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男人居于下位,可气势却不减半分,问人话时声线冷冷淡淡,让人猜不出他的心思。 但比起畏惧,少年心底最先滋生出来的情绪竟然是恼怒,如同雨后春笋细细密密冒了出来,然后啪的一下爆开。 “你又凶我!”郁慈瓷白而饱满的脸蛋晕染开潮红,好像气极了,皱着鼻尖,十分不满地指责男人。 长眉慢慢挑起,面对少年的“恶人先告状”,贺衡第一次有些好奇,少年究竟是从哪里得出来的结论。 手臂搁在书案上,贺衡有些好笑,问他:“哪里凶你了,郁小慈,不要试图以撒娇来转移我的注意力。” 眼眸里透着笑意,语气也不怎么严肃,一看就没有怎么把少年的控诉放在心上。 嫣红的唇瓣抿了下,乌眸渐渐变得水润润的,郁慈心里的生气莫名变成了委屈,又觉得自己不争气。 男人只是说了他一句,他还是会觉得有点不舒服。明明贺衡又不是他什么重要的人,干嘛要把他的话看得那么重要。 可就算已经这样安慰自己了,但一对上贺衡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郁慈还是没忍住说了出来: “……就是凶了。” “明明我已经认真回答你问题了,你还要一直问,语气还很冷很严肃,我又不是你手下的病,更不是什么犯人……” 说到最后,少年还红着眼圈,委委屈屈地补了一句:“你最讨厌了……” 对于一向温吞的少年,这已经算得上是很严重的一句话了。 某位“铁石心肠”的贺大军官,终于凭着最后几分还未泯灭的良心察觉到了少年的委屈。 目光在少年嫣红的眼尾顿了顿,贺衡想。 ……明明已经笨到被人卖了还要数钱的地步了,却还是知道如何拿捏他的软肋。真是无可救药。 却不知这“无可救药”之人究竟指的是谁。 浅淡的瞳中眸光微动,贺衡放下腿,双手合十,语气缓和了几分,以一个谈判的姿势问道: “那我该怎么取得阿慈的原谅?” 似乎在提醒少年趁机可以将条件摆出来。 见男人态度还算诚恳,郁慈勉勉强强同他讲话,“那你先同意把贺宅卖给我。” 抿了抿唇,又飞快地加上另一句,“也不准再问那些奇奇怪怪的话了。”少年还特意强调: “一句都不可以。” 无论是改嫁什么的,还是原因占比问题都不可以。 房间里一时沉默下来,贺衡垂着眼眸,好像真的在很认真地思考。 过了一会儿,在郁慈有点忍不住紧张的时候,贺衡淡淡掀起眼皮,语气似乎有些真诚的困惑: “你从来都没有看过你名下的财产吗?” “事实上,贺月寻留给你的遗产中,就包括贺宅。” 白软的脸蛋上露出几分怔愣,郁慈终于后知后觉,贺衡一直在骗他,他还把底子都抖了个干净! 圆眸中气得又湿又亮,郁慈狠狠瞪了男人一眼,扭头就走。 一阵低沉的轻笑声在背后响起。 郁慈咬了下唇瓣,更气了。 还没走上凝翠阁的台阶,就瞧见蔷薇树下立着一道颀长的黑影,像块望夫石一样杵在那里。 郁慈用气糊涂了的脑袋努力想了下,天天这么多精力的,应该是沈清越。 果然,沈清越从树低阴影中走出来,月光照亮了他眉眼间的冷戾,黑眸比夜色更加浓重,问: “你去哪了?” 有了前车之鉴,郁慈并未先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蹙起眉尖,语气狐疑地问他: “你怎么知道我不在房间?” 在男人刚张开嘴,还未来得及答话时,郁慈就像抓住了什么把柄一样,立马说: “哦,我知道了!你翻凝翠阁的窗户了是不是?” 一定是这样。郁慈在心中肯定自己的猜测,连圆眸都亮了几分。 被揭穿这种不怎么上得了台面的事实,连一向厚脸皮的沈清越也有些不自然,而少年那张红红的小嘴还在那儿巴巴: “你怎么可以随便翻别人房间的窗子,你的道德呢?你的素质呢?” “还有你那么高,也不够瘦,真的不会被卡住吗?我猜翻窗户的姿势一定很难看。” “说不定,窗台上还有你的鞋印……” 今晚天色很好,无风也无云,明澄的月色轻柔地落下,照得少年的肌肤莹白,连那截细细的颈子都好像在眼前放大。 唇瓣是嫣红的,发丝是乌黑的,连声音在沈清越看来都是轻轻柔柔的,像裹了蜜一样。 喉结上下滚动了下,沈清越蓦然抬起少年的脸,遵从内心做了他一直想做的事。 还未讲完的话被堵了回去,在郁慈愣神还未反应过来时,那尾舌已经强势地挤了进来,熟练而亲昵地吸着软肉。 树影婆娑。沈清越闭着眼,高挺的眉弓和深邃的轮廓一览无余,撒落的呼吸有些滚烫,神色十分专注。 ……明明正常人被抓到翻窗总该有几分羞愧吧?沈清越居然还有心思亲他? 他手指推了推男人的胸膛,碰到硬石一样起伏的肌理,高出一截的体温让他指尖一烫。 气息紊乱间,沈清越还腾出嘴说了一句:“阿慈,别动。”他都要亲歪了。 短短一句话,让郁慈再次被男人的无耻程度震惊到。 唇中敏感的软肉被人亲了个透,仿佛连汁水都要尽数榨出来,可怜的湿红的舌尖也被勾着,不允许退缩一点。 直到喘不过气男人退开时,郁慈已经被那股从尾椎升起来的酥麻逼得小腿有些发软了。 在他努力喘匀气,正准备恶狠狠地控诉男人一番时,却听见沈清越气定神闲地说: “翻窗了又怎么样,我翻你的窗户最多只能算是情趣,而你深更半夜去私会别的野男人,这番账该怎么算?” 