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忐忑,他怕得到贬低鄙夷的答复,周延把自己的心踩在脚下,像碾碎的花瓣洇出鲜红黏腻的液体。 周延嘴角略弯了弯,转而又压下去,淡淡颔首:“还行吧。” 许小真背在身后搅起的手指如释重负松开,脸颊绽开惊喜的笑容,扑到周延身上,缠在他身上,贴着他脸颊吧嗒亲了一口:“那就是喜欢啦!你原谅我了是不是?” 周延顺势托住许小真,轻哼了一声,把另一边脸对着他:“不想我生气以后就把你的脖子藏好,再让我看到你随便给人咬就别再和我说话。” 许小真勾住他脖子,又在这边脸颊安慰地亲了一口:“保证不会了!” 两边都雨露均沾地亲过了,周延才像被捋顺了毛,正眼看向许小真。 他背着冰箱回来,汗津津的,头发乱糟糟抓到后面去了,有点湿漉漉的,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以及灿烂明媚的眉眼。 周延抱着他,这个位置刚刚好,他没忍住,一口就咬在许小真额头上,疼得他“哎呀”一声,额头上留下个浅浅的牙印。 许小真摸了摸,还好没破皮,也就由着他去了,傻乎乎笑着把右边脸颊凑过去:“你还可以咬这里。” “傻不死你。”周延被他弄得心尖发痒,腾出一只手捏住他下巴亲上去。 许小真高低也有一百斤,周延单手托着他,把他吓得够呛,连忙收紧手臂和腿,更紧挂在他身上,像是主动迎合一般,加剧了周延的侵略。 他的手从许小真下巴,缓缓挪到后脑勺,接着一寸一寸向下,沿着衬衫衣摆滑进去,摩挲着他的腰肢。 许小真腰上痒痒肉多,一被碰就受不了,笑着往后躲,亲也不愿意亲了。他脖子上还有两道血淋淋的咬痕,周延低头轻轻亲了亲,带着些许安抚了意味,像是爱怜,又像是心疼。 许小真心泡得发软,在暧昧不清的氛围中,主动献上了自己。 两个人亲得天雷勾地火,许小真连自己衬衫什么时候被卷起来都不知道,只觉得隐隐约约有凉风灌进来,也没注意他们已经慢慢站在冰箱边儿上,许小真身后就是蔓蔓杂花。 喘不上气儿了。 许小真酡红着脸往后仰了仰,试图呼吸新鲜空气,被周延强硬追着又吻了过来。 “噗通!” “哗啦啦!!!” 冰箱倒了,两个人倒在了冰箱上面。 冰箱的门还敞开着,许小真就压在花儿上。 真挺尴尬的,还好没什么观众,许小真忙不迭要推身上的周延。 他被亲得脸颊飞红,眼睛水汪汪,嘴唇红肿亮晶晶的,难得娇羞娇艳,周延自私惯了,扣着他的手腕,也不顾下面冰箱室坑坑洼洼的硌人,就要把人往下压。 许小真脸色一变,红晕褪去,反而显得有几分苍白,他手捂了腰又捂肚子:“周延我腰疼,好像硌了一下,肚子好像也疼。” 前后都疼,他都有点儿分不清是哪儿疼了。 一般疼许小真不会吭声,他像兔子,特别能忍,但凡说了,大概就是疼得不行。 周延也脸色一变,摸他后腰,担心脊柱砸得断裂。 许小真上身趴在他胳膊上,下巴垫在他肩上,被他抱起来,叫嚷着:“我不去医院,你别送我去,我缓缓应该就好了。” 周延才不听他的,他什么时候听过许小真的话? 说着就往外走,许小真分明疼得牙都打颤,还是硬生生扒着门框,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劲儿,硬是不让他带自己出去。 看得周延真想撬开他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水。 但他死也不去,周延掰开他的一根手指,他又扣上,气得周延骂了句脏话,站起来不打算管他,冷眼看着他躺在地上,可怜兮兮缩成一团。 看了一会儿,周延又骂了句脏话,将许小真放回简易搭起的床上,帮他盖上被子。 他拨了拨许小真的刘海,目光中有一闪而过的紧张,抿了抿道:“你别疼死了,要是有事叫我。” 许小真额头已经开始冒冷汗,拉住他的胳膊:“你抱着我,陪我睡一觉,明天一早应该就能好了。” 周延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掀开他被子钻进去,把许小真抱在怀里,时不时低头看看:“我也不是医生,你这样行吗?” 许小真搂住他精瘦的腰肢,感受他身上灼热的体温,把脸埋在他滚烫的脖颈,汲取气息。 他觉得周延身上的味道好好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还是像书上说的,喜欢一个人,他身上的味道闻起来就是自己喜欢的味道。 许小真感觉周延身上,是一股银行新取出来的钞票味儿,好喜欢,好温暖好舒服。 他点点头,感觉没有刚才痛了,甚至还有些困:“行的,我感觉好多了,明天肯定能好。我跟你讲,我小时候偷东西给阿冽吃,被发现打断了腿,结果第二天就能爬起来了,我没那么脆弱的。” 他碎碎念了一会儿,声音微弱,气息还算平稳。 周延托着他的脸瞧了瞧,发现比刚才气色好看许多,紧绷的唇角才略有松缓。 标记之后,alpha的信息素对omega有抚慰作用,他的腺体虽然被药物压制,但还是试着释放一些信息素来安抚许小真,让他好受一些。 周延见过很多人死,有些以刺杀他来打击他父亲的杀手,总是血淋淋死在他面前,然后被拖下去,更甚至他亲手杀死过几个人,这次流离逃亡也是因为他杀死了父亲政敌的独子。 有人死在他面前或者被他杀,是稀松平常的事。 他不希望许小真死,其实许小真如果死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最好,最轻松,最没有后顾之忧。 不出意外他将来会接替他的父亲,身居高位,许小真死了,也就没人知道他有过这么一段狼狈过往,也省得缠上来要挟,但他还是希望许小真活着。 花还躺在地上,许小真躺在他的臂弯里,周延摸摸许小真的脸颊,又抚摸他的头发,将他按在自己怀里。
