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族长叹了一口气:“既然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那就把这小子好生安葬了吧。” *** 次日,陆望的葬礼如期举行,明明十分隆重,却没有人前来祭拜。 偌大的灵堂中,只有族长在为其守灵。 陆望此刻被放置于棺椁之中,他被换上了一套更为华丽的衣裳,静静躺在里边,一张脸毫无血色,梗诡异的是,他的那双眼无法阖上。 族长看着陆望的尸体,冷哼了一声。 今日本来大家都要一起为陆望守灵,可不知是谁说,陆望怨气太重,恐会回魂,无人敢为其守灵,于是也只有他这个族长去做了。 如今已经是子时,族长再也忍不住,他将毯子披在地上,倒头就睡。 他就不信,生前都干不过他的人,死后还能回来杀了他不成。 “轰隆——” 族长刚有了困意,一阵雷声将他惊醒,他腾的一下坐起身来,便听见灵堂外下起了飘波大雨。 他刚准备躺下继续睡,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睡意朦胧间,耳畔却突然传来了异响。 “谁?” 族长倏地的转过身,灵堂外飘波大雨,却不见任何人影。 他已经有些心慌,颤颤巍巍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此时此刻,灵堂外却什么都没有。 霎时间,鸡皮疙瘩直起,他往后踉跄了几步,眼神下意识瞟向身侧的棺椁之内,当看清棺椁内的情况时,族长脸色瞬间大变。 陆望被放置在棺椁里的尸体上,被数不清的黑色虫子包围,更有五颜六色的毒蛇在他的尸体上蜿蜒起伏,漆黑的血液不断从陆望身上渗出,那些昆虫和蛇正在吞噬陆望的尸体。 族长跌坐在地上,脸色煞白,额头冷汗涔涔。 “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东西什么时候进来的…!” 族长喃喃自语,他兀自从地上爬起,紧张的看着空荡荡的灵堂。 外边的雨越下越大,雨点急骤,族长的呼吸越发急促,他胸膛起伏着,再也顾不上守灵一事,转过身便开始收拾东西。 他喃喃自语,嘴角抽搐:“不对劲…陆望的尸体有问题,我得赶紧走…” “呼——” 族长整个人一愣,他猛地回过头,灵堂内空空如也,他颤抖着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廓,瞳孔颤抖。 刚刚,好像有人…朝他耳朵里吹了股冷气。 他缓缓回过身,被眼前一幕吓得魂飞魄散。 陆望残缺的身体不知何时坐起,他的面颊几乎没有好肉,骨骼上挂着残肉,脸颊依然被昆虫不断啃食着,鲜血淋漓。 突然,他阴森森的笑了,他伸出手,指向族长,那些盘踞在陆望棺椁内的蛇竟然齐刷刷的朝着族长游去。 “啊啊啊啊啊啊——!” “轰隆——” 又是一阵雷声,族长的哀嚎响彻整个清溪谷,惊醒了睡梦中的所有人,几个族长的心腹立即穿了衣裳,冒着雨敢来了灵堂,刚一推开门,便被眼前的景象恶心得几欲作呕。 陆望的尸体被那些昆虫和蛇所包围,被啃食的只见白骨,而他们德高望重的族长也被咬的千疮百孔,尸体就这样暴露在雨水之中,面容狰狞,瞪着一双眼,而他的眼神中满是惊惧。 …… 第二日,族长当初信赖的几个心腹突然暴毙在了家中,死前面目狰狞,仿佛经受了极为可怖的事情。 第三日,有人陆陆续续搬出清溪谷,可惨案还是不断在发生,短短三日,竟然死了三分之一的壮丁。 第七日,妇人们再也受不了,陆望的怨气实在太重,她们无可奈何,不顾家中男人的阻拦,自发为陆望的骸骨砌了一座法像,将其供奉在祠堂之内,日日受香火,然后又将族长的尸体埋在了陆望法像之下。 其寓意便是让陆望的怨气减轻些,莫要害了她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和孩童。 不知是不是神像起了作用,清溪谷果然在此平静了下来。 几年之后,清溪谷来了一个青年,他生的像极了陆望,只是容貌要比陆望更妖冶,看着像是聊斋中的艳妖。 可他看向所有人眼神都是阴沉沉的,像极了一只毒蛇。 众人战战兢兢,为了图个平安,他们恭恭敬敬将青年奉为了族中的大祭司,族中大小事宜,皆由青年安排。 从此以后,清溪谷一片安宁,可有的人却注意到,他们尊敬的大祭司,好像不会老… 更奇怪的是,有人曾看见这位大祭司常常坐在镜前,忧心忡忡的抚摸着自己那张惊艳绝伦的容貌,语气哀凉的说: “好像老了许多,也不知…他瞧见了会不会嫌弃我…” 若是哪日这位祭司在照镜子时发现了自己面上的瑕疵,便会突然大发雷霆,抬手便将镜子拂下台面,接着便莫名其妙的消失好几日。 再次回来后,他的容貌更甚从前,像极了山谷中的曼陀罗花。 昳丽,却又危险。
