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废物!” 毫不留情的怒吼声从基地监察部办公室传了出来,随即是男人低声下气的道歉。 监察部办公室内。 空茶盏贴着脑袋擦过,撞在墙上摔得四分五裂。 巡逻员队长一动不动地立在门口,尖利的碎瓷片在人眼下划出渗血的印子也不敢伸手去擦,只是羞愧难安地垂下头认错, “长官,都是因为我的疏忽,我一定会揪出那个人将功折罪。” 在他对面,泛着荧蓝光芒的透明全息屏不断地在重复监控捕捉到的影像,穿了巡逻员作战服遮住面部的女人举着枪,旋转椅上背对着她的司长被子弹射穿脑袋。 下一秒,监控捕捉到人形自动放大了画面,女人似是有所察觉, 枪口一转,毫不犹豫地对准天花板角落的微型摄像头。 那双眼睛好似能够透过摄像头看得人无处遁形,砰的一声,外面用来保护的玻璃罩碎了满地, 记录的影像也变得扭曲撕裂, 直至完全黑屏。 站在办公室中央正在发火的男人身形魁梧, 像是被紧急从驻外地召了回来,一身迷彩作战服还没来得及换下。 背后被汗水塌湿,靴底沾的泥沙随着他来回焦急走动的动作而落在洁净的地板上。 粗犷的乱眉下是一双仿佛能洞察人心的锐利鹰目,如果凡岐此刻也在,便能认出这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老阳。 在南方基地的时候,凡岐还随同游骑军前往北方基地的驻外营地和他们进行“友好切磋”过。 十三区和第九区都隶属于北方基地, 只不过是为了便于区分, 基地高层干脆按照区域划分成了两块地方,由不同的长官代为管理。 十三区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个面向所有人的城招选拔,因为同属于北方基地的第九区现在仍施行着之前的继承制。 发生动乱的区域政府好巧不巧,正是老阳亲自带出的直系下属对其进行管辖、治理,可基地指挥部秘书长的小儿子竟然被公然刺杀,死在了自己的办公室。 接到下属的消息时,老阳还在基地外的驻外营带着手下的兵进行操练,当下便急哄哄驱车赶回了基地,路上还遇到急降雨。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在他了解到刺/杀者现在还逍遥法外,并且顺走了一套狙击枪射/杀了集粮所工作人员制造了一系列事件后,老阳差点没气得当场厥过去。 “那么大一个区域政府,批给你们那么多人手,居然能让别人溜到内部抄了家,资料不该烧的也全都烧了,不该死的人也全都死了。” “你们那么多人,都拦不住一个断了胳膊的女人,到现在连人家是谁都不知道!” 老阳急促地大喘着气,背起手在房间里来回地踱步,“现在马上给我去查,查不出个所以然,你这巡逻员队长的位置就别坐了!” 连连应下,巡逻员队长几乎是一刻都不敢多待,灰溜溜离开了。 与此同时,北方基地公示了一则通缉令,广播每隔一个小时就重复播报一遍。 “现在插播一条紧急新闻。” “公元3178年10月19日,有人伪装潜入十三区q1区域政府,刺杀正级司长及秘书,共计两名巡防员和一名受害,刺杀者仍在追捕中。” “同日晚上七点半,十三区q1区域集粮所工作人员于集粮所大门遭到击杀,经过安全部调查,确认伏击点为旧区域政府楼天台,现已封锁现场。” “嫌犯确认为年轻独臂女性,能够熟练使用枪支,请广大居民注意安全,如遇到可疑人员,请尽快拨打号码到安全部总线” 清晨,百物山下的雇佣兵团还没启程。 几辆改造过的大型越野车围停在一片空沙地,篝火上架了钢烤架,签串上穿的几只肉兔烤的滋滋冒油,让人垂涎欲滴。 折叠小马扎上坐了个体型高大的男人,穿一身厚硬作战服,正岔着腿在吃一根烤兔腿,他便是雇佣兵团的队长佛伦斯,是个拥有着一头红发的中欧混血,正蹲在广播线杆下享用难得丰盛的早饭。 听完整则通知,他感叹般地叹了口气,“基地高层越来越没用了,以前是不管怎么训练都略输南方基地一筹,现在倒好,直接让一女的单枪匹马杀到区域政府了。” 一旁擦拭枪支的黄毛少年也应和道:“就是,要我说,咱们也应该学学南方基地,搞个政变大换血一次,要是让我当个什么长官,我可不会跟他们一样窝囊。 ” “去你的吧,就你?”有人呲着牙毫不留情地踢了他一脚,“可别说了,小心一会监察部的人来抓你。” 黄毛少年气急败坏地咬下串签上的肉,心不在焉地左右看着,目光停在坐在角落一声不吭的黑衣女生身上,“喂,你——” 女生没听见似的低头擦拭自己那把造型奇怪的锯子。 “你是聋子吗,我在叫你!”黄毛凑近过去,却见她静静抬眸,右手置于脸前做了个手势,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晃晃手。 黄毛震惊地瞪大眼,“我草,还真是个聋子。”他扭头喊佛伦斯,“我们兵团现在这么缺人手吗?连聋子都不放过啊。” 出现在雇佣兵团的新人正是昨天才急袭了区域政府,现在正被全基地通缉的凡岐。 只不过她不是装聋,她是真的聋了。 说来也奇怪,凡岐夜里被身上难捱的灼热痛意给惊醒,摸到受伤的胳膊时悚然发现断掉的手臂竟在几个小时之内生长了出来。 不仅如此,就连身上大片大片的烧伤都恢复如初,一丁点疤痕都没有留下,就像是被换了具身体似的,但凡岐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察觉到四周过于安静了。 