!辛苦了!” 许小真有时候睡前窝在床上都幻想这种场景,该是多么温馨美妙。 虽然周延不是个温柔似水的漂亮女人,甚至比他还高大健硕,和曾经的预期完全相悖,但对许小真来说,此情此景效果甚至翻倍了。 他吸了吸鼻子,说:“我们再来一次。” 周延:??? “就刚才的话,你再说一次。” 许小真说完,退出去,关上门,又推开。 “我回来啦!”许小真大声说,然后期待地看着周延。 周延从托着脸,逐渐变为撑着额头,合上笔记,有点说不出话。 许小真,好幼稚的行为,好幼稚的把戏。 “哦,你回来了。”他勉为其难配合。
第10章 周延有点敷衍,但许小真还是很高兴,把樱桃从怀里掏出来,展示给周延看:“噔噔噔噔!” 每颗樱桃都有鸽子蛋那么大,可见许小真下了血本。 周延指尖勾了一下价签,的确在许小真能力承受范围之外,问:“这是给我的奖励?” 许小真给自己花钱扣扣搜搜的,衣服洗得都薄了也没舍得换,给他花钱倒是很大方,一点儿不手软。 许小真点头:“那你背下来多少了?” 周延把笔记甩过去,姿态潇洒,胸有成竹:“随便问。” 许小真从头到尾抽检了几个,果然一字不差。 他照例夸了夸,又奇怪:“明明这么容易就能记下来,为什么之前一点儿也不愿意学?照这样下去,帝国大学肯定是板上钉钉的。” “你不觉得这科的内容特神经病吗?正常人谁会学这种东西?” 许小真脱了衬衫,里面是一件松松垮垮的老头背心,周延拉过来个边角,擦了颗樱桃塞进嘴里。 许小真早就习惯了,翻翻书,轻声道:“一直都是这么规定的,法律也是这样写的。” 周延冷笑一声,没再说话,等他omega的身份表明,走进上流社会,就知道现在学的这些东西有多愚蠢了。 十八区的教育比一区滞后太多,他们现在学的东西,周延在初中就已经满分结业,唯独社会行为与道德这一门截然相反。 他们学的是如何理所应当的掠夺和占有,以及如何保障自己的权益不被侵犯,十八区学的则是洗脑式的奉献。 周延入学第一天就赶上了大考,社会行为与道德的第一题就是:结合法律与知识点分析,政府无偿征收房屋是否具有合理性。 他一看这种题简直和送分题没什么区别,当时就作答了,政府无权侵占公民财产,事件相关政府官员应卸任受审,处三年以上监禁。 周延实在想不出谁敢侵占他的房产地产,走法律程序已经很老实了,照理应该直接当场把人崩了。 成绩还没出来,他就被叫去谈话,几个校领导都出动了,眉头拧死,说他思想有问题,政治不正确,不纠正会引起暴乱。 正确答案是具有合理性,十三等以下公民不动产价值较低或无价值,无社会存在意义,因此行为具有合理性,且积极配合政府工作有利于社会的发展与进步。 许小真还拿出法律跟他一板一眼解释标准答案的正确性,公民权利以等级为标准自上而下分配。 站在金字塔最顶端上的alpha体会不到底层beta被压榨的痛苦,他是压榨者,所以只会感到好笑,拒绝作答。 许小真又抽出几套别的试卷,和他对答案。 周延本来不想和他做这种无聊的事情,只是对着对着,许小真身体就像没长骨头一样,歪在了周延身上,周延就觉得有意思了。 他自以为做得悄悄的,alpha其实早就发觉了,任由他一动一动的,看他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许小真还是有底线的,没真倒到周延怀里,只是贴着就心满意足了。 等了许久,没等到他的下一步动作,周延干脆掐住他的腰,把人直接提到自己腿上,从后面抱住他,下巴抵在许小真头顶。 许小真脸歘地一下胀得通红,对方体温很高,若有若无带着他喜欢的味道,动也不敢动,身体僵硬,周延却自然地指向下一题:“要给你讲讲这个吗?” 许小真拼命点头,带的周延头也一晃一晃的。 他根本不敢回头,怕看到周延的脸。 s级alpha的天赋让周延与生俱来就有做什么都轻而易举的能力,学习这种小事也像喝水呼吸一样轻松,似乎天生就该会,与之俱来的是他题讲得一塌糊涂,根本不懂什么叫深入浅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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