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包括齐净远在内的不少修士, 灵气已经钻入他们的体内, 叶淮甚至能看见他们眼中的焦距在逐渐消失,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叶淮的话。 “当真是好办法, ”齐净远道,“万无一失的好办法!” “是啊,就这么办。” “现在就记上名谱,省得节外生枝。” “...” 程协面带微笑,手掌收得更紧, 让灵力成倍释出:“江公子意下如何?” 与此同时他的目光却落在叶淮身上, 笑意中带着浓浓威胁意味。 他发现自己没被控制了! 恐惧彻底爬满叶淮的心,他凶狠地瞪着程协,脑中一瞬间闪过无数念头,最终只剩下最质朴也最简单的: 不可以!谁也不能把他和江荼分开! 叶淮手掌悄悄探向骨剑, 眼底开始积蓄漆黑浊色。 然后他就被江荼伸手揽进了怀里。 冰冷的手将他整个人都置于保护下,贴得极近, 几乎能感知到布料下江荼的温度。 实际上江荼是伸手摁住了他的剑,但叶淮的脑子此刻分析不到这一层,这个堪称有史以来最亲密的姿势让他当场愣住,脸颊一点一点开始发烫。 紧接着他就听到头顶传来江荼的声音。 “少辅好意,只可惜看来叶淮不愿意。”江荼给叶淮递去一个安慰的眼神,安抚惶恐到眼瞳缩成一道竖线的小少年。 叶淮抓到了机会,立刻大声道:“我不愿意!” “我、我不要别的师尊, 我只有恩公一个师尊!” 说完他就又钻回了江荼怀里。 他其实早就想借师徒关系,把自己绑给江荼, 但他心里藏着秘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与江荼坦白,此刻被程协一吓,竟直接不过脑子将真实想法脱口而出。 叶淮喊完就是一阵底气不足,紧紧搂着江荼的手臂,江荼从未说过收他,这一声“师尊”说到底只是他的强买强卖。 他是抱着一丝侥幸的,江荼为他取名、赠剑给他、指点他剑术,这些都是师父教授徒弟时才做的,江荼或许也动了收他为徒的念头。 可如果真的要收他为徒,早就收了,一直不提,说不定是江荼根本不知道这些举动在修真界意味着什么,只是可怜自己罢了。 他对自己很不自信,觉得江荼这样好的人,若是要收徒,一定有很多人争着抢着要拜他,哪里看得上自己。 叶淮的动摇被程协看在眼里。 “小公子不如再想想,你成为来去山派的内门弟子,并不需要和江公子分开,只不过在名义上,会暂时记在其他长老名下。”他对着叶淮的软肋趁热打铁:“只要江公子也留下,我向小公子保证,会尽快给予江公子收徒的权力,你日后定能拜入江公子门下。” 随着他的话音,无数灵气向叶淮扑来,卯足了劲要钻入叶淮的天灵,影响他的思考。 江荼怎会允许灵气靠近,手掌一攥,就将那些蛇一样的灵气捏得粉碎。 “您的美意,江某心领,”江荼冷淡的音色在叶淮耳中胜过天籁,“只是江某虽为一介散修,来去山派也不能明着抢我的人。” “您没有听见么?他叫我师尊了。” 此话一出。 一抹不可思议在程协脸上绽开:“我知道江公子实力强悍,可劲风门当时围攻您...仅凭您一人,如何护小公子周全?” “未经过苍生道见证的师徒关系并不牢固,江公子又何必因一句称呼以身涉险...” 江荼叹息一声:“不劳费心,只要您的如意算盘别往叶淮身上打,我自然能护他周全。” “至于苍生道,我收叶淮为徒,不需要得到任何人的许可。” 冷冽的音色像霜雪拍打下来,叶淮心弦巨震。 他猜江荼是为了保护他才顺势这么说,即便如此也足够叶淮眼眶发酸。 若非时机不合适,他现在就想扑进江荼怀里。 小少年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抱着江荼的手臂蹭了蹭。 对峙中被连着拱了好几下,江荼险些没绷住,唇角抽动片刻,另一只手轻拍叶淮的脑袋。 对面的程协看他们如此亲昵,表情一僵:“江公子,您这又是说的哪里话?我何时算计二位了?” 在灵气的作用下,他的话自然一呼百应。 “冤枉好人!少辅,你看看你捡了什么白眼狼回来!”齐净远一马当先,义愤填膺地叉腰。 “我们协长老就是心肠太好了,先前忍让程让这个村夫,如今做了好事,这些人还不领情!要我看,全都赶出去,乐得清静!” 也有人看江荼与程让走得近,语气鄙夷:“真不知道明明是协长老救的人,为何会与程让这厮走得这么近,姓江的长得如此妖媚,私下里,还真不知道是谁有炉鼎体质!” 这话好像突然激发了人们的兴致,无数不怀好意的视线射向江荼。 “污言秽语!”程让瞬间从恍惚中挣脱出来,“我与江公子清清白白!” 比起怒不可遏的程让,江荼的反应要平静许多,甚至有些兴致缺缺。 如果口舌就能定罪,他这个阎王爷早就下岗失业了。 江荼话少,大多数时候能用行动解决的事情绝不会浪费时间在言语上,但现在的情况让他不得不多费口舌。 江荼摁住叶淮的脑袋,如果不摁着,小东西恐怕在刚刚的羞辱出口时就已经扑向说话的修士,活像一条龇牙咧嘴护主的小狗。 他转眸看向那名修士,这一眼中的冰冷让修士像被掐住脖子一般,竟然感到死亡的威胁,唇瓣颤动着不敢再说。 但也只是一瞬,因为江荼已经重新看向程协。 江荼的声音平稳到就像在陈述客观事实:“确实,我不该说你算计,而该说你...欺师灭祖才对。” ——?! 