第9章 许小真这一晚睡得不怎么安稳,他的手指痛,腰痛,肚子也痛,不过有人时不时抚摸他的脸,探查他的体温,他能感觉到对方温热的呼吸洒在他的脸上,这让他好受许多。 第二天一早醒来,他的身体确实没有昨晚那么不舒服了,只是后腰还有些隐隐不舒服。 周延难得起得比许小真早,他推门进来,手里还拿着一瓶药油。 “你哪儿来的钱?”许小真下意识摸自己的口袋,发现钱没少,还是那仨瓜俩枣。 周延把他像卷春饼一样在床上卷了一圈儿,许小真就在床上滚了半圈,后背朝上。 周延掀开他的衣服,露出白皙光洁的后腰,把药油倒在手上,搓开了按在淤青上,疼得许小真龇牙咧嘴。 他瞥一眼许小真,语气还是依旧不耐烦:“你管哪儿来的呢。” 许小真不信周延那么高傲的人会做不好的事,但还是不放心,抱着枕头,回身努力看向他,语气弱弱叮嘱:“那你千万别为了我做傻事,万一被人逮住会把腿打断的。” 周延被他一番话说得脸黑一阵红一阵,好像他出去偷东西似的。许小真这人就可气,一点儿都不可人疼,昨晚那一点感动瞬间烟消云散,周延一巴掌呼在他淤青上:“你闭嘴。” 许小真讪讪把手在嘴前抹了一下,做出个拉拉链的动作。 …… 周延手腕上的表不见了—— 这还是许小真在他洗漱时候发现的,以往每天洗脸,刷牙,周延都会把表摘下来放在一旁。 许小真端着牙杯,状似不经意路过,问:“周延你那块表卖了多少钱啊?” 周延呸掉口中的牙膏沫:“五十。” 许小真疯了,他真卖了?还就卖了五十?拉着他就要往外跑:“你卖给谁了?谁买的?五十?疯了吧?他明摆着坑你呢,你快跟我去要回来! 依照我捡垃圾多年的眼力,那块表怎么着也得卖个八九百!” 周延揪着他的领子把他拽回来,弹了一下他的脑门,轻笑:“那你的眼力着实不怎么样。” 那块表光定制大概就得上百万,看似平平无奇连个牌子都没有,十八区的人不识货,拿出来的时候都当破烂出价,要不是他临走,怎么也不会把表换药油。 许小真会错意,看周延这么满不在乎,以为那块表是地摊上十块八块买的便宜货,心想周延不愧能考第一,果然聪明,也就没吵着闹着要把表赎回来。 唯一不满的是,周延又让黑心药店老板骗了,一瓶小小的药油竟然要他五十块! “三块钱一瓶过期的也蛮好用的……” 周延瞪着他,许小真声音越来越小。 陈奕松早一次、晚一次拦路许小真找麻烦,进行羞辱,简直成为十八区中学一个固定景观,差点纳入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校园氛围乍一安详下来,大家还有点儿不适应。 周延和许小真看起来不清不楚的,即便是有人有心为难,也在掂量之后退缩了。 本来一个许小真就挺棘手,他发起疯来不要命,加上个不清楚背景的周延,谁都知道柿子不能挑硬的捏。 许小真这辈子前所未有的轻松。 有爱人,前途光明,生活幸福,除了经济上略有拮据,他快乐的简直找不着北。 没有陈奕松每天傍晚固定拦路羞辱,他甚至还能多捡一个小时的破烂,大学学费应该很快就能攒出来。 还有一个半月高考,散漫惯了的学校氛围难得多了几分紧张,尤其是周延和许小真这种有希望能考出十八区的学生,老师盯得格外紧。 最后一次摸底,周延的社会行为与道德又双叒叕零分,就是扔地上踩一脚,都比这来得分高。 他油盐不进,学校也没办法,照例说了两句就放他出去。 许小真正皱眉蹲在门口等他,看见他,张了张嘴,周延都能猜到他要噼里啪啦说些什么,先开了口:“我没素质没道德,这卷子我做不了成吗?” 许小真故作的严肃一下子就绷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周延看他笑了,多半是不会唠叨了,学校这会儿也没什么人了,于是勾上他的脖子问晚上吃什么。 这儿日子太无聊,每天两点一线,不过许小真的手艺算是练出来了,周延每天放学之后的日子还算有些盼头。 许小真还在想他成绩的事儿,随口报了几个菜名,周延挑拣一番,两个人搭伴回家。 晚饭过后,许小真把整理好的笔记推到周延面前,顺便挎上自己的破包袱,临走前坚定地望着周延:“你只要把这些都背下来,八十分不成问题。” 周延作势要甩开,被许小真死死按住,他细瘦的胳膊都崩出了青筋:“我相信你可以的对不对?” 大有一副周延不点头,他就要掰开了揉碎了跟他讲道理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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