第46章 男巫14、15 殷白觉得自己身体变得很轻, 他睁不开眼,却感觉自己的身体落入了某人冰冷的怀抱之中。 那人的手很大,指腹有一下没一下的蹭着他的耳廓, 冰冷的吐息不断喷洒在肌肤之上, 他想要推开这人,没想到他却将自己抱得更紧。 “小白, 小白…” 是个男人,他声音低沉,不断唤着他的名字, 有点耳熟…有些像陆望呢。 “真可怜啊,一定很难受吧。” “不过,这些痛苦不及你当初赐给我的万分之一,如今我也只是略施小惩罢了。” “我知道你厌恶我, 可是小白,我不会放手的。” 他俯身, 如恶魔般低吟:“我们要生生世世纠缠在一起, 天生一对也好, 怨偶天成也罢, 我不会放手, 绝不。” 他近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绝不”两字, 听起来满腔怨恨。 殷白知道这个人是谁, 他是无数次出现在自己梦中向他讨债的男人,他想睁开眼看看男人到底长什么样,可他的眼皮很重, 根本无法抬起。 “现在, 游戏继续。” 霎时间,耳边传来呼啸的风声以及无数痛苦的哀嚎, 然后他整个人像被按进水里一般,无法呼吸,他拼命的想要挣脱这层无形的禁锢,却发现无济于事。 突然,他整个人像被从水中捞起一般,两肺压力倏地减轻,但缺氧让他两肺传来刺痛,他猛的张开双眼,便看见了头顶的木质天花板。 他…他不是魂飞魄散了吗?他现在在哪? 殷白有些懵,想抬手,却发现自己的手被什么东西束缚,他低头一看,这才看到,不仅是他的双手,就连双脚也被铁链所束缚。 殷白蒙了,什么情况? “吱呀——” 有人推门进来,那人逆着光,殷白看不清,只觉得那人的身形很像之前见过的地狱之主。 “您是来对我用刑的吗?”殷白下意识问。 “用刑?我怎么舍得对你用刑,这只不过是防止你逃跑的工具罢了。” 男人低低笑出声,他阖上了门,随着他的脚步,他身上的银饰发出清脆的响声,殷白这才看清,来人竟然是陆望。 “怎么回事?我怎么又回来了?我没死?!” 殷白喃喃自语,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健全的身体,与此同时,陆望则是来到了他的身边,躺在了他的身侧。 陆望一手撑着自己的侧脸,另一只手则是缓缓从殷白面上划过,冰冷的触感让殷白觉得不寒而栗,身子微微瑟缩了一下。 “你不会死的。” 陆望的指尖停在了殷白的唇瓣上,他那双漆黑幽深的双眼紧紧盯着殷白,唇角勾起: “你应该已经想起一切了吧?当初你亲口说的话,还记得吗?” 殷白面色微红,不自然的偏过了头。 他当然记得,在临死前,他附在陆望的耳边说,自己也是喜欢他的,还说未来还会相见。 前后所有的事情串联在一起,他这才明白,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既然现在他没有被召回地狱用刑,那就证明他还有继续消除boss恶意值的机会,如果陆望的执念是自己,那么好,他成全陆望。 殷白深吸一口气,侧过头,与陆望对视:“是,我想起所有事情了,当初我说的话一直都作数。” “真的吗?” 陆望笑了,眉眼弯弯,他贴近了些,像只猫一样蹭着殷白的脸。 “好高兴,真好,看来这么多年我没有白等,小白,我现在真的很幸福。” 殷白看他这副高兴的模样,于是试探着开口:“所以,你能放心松开我了吗?有点不太舒服…” 话一出口,殷白便后悔了。 陆望本在笑着,听他说完,他那原本还带着笑意的双眼渐渐冷了下去,漆黑的双眸中更是阴沉一片,像是狂风暴雨来临前的预兆。 “骗子。” 陆望沉声说道,殷白被他看的发怵,身上鸡皮疙瘩直起,连忙解释:“不是,我没有骗你,真的很难受,要不你给我松松?” “骗子,你又想骗我。” 陆望猛的翻身覆于殷白上方,双手撑在他耳侧,看着殷白那副慌乱的表情,陆望嘴角扯开一抹弧度,眼神却十分冰冷。 他面上带着笑,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你想骗我先松开你,然后再找个机会逃跑是吗?小白,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了,我这里已经被蛊虫吃的不剩些什么了。” 陆望抬手指了指自己头颅,笑容愈发灿烂。 “不止是脑子,就连我的身体也是拼凑而成的,小白,我不确定我会不会做出些什么不好的事,但我能确定的是…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 “陆望…我真的没有骗你…” “嘘——” 陆望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开口:“别急,我会放开你的,只不过不是现在。” “现在是未时,酉时三刻,我就会放了你。” 语罢,他起身淡淡瞥了一眼殷白便离开了。 而在陆望离开后,殷白脑中猛然响起审判者冰冷的女声: 【亲爱的亡魂,最新传讯,因为某种不可告人的原因,您可以继续进行游戏,您的灵魂目前安然无恙,为您带来了不便,请谅解!】 阔别已久,终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殷白一颗悬着的心立即放下了,确认自己目前依然安全后,他长吁了一口气,却后知后觉的注意到审判者口中那句“不可告人的原因”。 像是知道殷白的心事一般,审判者难得的开口继续说道: 【我们知道您现在也有很多疑惑,我们可以保证,您现在的处境是安全的…但由于本世界BOSS的恶意值已突破临界值,我们不能保证他是否会做出伤害您的举动,为保证自身安全,请您尽快消除BOSS恶意值。】 审判者说完,殷白想继续问些什么,但不论他在心中如何呼唤,都未能传来审判者的声音,殷白就这样躺着,直到他几乎昏昏欲睡时,耳畔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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