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仙长说得对。”朱礼擦了把头上的汗,赔笑附和。 不久后,朱念去而复返,胆战心惊地对朱宣道:“爹……他俩没在……” 朱宣正要发作,想了想又没多说什么。 他挥袖让朱念也并入队列里,随后才引着朱礼走向制高点,低声提醒朱礼可以开始了。 朱礼微微颔首,继而转过身去,面对一众修士道:“今日召集大家是因为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独月宗千百年来唯一一个飞升成仙的仙长现在就站在我的身后,仙长有言,可以用九天灵力助在场的各位登仙!” 说着,朱礼下意识回头看向朱宣,而朱宣则微微点了点头,朱礼这才重新往下说。 “就算登不了仙也没关系,经过点仙之后,各位的修为一定会大有增长,届时再勤加苦练,定有飞升成仙的那一日!” 此言一出,满山哗然。 两息过后,巨大的议论声几乎掀破了苍穹。 “助我们登仙?!居然还有这等好事!!” “真的假的,就算登不了仙修为也会大有长进?!” “我遇到瓶颈已经五十年没有突破金丹了,那我能结元婴吗?” “我我我!我已经元婴了,我也能飞升吗?!” 朱礼沐浴在万众瞩目之下,笑着点了点头:“这都是我儿子朱宣为大家向神君公上胥求来的恩赐,若各位真能得道飞升,日后务必要记得他的大恩大德,万万不可怠慢,听见了吗!” 山呼海啸般的“记住了”中,朱礼满意地向后退了一步,长舒一口气。 ——这都是因为他儿子有出息。 虽然儿子不似从前,但那又如何? 如果真能飞升,那就是几辈子都还不清的恩情,别说是态度差点,就算是让朱礼改口管朱宣叫爹,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在他身后,朱宣的面上也浮出一丝笑容。 他缓步上前,目光流转了一圈,道:“谁第一个来?” 宗主朱礼还没有发话,这些修士念着尊卑自然不敢当出头鸟,但朱礼还是有点顾虑,于是便冲众人道:“我都老了,还是让年轻晚辈们先来享受这份福气吧。” 众人听罢,自是对朱礼父子感激涕零:“多谢宗主!” 一番虚与委蛇的谦让后,一个精壮的修士上前一步,朗声道:“我先来!” 朱宣不动声色地颔首,做了个请的手势。 二人对面而立,朱宣先将他细细打量了两三个来回,随后才事无巨细地将所有都问了一遍。 姓名,几岁筑基,可有灵根,如今是什么修为。 听起来还真挺像那么回事。 精壮修士一一作答完毕,朱宣这才让他席地而坐,自己仍然是站着的,伸出一只手作爪,扣在了精壮修士的天灵盖上。 难以名状的灵力随着朱宣闭眼念决而起。 精壮修士本神情轻松,但在这道灵力入体的一瞬间便爆发出了极其凄惨的尖叫。 他似乎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面部肌肉紧绷到几乎都在颤抖。 这道尖叫让剩下跃跃欲试的人吓了一大跳,议论声一瞬间就小了,以至于除了惨叫外几乎鸦雀无声。 朱宣转头向众位解释:“九天灵力是有些霸道的,确实并非人人都能承受,但一旦承受下来便能原地飞升了。” 众人对这说法有点半信半疑。 毕竟这个精壮修士看起来真的实在太惨了…… 但这话毕竟出自仙人之口,平白多了不少可信度。 说白了,他们只是凡人,身为仙人的朱宣总不至于故意害他们,这对朱宣又不可能有什么好处。 于是他们都强定心神,但却没人敢再说话了,一个二个都对即将轮到他们的痛苦十分忐忑。 与此同时,楼烬才刚悠悠转醒。 他很久没有因为寻常的凡间佳酿醉过了,虽说昨晚倒也不算是醉,但他放下酒杯,稍一闭眼就沉沉睡了过去。 然后做了很多光怪陆离的梦。 那些梦都像碎片一样,拼凑不到一起,也没有什么剧情,就单纯只是一个接一个的画面。 现在想的话,竟然连一个画面都想不起来了。 楼烬揉揉眉角,翻身下榻。 是时,一道尖锐的惨叫钻入耳中。
第44章 剖金丹 这个村落离独月宗很近, 只一刹那的功夫,楼烬便意识到独月宗出事了。 “容嘉。”楼烬轻唤。 容嘉过了一会才推开门,探了脑袋进来:“师父醒了?” “你做什么去了?”楼烬蹙眉, “叫你半天。” 容嘉先有一愣,随后咧着嘴笑道:“我能做什么啊, 就在周围逛逛。” 楼烬挑眉不语。 就算走再远,但凡不是天南海北的距离, 只要唤一声,容嘉就应当能听见才是。 楼烬没有急着点破。 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楼烬顺口问道:“逛出什么名堂了没?” 容嘉摇头:“没有,还没来得及逛呢, 师父就醒了。” “独月宗出事了。”楼烬道。 “我也听到了, ”容嘉说,“不知道朱宣搞得什么鬼动静。” 楼烬没说话,负手阔步,走到第三步时身影凭空融灭。 再现身时二人已置身于山脚下了, 断断续续的惨叫声就从山顶悠远地传过来,回荡在空荡荡的山谷里,经久不息。 楼烬面色不改,容嘉已是眉头皱得老高了。 迎面走下山来一位修士, 失魂落魄的好似丢了魂一般, 跟没看见似的往这边走,差点撞到容嘉身上。 “小心!”容嘉扶了他一把,嘟囔着埋怨,“怎么不看路的?” 那人神情呆滞地看了容嘉一眼, 也没道歉,就像浑身关节生锈一般继续往前走。他步履虚浮, 每走一步都让人怀疑他会不会直接一头栽下去。 容嘉看了看刚才扶过那人的手,掌心虚虚握了握,眉头更皱几分:“师父,有点不对劲。” ——这人从独月宗下来,八九不离十也是修士了。但他浑身萦绕着一股死气,一点修士的气度和风范都看不出来,甚至连半分灵力流转的痕迹也没有。 楼烬脚步稍微一顿,还没转过身来,容嘉便知自家师父大概是又嫌麻烦了。 “去看看吧?”容嘉道,“那朱礼爷孙虽是贪了些,但人还是不错的。” 楼烬却道:“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容嘉一噎,顿时猛咳起来。 只见楼烬眼神徐徐然瞟了过来,容嘉连忙摆手摇头一条龙:“我能有什么瞒着您的!我纯粹是觉得……咱们来都来了,不去看看也不太好。” “去,自然要去,”楼烬慢悠悠地收回目光,“朱宣能做这么大的恶事,大概率为的也是龚宁,如何能少了为师?” 容嘉:“恶事?师父知道朱宣有什么打算了?” 楼烬抿了抿唇,并未作答。 上了山头一看,此时大部分修士都已散了,庭下只有寥寥几位修士,朱礼扶着心口坐在一边,朱念神色担忧,在身旁寸步不离。 而朱宣就站在不远处,连眼神都没分来一眼。 他面前的修士如流水而过,一个接一个跪了下来,一番施法后,又踉踉跄跄地站起来,走之前还不忘跟朱宣道谢。 朱宣则满面遗憾地摇了摇头,郑重地在那修士肩上拍了两下。 容嘉看不明白:“他这是在做什么?” 楼烬言简意赅:“剖丹。” “啊?”容嘉一惊,骤然想起山脚下那修士来了,“怪不得那人是那副德行,原来元丹竟是被剖了?那他怎么没死?” 楼烬道:“朱宣为了掩人耳目,给他们做了个假丹先撑着,但这假丹撑不了多久,不出三日则大限将至。” 容嘉简直难以置信,直愣愣地看着楼烬,喃喃道:“这……是仙能干出来的事吗?” “大概率是为了救龚宁,”楼烬道,“一颗元丹不够,十颗不够,五十颗一百颗总归是够了,更何况还有元婴呢。” 所以朱宣才在得知楼烬容嘉已经结丹之后力荐二人成为内门弟子。 ——少两颗金丹不少,多两颗金丹自然更好。 因为事不关己,楼烬说得云淡风轻,容嘉听后却很沉重,直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被颠覆了。 他知道朱宣为人不厚道,但那也仅限于刁难刁难他,再臭嘴几句,根本就和屠门这种事不是一个量级的。 为了救龚宁,朱宣竟不惜让整个宗门送死。 更何况这里面还有他的亲爹,还有他的亲儿子! 容嘉看向朱礼,看样子朱礼的丹应该也已经被剖了,而他身边的朱念应该还没来得及剖,暂时幸免于难。 “可是这些人不觉得古怪吗?”容嘉微微睁大了眼,“剖丹的痛苦绝非寻常,他们……就这么随随便便被剖了丹,还反应不过来吗?” 闻言,楼烬侧眸看向容嘉,容嘉一双清澈的双眸中写满了不解。 楼烬看了会,移开目光:“朱宣是有备而来的,以点仙之名欺骗众人,他们不是没发现端倪,只不过是太想登仙,自欺欺人罢了。” 说罢,楼烬又提点:“徒儿啊,你以后可得当个好神仙,不许干坏事。” 容嘉:“我怎么会干坏事!” 楼烬会心一笑。 也对,容嘉最是胆小,就算有贼心,也没那个贼胆。 更何况他虽说资质差了点,但心气一直很正,一点歪脑筋都没有。 容嘉撇了撇嘴,也不知心底哪来的气,大步上前,一把扯回来一个木愣愣要往上走的修士。 “他这是骗术!”容嘉指着朱宣对那修士道,“别糊涂了!他在骗你们的!” 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面前怎么多了一个人,连朱宣都是一愣。 在听完容嘉所言后,朱宣扬起眉,神色立马不悦起来。 “骗?笑话!你倒是说说,我早已位列仙班,又为什么要骗他们?” 容嘉急得脖子都红了:“你分明就是惦记他们的金丹!” “我要他们的金丹何用?”朱宣似乎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不屑一笑,“我费尽心力为宗门求来恩赏,到你嘴里竟成了我居心叵测,欲图不轨?” 说罢,他宽袖一收,推开了面前的那位修士:“我一番好心却被污蔑成坏人,既然如此,那便算了。” 一听朱宣这么说,那修士反倒急眼了。 他往旁挪了一步,挡在朱宣身前:“怎么能算了!晚辈足足排了一早晨的队才排到,眼瞅着就要登仙了,怎么能就这么算了呢?!” 容嘉一把将他拽回来,瞪着眼睛道:“你也看到你前面那些人是什么样了,他们有哪一个是成了仙了的?” 那修士却压根听不进去:“仙长都说了,那是他们资质不好,福缘也没到,自然不能登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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