虽然他对于少年去见贺衡了的事只是猜测,但依他对少年的了解,诈一诈就能分辨真假了。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少年气得黑眸又圆又湿,但冒出来的第一句却是:“什么情趣,你再在这里胡说八道!” 翻别人的窗户,最多算是一种更不要脸的贼。 抿了抿嫣红的唇瓣,郁慈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气势一点道: “不准再翻凝翠阁的窗户了!贺宅现在是我的,小心我把你赶出去让你睡大街!” 少年的白腮上浮着一层秾艳的红,哪怕努力板起脸讲话,乌眸也是圆的,像一只虚张声势的白猫。 心尖像是被勾子轻轻勾过,沈清越瞳孔黑漆漆地盯着少年,不自觉地吞咽唾沫,道: “你怎么老是冲我撒娇?” 害得他老想亲少年,脑子也罕见有些钝转不动了。 短短不到一个晚上的时间,郁慈简直要被这些男人给气死了。 所以,这些人的脑子里都是些什么呀?都是装的棉花吗? 不想再跟这个无法沟通的人讲话了,郁慈抿着还有点木的唇,试图忽视男人直接走上台阶。 一直有力的手臂将他拦了回来,沈清越低下头旧事重提:“你是不是去见贺衡了?” 没有哪一个男人会对头上戴没戴绿的事情不上心。沈清越此刻就像抓住妻子晚归的丈夫,满心怀疑。 从少年绮丽迷离的幻梦中脱离出来,沈清越直觉一向不会出错。 少年黑睫细密地垂着,不说话,直直看向男人,一点也不心虚。 他现在可是贺宅的主人,他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见状,沈清越头凑得更近了些,放软嗓音,拿出十二分的耐心劝道: “阿慈你听我说,贺衡居心叵测,城府又深,绝不是什么好人,接近你也是出于他见不得人的心思……” 男人又高长得又凶,像一堵墙一样把少年堵在这里,竟然就是为了讲一些“诋毁”的废话。 听他絮絮叨叨了半天,郁慈忽然抬眸看向他,冒出一句:“你应该和城口的老太太很有共同语言吧。” 嗓音一顿,自诩苦口婆心的沈清越面上缓缓浮现出几分不可置信。 心里小小哼了一声,郁慈就是故意的,他也要沈清越也体验一下跟沟通不了的人讲话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少年藏不住心思,眼底已经明晃晃透了出来。 伸手掐了下少年脸上的软肉,沈清越咬牙切齿、又爱又恨地说:“阿慈,你就故意气我吧。” 努力压住想要上扬的嘴角,郁慈故意补刀说:“你跟那些城口老太太一样碎嘴……” 还未说完的话化作了一声惊呼,“唔!你做什么?” 视线一转,郁慈已经被男人抱起放在肩上了,身下硬挺的肌肉硌得他有点不舒服。 “你又发疯,快把我放下来!”郁慈蹙起眉尖。 抬手拍了下少年的软桃,沈清越淡淡说:“马上就让你下来。”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第55章 某种程度上,男人很信守承诺。 后背刚挨上云丝锦被,郁慈却仿佛受到什么刺激一样,下意识轻轻一颤,然后立即往床沿爬去。 企图从男人身侧跑下床。 一声不轻不重的轻笑声响起,如同在笑少年的天真。沈清越一低头,轻而易举地拦手抱住少年纤细的腰肢。 他嗓音里透着笑意,眉目舒朗,以一种亲昵宠溺的语气开口:“阿慈怎么跟只小狗一样到处乱爬?” “还知道往老公怀里爬,真乖。”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少年重新揽进怀里。两只宽掌穿过少年腋下,捁住那两片纤薄可怜的蝴蝶骨。 这次没有借力支撑的地方,郁慈为了不滑下去,只能用两只纤白细伶的腿勾住男人劲瘦有力的腰身。 “……你、你才是狗!”郁慈是真的被气到了,圆眸中氤氲着粼粼水光,像是潮生的春水,又清又亮。 但沈清越的瞳色极其漆黑,让他下意识联想到某种兽类的眸子,不自觉生出几分惧意,嗓音细细发着颤: “你放我下来好不好?你以后翻凝翠阁的窗子也没关系了……” 在等待回答的那几秒里,郁慈想,就是翻静堂的窗户他也不会再笑男人一个字了。 ……跟一条会咬人的疯狗一样。 浓重的眉挑了下,沈清越凑得更近了些,两个额头亲昵地抵在一起。 他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少年的眼,看着少年鸦黑的睫羽一颤一颤,似蝶的羽翼掠过他的心尖,让他不受控制地心动。 细密的电流划过每一寸肌理骨髓,四肢百骸都随之战栗,他所有引以为傲的理智、防线土崩瓦解。 沈清越突然喘了口气,在这心潮起伏的一刻,他忍不住想,为什么天底下会有人长在他的心尖。 就仿佛少年是用他的骨血打造,所以一个呼吸、一次回眸就能他溃不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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