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徐景祎的性子,没有明确拒绝,就是代表可以。 难道他这就要有人生中的第二只猫了吗?祝七努力地按捺住欣喜。 但他从来不是只怀会隐藏自己情绪的仓鼠。徐景祎余光中瞥见少年明媚的表情,头疼于自己又一次退后的底线,却又觉得这样似乎也不是一件坏事。 又或许,是老师的话在他心里留下微妙的痕迹。 他从前只觉得宠物麻烦,可现在想来,或许每只宠物对主人来说意义各有不同——那么这些猫对祝七的意义呢? 徐景祎不由开始思考这个之前从未想过的问题。 车子没有往家的方向开,而是再次来到宠物医院。 祝七帽子里的鼠耳朵紧张地竖起,接着原本安稳趴在他膝头的奶牛猫也半坐起来,背毛带着几分抗拒地炸开。 “你也害怕医院吗?”祝七终于找到同道知音,“医生很可怕对不对?” “哞呜——” “对吧?你也这么觉得!” 徐景祎熄了火,替他按开安全带:“听得懂它说什么?” 祝七诚实地说:“听不懂,但我觉得是这个意思。” 徐景祎没有反驳。 实际上这只猫炸毛的原因确实是宠物医院,但不是害怕,那声牛叫是在骂宠物医院的LOGO丑到它了。 徐景祎;“。” 有祝七这个难以分辨异常的先例,他现在对于这些心理活动丰富的都动物都产生了一丝疑心。 接诊的医生还是之前那位。 看着他们俩,又看向祝七怀里的那只猫,医生习以为常:“又来啦。” 祝七还是那副怯生生的模样,把怀里的猫小心地放在桌面上。 奶牛猫进了医院后反而变得老实,一点儿不怯场,也不像小白那样非得粘着祝七,淡定地面向医生趴了下去。 医生夸它:“是一位见过大场面的小朋友啊。” 检查按部就班地进行,从小猫的体态就能看出它过去流浪的生活也没有很差,结果也是这么显示的。小奶牛两岁左右,还未绝育,除了牙结石和耳螨的问题,健康状况良好。 它还是被留在了医院,等待断水断食后的绝育手术,顺便清理牙结石。 徐景祎的疑心这才打消。 都要绝育了也没什么反应,看来的确只是一只笨猫。 这次祝七也陪同小猫来到住院部。 小白本来在睡觉,听见他的说话声顿时醒了,赶紧凑上前用脑袋蹭笼子,娇声娇气地呼唤:“喵~喵呜!” 祝七先过来安抚它:“小白,你看上去好多啦,真好!” 它眯眼打着呼噜,满足地蹭着祝七的伸进来的手指头。 但是很快这根属于它的手指头就撤走了,它眼睁睁地看着两脚兽走向另一边——走到了另一只猫的面前。 小奶牛被护士推着屁股,乖乖进了笼子。 它一扭头见祝七在撩拨别的小猫,矜持地发出一点声音:“哞呜……” 它的两脚兽果然立马回来了。 护士照例问祝七:“这只小猫有名字吗?” “有的,”祝七在路上就想好了,他回头看一眼徐景祎,见他一副默许的模样,终于忍不住笑了,对小奶牛说,“叫你‘船长’好不好?” 奶牛猫抬起右边的爪子在笼子栏杆上搭了搭,像是同意。 “好嘞……”护士在小白板上唰唰写下‘船长’二字,“还挺贴切呢。” 刚说完,另一边的笼子里传来小白可怜兮兮的叫声:“喵呜——喵呜——” 为什么你给它起名字,不给我起?它是哪来的野猫? 祝七正要过去,这边的船长也叫唤起来:“哞呜——” 呵呵,你又是哪来的丑八怪。 祝七左右为难,一时不知该往哪边走。 护士小姐姐乐不可支:“好嘛,都还没跟你回家呢就开始争宠了。” 徐景祎冷眼抱臂,面无表情地听着这两只猫你一言我一语地吵架。 而处在漩涡中心的少年虽然有些苦恼皱着眉,却还是耐心十足。 他听不懂两只小猫在说什么,但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儿。于是看向护士:“我现在可以给小白改名字吗?” “当然啦,”护士擦掉挂在小白笼子外那块白板上的名字,“改成什么?” 祝七想征求奶牛猫同意那样,也问小白:“叫你酥球好不好?希望你能快快长肉……” “喵呜~”小白猫用脸蹭蹭他的手指。 “那我就当你同意啦?” 小白板上擦的名字一栏重新填上名字:酥球。 有了名字,它们在这一刻便真的成为了祝七的猫。 回家的路上,祝七觉得很不可思议。 短短几天,他居然就有了两只猫!虽然徐景祎在走出医院后开出的时限条件依然是:在它们找到新的领养之前。 但祝七总觉得他不过是说说而已。 如果之后他回到家乡,徐景祎应该会好好照顾这两只小猫的吧? 就算他不养,也一定会给两只小猫找到好归宿的。祝七相信他。 至少在这现在已经不到一年半的时间里,他就当是暂时照顾这两只无处可去的可怜猫咪,就像徐景祎在暂时照顾无处可去的他一样。 回到家,祝七深呼吸两口,忽然伸手拉住徐景祎的衣角。 徐景祎被迫停下,垂眸问:“怎么了。” 祝七耳朵有点红,望向他的黑眸羞涩却明亮。他先是轻轻叫了个称呼,然后郑重其事地说:“谢谢你。” 徐景祎顿住了。 他头一回对自己的听力也产生了怀疑:“你刚刚叫我什么。” 