平日里就算是深夜,她也能够感知到周遭环境极轻微的动静,像是风声、呼吸声、繁密树叶拂动所发出的声响。 而不是像现在,如同被关进了一个抽干空气的密闭玻璃罐中,自己发出的声音怎么也传不出去。 起初凡岐以为自己是说不出话了,直到和她睡在一个屋子的阿筝听到动静醒了过来,着急地同她说着什么,双手不停地比划,嘴巴张张合合。 凡岐勉强从她的口型中辨别出几个破碎的字拼在一起:你在、自言自语什么? 凡岐恍然大悟,原来自己这是听不见了。 她猜想,或许还是和那半管针剂有关,不知道是不是断臂重新长出以及皮肤极速新陈代谢的代价,副作用导致她突然耳聋。 不管怎样,这样很危险。 但也不是特别糟糕,因为凡岐已经能够猜到现在整个基地一定都在传昨天那场耸人听闻的刺/杀,或许她的身份信息已经被基地高层以通缉令的形式的传播了出去。 可以肯定的是她的真实身份还没有被发现,否则早就连夜追到百物山了,但通缉令上一定有几个关键信息,皮肤上大面积的烧伤和断臂。 凡岐突如其来的耳聋倒是帮了她一个大忙,起码短时间内不会被作为重点怀疑的对象,就算是挨个搜查,也是先锁定基地内失去一臂的人。 这样就给了她喘息的机会。 面对阿筝焦急的追问,凡岐只能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然后摇摇手,示意自己听不见了。 阿筝瞪大眼愣在原地,神情更激动了,手势和嘴唇一起翻动,看得人头晕,凡岐又不懂她做出的手势的含义,只得不住地摇头。 被她们动静吵醒早就徘徊在门外的符涯不耐烦地敲了敲门,阿筝扭过头遥遥指了下门,看向凡岐。 凡岐点点头,得了妹妹的应允,符涯便推门而入,一把开了屋子里的灯,目光瞥到凡岐那支完好无损地右臂时,他几乎震惊的说不出话。 凡岐任由他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光洁如初的面部皮肤,一丁点烧伤的痕迹都没留下,但这是不可能的,先不说她当时的伤势有多严重,重点是在昨天晚上入睡前,凡岐的右臂还是断着的。 到现在只过了不到三个小时,怎么可能有人类会在三个小时内长出一条完整的胳膊,那都不能称之为人了,污染物还差不多。 就在这时,符涯突然起身到门外,回来时手上多了纸和笔,他把东西放在凡岐手边,“会写字吗?” 凡岐明白他的意思,拿起笔写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长出了手臂。” 符涯哪里会信,冷笑一声,拿过笔回复她:“通缉令上说的那个人是你。” 用的是陈述的句号结尾,凡岐知道他已经听说了那则广播,默认地点点头,没有用笔写下。 阿筝看着纸上他们你来我往的话,一瞬间脑海空白,什么通缉令,什么突然长出来的手臂。她如梦初醒地看向凡岐贴在身侧的右臂,又看向左臂,瞳孔紧缩。 怎么回事,怎么有两条手臂。 不是,怎么会在几个小时之间长出了一条完整的手臂,她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戳了戳凡岐的右臂。 这条新长出来的胳膊颜色白皙触感光滑,像是初生婴儿,同左手的颜色有着很大的区别。 凡岐感受到她的触碰,微微歪了歪头,仿佛是疑惑她的行为。 是真的胳膊,摸起来和人的没有任何区别,也有触感。 见状,符涯垂眸在纸上写下几个字,“请你离开。” “哥——”阿筝失声叫道。 符涯不容辩驳地朝自己妹妹看过去,以往平静的眼睛变得锐利逼人。 他继续写:“现在离开这里,我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有巡逻队的人来找我,我会告诉他们你没有回来过。” 说到这里,事情已成定局。 凡岐眨眨眼,竟是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来,纸上的字迹被她写得潦草,“多谢。”
第23章 山上雾气浓郁, 深一脚浅一脚地趟过湿漉漉的繁密草丛。 凡岐眼睫上都沾染了水意,待走到山下的市集时,能够感觉到裤脚有明显的冰凉潮意, 像是被水浸泡过没有晾干。 被商贩搬空的货架静静屹立在夜里,凡岐按照符涯的指示顺着延绵的空货架一直走,果然看到了正烈烈燃烧的篝火堆。 是临时驻扎的雇佣兵团。 几辆大型越野车围停在沙地里,仿佛灼热的火光可以驱散潮湿的雾气,凡岐下意识地朝着那边走了一步,突然看到树身后有道影子动了一下。 抱着狙击枪的高大男子走了出来,肩背宽厚,应该是刚睡醒,深邃双目中掩不住的困倦,是个长了一头红发的混血。 被不速之客打搅了睡眠,他此刻很暴躁,但碍于车上还在睡觉的伙伴,他勉强压下火气, “大半夜闯进佣兵团,找死么?” 佛伦斯正准备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个教训,不料那人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东西,他顿时条件反射地端起枪。 却见人展开了手掌大小的纸举在他眼前。 定睛一看,发现纸上还写了字。 “什么东西……”他嘟囔一声,凑近看,下意识地读出声,“我要进雇佣兵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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