此言如平地惊雷,即便是被影响极深的修士眼中也有了光亮和焦距,纷纷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老掌门之死扑朔迷离,是来去山派公开的秘密。 这件事至今未有定论,而事实上也极难再有定论。 所以程协派能以老掌门之死借题发挥。 死无对证,言语雕饰之。 可他们是来去山派的门人,有些龃龉再正常不过,江荼一个外来散修,怎么敢言之凿凿攀咬宗门长老?! 齐净远之流似乎要说些什么,被程协拦下。 程协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悲愤,声音颤抖:“江公子!师尊于我有再造之恩,待我胜过生父,您即便对我有意见,也不能这样冤枉我!” 有许多情绪在程协脸上堆积着,最终只剩下苦涩,他的唇角抿成向下的弧线,眼眶也湿透,因江荼的话语而备受打击。 ——换任何人看到这幅样子,都会发自内心地感到同情。 江荼无奈一叹,或许是他还没有把话说明白,让程协误会:“你入戏太深了,我不是在问你。” 程协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就被更深的无辜遮盖。 “江公子是不是听了谁的挑拨?”他深深叹了口气,“掌门擢铨在即,我也知道支持师兄的人,会说些流言蜚语。” “但我已经说了,我无意与师兄争先...” 许是见江荼依旧不为所动,程协抿紧唇瓣:“再说了,江公子不妨去问问,师尊陨落前,一直属意我继承衣钵。我若真的想要争这掌门位,又何必杀害师尊,师尊活着不是对我更好?” 很有道理。 若非江荼进过老掌门的记忆,就更有道理了。 江荼道:“老掌门死前将掌门位传给了程让,当时你不是也在场么?” 程协完美的假面终于有了一丝裂缝,他蓦地上前两步,想要扶住江荼的肩膀:“师尊出事时天河结界异动,我带着师门弟子去修补结界了!此事人尽皆知,你...” 江荼塌肩一躲,摁住了程协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 程协只感到一股几乎要卸下他手腕的巨力传来,忍不住手掌一松—— 啪嗒。 一块陨石般的铁块坠落在地。 铁块落地的刹那,一直纠缠着众人的灵气如被连根拔起,落荒而逃般从众人体内逃离,钻入铁块之中。 所有人都看到了这块铁块。 一时只剩下风的呼啸,没有一人开口。 过了许久,又或许只有一瞬。 修士间爆发出一阵质问:“你用织念石控制我们?!” “程协,你怎么能...” “闭嘴!”程协的额角隐隐绽出青筋,笑容变得狰狞起来,“...江公子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江荼道:“你赶来的时候。” 这回轮到程协悚然一惊。 赶来时他甚至没有催动这块织念石,如果这都能被察觉,只能说明江荼从一开始就在防备他。 程协咬牙切齿:“...您在寻我开心么,江公子?” 江荼摇了摇头:“这倒没有。只是你若不靠近过来,我没有十足把握能够碰到你。” “所以你刚刚是故意激我...”程协猝然失声,半晌,他深深吸了口气,“那又怎样?一块织念石而已,中界仙门的库房里没有一千也有一百,我身为长老拿了一块,有何不可?” 江荼松开了他,偏过头:“洞窟,左起第三块岩石,需要我将当时的场景还原么?” 众人听不懂江荼在说什么,却能看见程协的脸色越来越黑,直到“还原”二字落下,程协的笑容已然褪尽,像盖着一张没有表情的面皮,直勾勾地盯着江荼。 “江公子,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如此冤我。是师兄教你这么说的么?还是其他人?是我救了你啊,江公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程协一边质问着,一边迈步向江荼逼近。 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与原先笑容和煦的模样大相径庭,充斥着恐怖的压迫感,好像恶鬼穿上了程协的皮囊。 在众人胆战心惊的目光中,江荼缓缓勾唇,扬起一个堪称惊心动魄的微笑。 他的语气似乎很平静,仔细听却能听到些嘲讽:“是么?你救了我?” 电光火石之间。 江荼拎起叶淮向旁一丢,反手一掌拍出! 轰—— 分秒不差,不偏不倚,恰与程协的长刀对上,灵力余波将满山碎石震为齑粉,尘嚣漫天让人睁不开眼睛。 叶淮踉跄了数步才勉强稳住身形,挣扎着将眼睁开一道缝。 这是他第一次看着程协出手,程协的刀比师兄程让的要更窄,舍弃大刀阔斧般的豪气,换来更快更敏捷的攻势。 一击不中,程协立马抽刀回退,旋即又是一刀,瞄准江荼的腰侧砍下。 又是一声巨响。 地动山摇,尘烟中只能看见程协腰侧的玉佩绽开宝蓝色光芒。 程协的修为至三阶中期,距离地阶还差两个小境界,要知道当今修真界能达到地阶的修士寥寥无几,三阶中期即便在上界也算得上是中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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