少年唇瓣翕动,在他喜怒难辨的询问下有些打退堂鼓:“……景祎哥哥。” “……” 男人长久没有说话,落下来的视线叫人难以直视。祝七渐渐松开他的衣角,垂下眼帘,有些窘迫地捏捏自己的耳垂,小声说:“我只是觉得老是直呼你名字有点不礼貌,而且你对我这么好,就像我哥哥一样。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不这么叫了……” “不会。” 祝七抬头:“嗯?” 徐景祎收回目光,“不会不礼貌。也没有不喜欢。” 说罢,他抬手拂掉他肩头一撮明显的猫毛嗓音淡淡:“身上都是毛,去洗澡。” 不等祝七反应,他先一步回到房间关上了房门。 祝七在原地傻愣了好一会儿。 没有不喜欢,那就是喜欢吗?还是说不讨厌也不喜欢?是默许了吧?一定是的吧。 睡前,徐景祎给他热了杯牛奶,祝七伸手去接,道谢道得顺口:“谢谢景祎哥哥。” 杯子里的牛奶晃了一下,才又稳稳地递到他手里。 祝七咕嘟咕嘟把牛奶喝完,在他冲洗杯子的时候忐忑确认:“我真的可以这么叫你吗?” 水流声哗哗,徐景祎洗杯子的动作略缓。 “随你。”他说。 心里的那块小石头彻底落地,祝七咧嘴笑起来。 睡前,他忍不住把今天的好消息全部分享给自己的两位人类好朋友。 大雨建了个群,里面只有姐弟俩和他三个人,群名十分包罗万象:七条路都在下大雨。 祝七:[我有两只猫啦!] 他把今天拍的热乎船长和酥球照片发上去,并大夸特夸船长的聪明和酥球的娇嗲可爱。 大雨:[牛哇,一个下午不见就多了个二胎] 路路:[奶牛猫!白手套!它长得好有特点啊哈哈哈哈哈] 路路:[不过跟你住一起那位,他还同意你养第二只猫呀?] 祝七:[啊,说到这个!] 祝七:[嘿嘿,他今天也同意让我叫他哥哥了!] 此话一出,群里安静几秒,接着姐弟俩给出了不同却又好像表达了同一个意思的回复。 大雨:[?] 路路:[谁?] 祝七:[就是照顾我的那个人呀] 路路:[我知道……] 就是知道,才觉得好惊悚。 原来这世上真的会有超出他们认知的事情。 隔着屏幕,祝七看不见姐弟俩复杂的表情,他一边聊天,一边欢欢喜喜地打开微博,将今天拍摄的两只小猫照片各挑了一半发出去。还发了两条下午和船长玩猜左右游戏时,把手机架在地上拍摄的视频。 视频刚发出去没到十分钟就有人点了赞,同时祝七发现粉丝居然多了两个。 他把这个消息分享在群里,感叹:[这感觉好神奇] 祝七在家乡也有网络平台上有账号,但他几乎只和朋友家人互动,平时基本自娱自乐,没和旁人建立过多的联系。 人类社会的网络社交似乎要开放许多。 路路:[哎?小七你有微博账号啊] 大雨:[你这是发了什么?] 祝七:[船长和酥球的照片视频什么的] 路路:[你这是要当宠物博主了,要火了!] 祝七:[啊] 祝七:[可我不是为了火呀,我只是觉得它们可爱,就发了] 两只小猫那么可爱,怎么能忍住不分享呢? 但是他的分享欲在发出去的时候就得到满足了,至于有人点赞或是评论,都是意外之喜,他惊喜于有人也能看见小猫们的伶俐可爱,却也不强求这些。 路路却说他傻。 她发语音说:“这又不是坏事。你不是说你现在住在那个哥哥家里,吃住都用他的,连养猫都得征求他的同意,你知道问题在哪吗?就是因为你手里没钱呀!吃的穿的用的都被他一手包揽了,要是哪天他突然变脸,你多危险。” 大雨难得没有呛姐姐:[+1] 祝七有点茫然:[他很好的呀,我怎么会危险?] 路路:[你……] 路路非常严肃:“小七,你不懂,人心难测得很——好吧,虽然我也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但是你不会想要回报他为你做的这些吗?” 这话戳在了祝七心头。 徐景祎做的这些,他一直不知道怎么还,即便赊在仓鼠形态的自己身上,有时也难免惴惴不安,自己真的能这样理直气壮地向徐景祎索取吗?答案当然是不能的。 路路说:“当然啦,我的意思也不是让你特意拿小猫制造噱头来赚钱,顺其自然嘛,你就做你自己想做的,有缘能顺便赚点外快是最好不过。对不起哦,我刚刚说话可能有点重。” 祝七:[没关系的,我知道你说的有道理] 这个话题很快揭过,三人又聊了些别的,才各自睡去。 祝七却又有点睡不着。 倒不是为路路的话,而是最近都这样。加上今天发生的事有点多,他的精神还处在未消退的亢奋中。 他抱着抱枕,忽然有点想念昨晚。 昨晚在徐景祎身边睡得很安心。 唉,这样不行。 太依赖他了,不好。 祝七摈弃杂念,在心里默数:一个徐景祎,两个徐景祎,三个徐景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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